第45章

　　簡墨回到臥室拿衣服，一進門就看到鍾昱已經換上了她下午買那件襯衫，在梳妝臺前搔首弄姿，簡墨眼角抽了抽。

　　鍾昱歪過頭，“不大不小，真是量身定做。”

　　簡墨也不理睬他，她給檸檬拿衣服，鍾昱見她不理她，走過來，“看老公帥不帥？”

　　“老公？”簡墨譏笑一聲，“說還太早了吧？”

　　鍾昱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不過他清淺地笑了笑，“覺得遲了N多年了。” 他聲音帶著幾分蠱惑。

　　簡墨不打算理他，“檸檬在洗澡，給她送衣服去。”

　　“這事讓她自己做。”得這話像鍾昱說出來嗎。

　　半夜時候，簡墨睡得朦朦朧朧之際，感覺到要上橫著一隻手，她猛地驚醒，“是——繼續睡吧。”

　　她一直和檸檬睡在一起，床很大，三個人睡也不嫌擁擠。可是鍾昱偏偏緊緊貼著她，夏末原本就有些燥熱，男人體溫又高，簡墨不著痕跡動了動。

　　“怎麼了？”鍾昱沙啞說道。

　　“往邊上去去。”真有點擠。

　　“不要——”鍾昱又靠緊了些。

　　“要把檸檬吵醒是不是？”

　　鍾昱果然不動了，不一會兒，他突然湊到簡墨耳邊，“們可以回大房間睡得。”

　　簡墨不語。

　　“又不會做什麼？就是有心也無力。”他突然笑了一聲，笑聲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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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慢慢移到她小腹上，輕輕來來回回，“檸檬是早產？”

　　“嗯，早了一個月，生下來才4斤1兩。”

　　“對不起。”他輕聲說道。

　　“都過去了。”簡墨訝然。

　　“那時候一定很難受吧？騙了，為了孩子，又要瞞著舅舅和舅媽。”他喃喃說道，“去過舅舅家好多次，以為會遇到，哪知道一去就是五年。”他聲音微微泛著哽咽。

　　“沒什麼過不去，生下檸檬之後那些難受倒是忘了。”

　　黑暗中，她突然感到頸邊有些涼意，像是被水滴打在肌膚上。她渾身有些僵硬，輕輕轉身對上他眼，手不自覺摸到他臉上，鍾昱亦是伸出手握住她，“睡吧。”

　　“季老師讓和他去一趟南方，參加一項發掘工作。”她輕輕說道。

　　短暫沉默之後，“要去多久？”

　　“還不清楚，隻是去看看。”她借著薄光打量著他微蹙眉心。

　　“想去就去吧，記得每天電話要開機。”當初要不是他，她早早就該從事這項工作了。

　　簡墨沒再說什麼。

　　簡墨和季白登機那天，鍾昱要去復檢，沒有來送機。鍾昱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他母親會參與其中。當他連著三天回家都看到蔣曉琪時，他就知道事情不是單純那麼簡單了。

　　這天他剛把檸檬接回來。鍾母迎上來，“曉琪來了，去招呼下，帶檸檬去洗手。”

　　檸檬歪過臉看到蔣曉琪也不似往日活潑。

　　鍾昱坐到蔣曉琪對面，他眸光淡淡，拿出手機，拇指一直在屏幕上摩挲著。

　　過了一會兒，蔣曉琪扯著笑意問道，“鍾昱，腿今天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特別感覺。”他抬眼應聲道，“琪琪，這段時間太麻煩了。無論是，還是母親，打心眼裡都很感謝。一直把當做妹妹，在心裡和鍾沁別無差別。”

　　蔣曉琪臉色僵了下來，卻依舊冷靜自持，“鍾昱不要再說了。”她勾了勾嘴角，她也有她自己驕傲，“真不明白有哪點好，又老又自負，也特自作多情了才不會喜歡呢。”她哼了一聲，“還有該付醫療費了？”

　　鍾昱呼了一口氣，無奈又好笑，“現在寫給。”說著他去拿支票，不一會兒遞了一張支票給蔣曉琪。蔣曉琪看著那一串“0”，眉頭皺深深，“俗氣。”她嫌棄說道。

　　“回去了。”蔣曉琪站起身。

　　鍾母正好端著水果出來，見她要走忙問道，“曉琪這是要回去了？”

　　“伯母，回去，下次再來看。”她表情不似剛剛那麼明快。

　　蔣曉琪一走，楊瓊目光就轉到鍾昱身上，“們說了什麼？”

　　“沒什麼，把醫藥費給她了，感謝了她一番。”鍾昱不甚在意地說道。

　　楊瓊到吸一口氣，“鍾昱什麼意思？”

　　“媽——和她不可能，別一頭熱亂牽線了。”

　　“還想著簡墨——怎麼那麼死心眼？”鍾母一時氣動。

　　“媽。”鍾昱皺了皺，“是怎麼了？以前不是挺喜歡她嗎？”

　　“可看看為了他變成什麼樣了？連命差點都沒了，讓怎麼接受她？”鍾母語重心長。

　　“那大概是報應，誰讓以前欺負她來著。再說出車禍關她什麼事。”

　　“就辯吧。反正她現在要在那邊呆上半年，這段時間給好好想清楚。”

　　“說什麼？”鍾昱愕然，他猛地站起來，一時間身子有些不穩，“誰說她要在那邊呆上半年？”一說完他反應過來，“媽是讓她去，是不是？”

　　楊瓊倒是後悔了，她不該說出來。

　　“媽，知道是為了好，可是她是檸檬媽媽，也是愛女人。就忍心讓檸檬和母親分別。” 鍾昱心頭一陣劇痛，他想象到簡墨走時候到底該有多難受。

　　面對鍾昱質問，楊瓊詞窮，她也是一個母親，隻是更愛自己兒子，看著鍾昱雙眼裡失望，她才慢慢意識到自己錯了。

　　***

　　鍾昱給簡墨打電話時，那端有些嘈雜。“在哪裡？”

　　簡墨有些詫異這時候會接到他電話，“剛到山腳下。”

　　“是不是在下雨？”鍾昱問道。

　　“是啊，下個一天了，這會兒都在趕工。”鍾昱聽到有人在叫簡墨名字，知道她這會兒應該很忙。簡墨又忙著和別人說著什麼。鍾昱開著電腦查看著那邊天氣情況，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地方。

　　已經下了一天一夜雨了。

　　鍾昱立馬讓人給他訂機票，一會兒又給鍾母打了電話，“要去一趟J省。”

　　楊瓊知道她現在根本阻止不了他，他是瘋了。

　　“媽，過來陪一下檸檬，麻煩了。”

　　楊瓊嘆息一聲，“自己注意身體。”

　　鍾昱以最快速度趕到J省時，突然看到一則消息，**縣出現塌方，而簡墨正在那兒進行古墓發掘工作。當地相關領導、武警、醫護人員正在火速趕往現場。等他再撥打簡墨手機時，那邊已經無人接聽了。

　　鍾昱臉色霎時白了幾分，靜靜看著窗外。**縣在J省東北方向，過去最快要2個小時車程，司機硬是用了一個班小時開到了。

　　鍾昱下車，司機連忙走過來，“鍾少，您還是上車吧，您腿——”

　　“沒關系。”他望著前方，雨水連連，一圈一圈人。鍾昱已經和當地領導聯系過了，不一會兒有人過來接待。

　　當地領導簡單和他寒暄了幾句，“們正在全力搶救，首先要保障人員安全，目前還有6名人員沒有找到。”

　　鍾昱眉頭鎖緊緊，他感到一陣陣惶恐，“能不能麻煩幫找一個人——簡墨，女，30歲。”

　　無論司機怎麼勸，鍾昱也不肯呆在棚子裡。鍾昱慢慢靠近塌方現場，一圈一圈走著，他鞋子褲腿都是泥水。

　　武警人員走過來，“先生這邊很危險，請您立刻離開。”

　　“在找人。”

　　“們正在搜尋，請您立刻。”

　　鍾昱不知口否，“太太也在這裡工作。”

　　武警人員微微一怔，“名單裡沒有女性。”鍾昱死死捏著電話，生怕錯過了什麼。

　　雨越來越小，他慢慢走回去，這一天走了太多路了，他腿現在有些使不上力來，一步一步蹣跚往前走，臉色蒼白額上滿是冷汗。司機跟在他身旁，每每想去扶他都被他擋回去了。

　　當時簡墨手機丟在棚子裡，她擔心鍾昱看到新聞，趕緊回去找手機。卻沒有想到看到他，一瞬間，她心提到嗓子口。她一步一步走上去，看著他緩慢而沉重行走過每一步，她胸腔就像被什麼堵住了一眼。她一點不訝異他會出現在這裡。那種深入骨髓感動讓她一時間難以發出聲來。

　　“鍾昱——”

　　鍾昱定下腳步，久久才轉過身來。

　　雨紛紛，他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水，順延而下。鍾昱抬腳，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簡墨紅著眼，急切說道，“別動，過來。”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抬首望著他，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怎麼來了？”他身上穿著她買那件襯衫，如此美好。

　　鍾昱抬手理了理她濡湿發絲，慢慢擁過她，冰冷身子逐漸被溫暖氣息籠罩住。“幸好們都在。”

☆、53番外

　　鍾昱因為今天走了太多的路,這會子已經沒有了力氣，他靠在簡墨身上,嘴角微微上揚，“老婆,辛苦你了。”

　　簡墨知道他現在根本不能長時間走路，心裡不免有些心疼。“回去用熱水泡泡。”她蹙起了眉。

　　現場現在有些混亂,嘈雜一片。

　　不一會兒,有同事看到她,“簡墨，你在這兒啊？季老師找你好久了？我看著挺急的。你趕緊回去研究所去,打你手機也沒人接。”那人說的有些急,說完就走了。

　　“估計是我媽打給季老師的。”鍾昱抿嘴說道。

　　簡墨沒說話。

　　兩人慢慢往回走去。

　　簡墨現在的住處是縣研究所安排的宿舍，她和另一個女士公用一間。現在鍾昱來了,她自然不能讓他一個人住。索性陪著他去了一家賓館。

　　鍾昱這人又講究的很，唯一的一家三星級賓館，他還不樂意，“要不開車去市中心算了，也就一個多小時。”

　　簡墨在辦手續，聽他這麼一說沒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幹脆定個機票回去算了。”

　　鍾昱怔怔的望著她，也不說話。

　　簡墨倒是有些詫異了，“怎麼了？”

　　他支支吾吾的說道，“你舍得啊？”得，這人真不知道羞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