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蔣曉琪出來的時候，簡墨早就沒有了影，鍾昱倒是在那兒。“她走了啊。”

　　鍾昱沒說過。

　　“鍾昱，你愛她吧。”她試探的說道，看著他依舊無動於衷的表情，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心裡沒有她，就不會讓我去買藥了。”她聳聳肩，“愛她就和她說啊。幹嘛這麼對她啊。”她雖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感覺到兩人明明都不開心。

　　“不是說不說的問題。”他們之間的症結太深太深了。

　　“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問題。一個女孩子願意替你生孩子，她的心裡肯定是有你的。”蔣曉琪信誓旦旦的說道，轉瞬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了？也難怪了？”

　　鍾昱沒有再聽她說下去，轉身離去。

　　“哎，你別走啊。我還沒有給你施針呢——”

　　***

　　回到家，寧清遠在大廳，看樣子就知道是在等她。

　　“吃過沒有？”她問道。

　　寧清遠的臉色沉沉的，簡墨喝了一大杯水之後，轉過看著他，”對了，清遠——”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去找鍾昱了？”

　　氣壓一下子低沉下來。

　　簡墨咬著唇，“是的。”她索性不再隱瞞，“我去找蔣老先生時，他也在。”她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幸好這一刻寧清遠看不到她的表情。

　　“是蔣老先生不肯見你還是他根本不讓你見到蔣老先生，你知道嗎？”寧清遠字字清晰的質問道。

　　簡墨垂下眼睛，“清遠，鍾昱出了車禍，就在你要離開那天。”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終究鍾昱的車禍她脫不開關系。她心底是自責的，隻是在發生了今天那事之後，她又痛恨他。

　　寧清遠表情依舊，聲音平和，“我知道。”當天他就收到了消息，鍾昱被送到醫院之後，是他替他聯系他國內的家人的。隻是他並沒有對簡墨說一個字，他就是怕她會自責，或者怕她當時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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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明天去見蔣老先生吧。”她平靜的說道。

　　寧清遠面孔瞬間繃得緊緊的，“我不會去的。”

　　簡墨猛地睜大了眼睛，“你不想看見了？”

　　寧清遠沉默了一刻，“不要因為我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我不累。”

　　“我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簡墨，我能感覺到。自從回國後，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如果這樣我寧願我永遠看不見。”他振振的說道。

　　簡墨掐著掌心，“你不要這樣，我已經和蔣老先生約好了，清遠，去看看吧，這樣我才會心死。”

　　寧清遠最終還是妥協了。

　　第二日，他們來到蔣宅。蔣曉琪開的門，這一次簡墨終於是見到蔣老先生。老先生很和氣，大抵鍾昱已經和他說過了。蔣老先生直接帶著寧清遠進了房間。簡墨和蔣曉琪留在走廊上。

　　“你別太擔心了。”蔣曉琪一下一下的搗藥。

　　簡墨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問道，“這是什麼？”

　　“鍾昱的藥，他每天要敷藥的。”蔣曉琪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我聽爺爺很說他車禍挺嚴重的。”

　　今天的陽光特別好，簡墨抬頭隻覺得眼底有些刺目。過了半晌，她幽幽的問道，“他的腿現在怎麼樣了？”

　　蔣曉琪莞爾，“還不錯，雖然不能走，但是現在有感覺了，很快就會好的。”

　　簡墨望著她，心裡突然淌過一陣暖意。眼前的女孩子善良樂觀，如此美好，她的一顰一笑讓她的心間一陣舒心。而她對鍾昱的那種眼神簡墨讀的懂，那是少女的情懷。

　　“那位寧先生是你朋友？”

　　“他是我媽媽的繼子。”

　　蔣曉琪點了點頭，她喃喃的自言自語一般，“你們的關系可真好。”她倒是有些歆羨了。

　　簡墨鎖著眉頭，沒再說什麼。

☆、48

　　寧清遠和蔣老先生從房間走出來,簡墨迎了上去，就聽到蔣老先生對寧清遠說道,“一周過來一次。我給你開些草藥，用法我會寫下來,每兩天敷一次。”

　　簡墨咽了咽喉嚨,“蔣老，謝謝您。”

　　蔣老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我隻是忠人之事。”

　　簡墨神色稍稍一暗。

　　寧清遠眉頭短暫的一蹙,“麻煩您了。”

　　“琪琪，你和我去拿藥。”蔣老衝著蔣曉琪喊道。蔣曉琪一直在旁觀察著寧清遠，她暗暗覺得他和簡墨的關系絕不是那麼簡單。

　　不過貌似她爺爺不想她留下,她鬱悶的跟過去。

　　“蔣老怎麼說？”簡墨問道。

　　“今天扎了針，還得半個月之後，他才能確定。”寧清遠眸平視著前方。

　　“那就好。”簡墨勾了勾嘴角，“半個月也很快的。”她想已經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蔣曉琪跟在她爺爺身後，“爺爺，那人的眼睛能恢復嗎？”

　　蔣老先生回望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我都答應鍾昱了，自然要全力以赴。”

　　“原來真是鍾昱託你的。”看來鍾昱對簡墨根本不是表面上那麼無情嗎，不然也不會找她爺爺幫忙了。

　　這一天晚，鍾昱回到鍾家鍾母自從鍾昱出了車禍就辭了在C大任教的工作，為了鍾昱，她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

　　檸檬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晚上飯都沒吃幾口。這會兒，楊瓊盛了一碗蓮子湯喂她喝，檸檬一邊玩著魔方，一邊喝著。

　　鍾昱進門的時候，小丫頭低著頭專注著轉著魔方，楊瓊哄著她再喝一口，檸檬就是不張嘴。保姆推著鍾昱過來，鍾昱接過碗，輕聲說道，“我來。”

　　楊瓊把碗遞給他，讓開位置。

　　“寶貝，再吃一口。”

　　檸檬聽見鍾昱的聲音立馬抬頭，圓圓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鍾昱彎了彎嘴角，眼裡滿是疼愛。檸檬的嘴角慢慢的撅起來，眼底氤氲起淚水。

　　“張嘴——”鍾昱的聲音透著深沉的磁性。

　　檸檬抽抽的張了張嘴，喝了一口。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

　　不知不覺間一碗蓮子湯就被她喝光了。鍾昱拿過湿紙巾擦擦她的嘴，“寶貝，長大了，越來越能幹了。”

　　檸檬眼眶的淚珠驀地就掉了下來，她扔了魔方，嗚嗚的哭起來，“爸爸是大壞蛋……”“爸爸是大騙子……”一邊哭著一邊罵著。

　　鍾昱莞爾，“是爸爸不對，檸檬原諒爸爸這次好不好？”他伸手把孩子抱過來，楊瓊探過身子，準備幫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檸檬坐到他的腿上，眼睛和兔子一樣紅。她抱著鍾昱的脖子，冰冷的淚水劃到了他的脖子裡，鍾昱的眼圈也是酸酸的。

　　“爸爸，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她這一句，在場的幾個人頓時心裡都沒了滋味。

　　檸檬的小手捏著鍾昱的耳垂，這孩子一直都有這個習慣，他聽他母親說過，檸檬每天晚上睡覺都要摸著人的耳垂才能睡著。

　　“爸爸生病了才沒有去看你。”

　　檸檬瞅著他，“爸爸，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我會很傷心的。”她上下看著，“爸爸你的腿怎麼了？”

　　“爸爸下樓時沒認真摔了一跤。”

　　檸檬蹙了蹙眉，“你以後下樓梯時一定好好走路。”

　　鍾昱親親她的額角，“真乖。”

　　晚上，鍾昱把她哄睡之後。楊瓊走進房間，她的臉色顯而易見的疲憊。“腿好些了嗎？”

　　“有感覺了。”他細細的摸著檸檬的手，小小的手似是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緊緊的拉著他的手。

　　“慢慢來。”楊瓊的目光落在檸檬的睡顏上，“我聽說簡墨來找你了。”

　　房間一下子陷入沉默之間。

　　“阿昱，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太執著。”她淡淡的說道，其實她確實喜歡簡墨那孩子，可到底她和自己的兒子沒有緣分。以前她倒是期望這兩人能破鏡重圓，可看著兒子遭了這一遭之後，她已經不敢想了。

　　她心疼過簡墨，畢竟是兒子對不起她。可是呢，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她舍不得看著兒子鬱鬱不還，甚至連命都丟了。

　　她承受不起失去兒子的結果。幾個月前的日子就像噩夢一般。

　　楊瓊嘆息一聲，“阿昱，前些日子，我遇到韓若了。”

　　鍾昱的雙眸稍稍一暗。

　　“那丫頭現在去學校教書了，她——知道你車禍的事，一直想來看你的——”

　　“媽——”鍾昱喊了一聲，“算了吧。”他知道韓若是真的喜歡他的，可是他早就失去愛人的能力了。

　　當初那個賭啊，他真是徹頭徹尾的輸家。

　　“你還沒結婚！難道——”楊瓊的聲音驀地拔高。

　　檸檬在睡夢中突然抽噎起來，楊瓊止住了話語。鍾昱伸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拍了拍。

　　過來一會兒，他才開口，“媽，我都有檸檬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兒的嗎？我給你生了個孫女，行了。”他歪過頭扯著笑。

　　楊瓊真相抽他，可到底舍不得，她冷著臉，“你可別和我說什麼終身不娶。韓若那丫頭可一直都稀罕你呢，我覺得不錯——”

　　“這事啊，你得問問我閨女。”鍾昱打起來馬虎眼，“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我和你說真的，你要是不喜歡韓若。我還有個人選，蔣老的孫女——”

　　鍾昱不禁失笑，嘆了口氣，“好了，媽。這事改天再說吧。”

　　昨晚上鍾母剛提到蔣曉琪，第二天蔣曉琪就過來了。楊瓊對她非常熱情，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

　　蔣曉琪拿著細銀針，每一針都快速精準，難得她才二十出頭。楊瓊越發對她欣賞了幾分。

　　她拿著最後一針，細細的猶豫著。

　　“沒關系，你扎吧。”鍾昱淡定的說道。

　　蔣曉琪額頭倒是冒出了汗，“嗯。”針一下去，鍾昱的腿輕輕抖了一下。

　　“怎麼了？”蔣曉琪也有些不確定了，但是他爺爺明明是這麼和他說的。

　　“你繼續。”鍾昱的臉色變了變，皺著眉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