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車堵了將近半個小時，等他們開過下一個路口時，才知道是發生了交通事故。她匆匆一瞥，看到已經被撞得變形的車，不由得縮減了車速。
到家時，她幾乎是跑回去的。
寧父和簡如都在，兩人忐忑了一大早了，看到她獨自衝進來時，提在嗓子間的心一時間提在那兒上下不是。
“媽，檸檬呢？”
簡如怔怔的，“在——在樓上睡著呢。”
簡墨也不管他們的詫異，連連往樓上跑去，見到檸檬還在安靜的熟睡，她一下子坐在床邊，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確實怕終於會把孩子帶走，他不是做不出來。
檸檬醒過來，看到媽媽，滿臉的幸福，“媽媽——抱——”簡墨吻了吻她的額角，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心不由得沉了沉。
下樓時，寧清遠端坐在那兒，一家人都在，簡如彎著嘴角，“去吃早飯吧。”
混亂的一天終於在平靜中開始了。隻是簡墨的腦子突然間閃過一段碎片，剛剛車禍的那輛車。她的手一滑，手中的碗應聲落地。
“怎麼了？”簡如走過來。
簡墨有些慌亂趕緊去撿碎片，“沒事，碗不小心滑了。”
“你趕緊去吃飯吧，我來收拾。”簡如說道。
簡墨依舊去撿，突然“嘶”的一聲，食指被劃了一下，血珠汩汩而出。她趕緊按著，可是血珠就是止不住。傷口很深，血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上，鮮豔刺目。
☆、44
時間悄然流逝。那一天之後,鍾昱再也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大半年之後,簡墨倒是接到過一次楊瓊的電話，楊瓊的聲音很平靜,隻是問了一下，能不能把檸檬接回來一段時間，鍾父過生日,想見見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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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墨沉默了一會。
那端楊瓊嘆了一聲,“小墨,當年阿昱的錯我想也該結了吧。他不會再去煩你了。”
兩天後,有人來接檸檬。是個年輕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的，五官清麗大方。看到簡墨時，明顯的帶著幾分敵意，目光冷冷的，不過對檸檬倒是極好。“檸檬嗎，叫姑姑。”
“姑姑是你爸爸的妹妹。想爸爸嗎？”
提到鍾昱檸檬倒是點點頭，不由得和鍾沁親昵了，“想。”她重重的說道。
鍾沁親了親她的臉頰，“姑姑帶你去看爸爸可好？”
“真的嗎？”檸檬睜大了眼睛。“爸爸不要我了，他很久沒有來看我了，我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
鍾沁抬眼看了眼簡墨，聲音冷冷的，“你爸爸怎麼可能不要你呢？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女兒，爸爸生病了，才沒有來看你，現在爸爸好了，才讓姑姑來接你回去的。”
簡墨咽了咽喉嚨，“檸檬聽話知道嗎？”
檸檬點點頭，就這樣和鍾沁回了國。
“你放心好了，我三叔就這麼棵獨苗，我自然會全力照顧好她的。”鍾沁的語氣裡帶著刺。
簡墨淡淡的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鍾沁輕微的哼了一聲，牽著檸檬掉頭就走了。
這一段時間寧清遠一直在調養身體，路易斯醫生一直在找治療方案，最後提到了中醫裡的針灸，說是可以試一試。不過他倒是沒有這麼方面的技術，他建議寧清遠回中國。
寧清遠倒是想起很久以前，那一天鍾昱在電話裡也是這麼和他說的。隻是後來……
簡墨也覺得可以試一試，在檸檬回去的第三天，他們也收拾好再次踏上歸國的路程。很快就聯系到了國內這麼的一位專家。可巧的是，這位專家在C市。
這一天簡墨捏著地址，來到專家的家。市郊的獨門獨院，環境優雅，站在院門外，就看到院子裡鬱鬱蔥蔥的竹子橫到院外。
她猶疑地按了按門鈴，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開門，是個小丫頭，二十歲姑娘，皮膚白皙，
“你找誰？”她輕柔的問道。
“請問蔣老先生住這裡嗎？” 簡墨問道。
那女孩嘴角輕輕一揚，“他不在，你回去吧。”說著就要關門。
簡墨快速的抬手，“等一等。”女孩子有些不滿，“他不會見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每個人都說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女孩回復道。
簡墨微微蹙了蹙眉，“麻煩你幫忙傳一下話，我真的想見蔣老。”
“我看你身體健康，也沒多大的事。你走吧。你既能找到這裡，想必也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會輕易出手的。”
簡墨自然知道的。
“琪琪是誰？”一個沉穩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熟悉的音色讓簡墨瞬間一僵。她的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一般。他竟然在裡面！
“喔，找爺爺的。我這就讓她走。”蔣曉琪轉頭朝著裡面說道。
簡墨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蔣曉琪聳了聳肩，“你還是走吧。”她順勢要關上鐵門。
簡墨猛地一把伸過手，手就這麼被鐵門壓住了，她疼得臉色煞白煞白的，額角頓時冒出顆顆冷汗。
“你這麼做什麼？”蔣曉琪皺起了眉。
“我說過了我要見蔣老先生。”簡墨咬牙忍痛說道。
蔣曉琪掃過她的五指，知道這一下壓的估計不輕，她心有不忍，“我爺爺不在家。你改天再來吧。”
簡墨勾了勾嘴角，“那好，謝謝。我改日再來。”
“琪琪——”
簡墨瞬間定下那兒。她已然猜到裡面的人是誰了。
鐵門半晌著，鍾昱見蔣曉琪半天沒回去，猜想她遇到什麼難纏的人了，就過來看看。
在那一瞬，簡墨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她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一片，怔怔的望著前方一米的那個人。鍾昱坐在輪椅上，他的雙腿蓋著一條名族風的毯子。
她的心一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指尖死死地抵著掌心地肉，刺痛讓她勉強找回了一絲意識。
鍾昱平淡無奇的看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波動，“琪琪，關門吧。”
距離如此近，她清晰看到他眼裡的疏離。這不是她要的嗎？如同陌生人一般不是很好？
他……
簡墨的腦子一團亂，她甚至說不出一句話來。
蔣曉琪知道鍾昱不願意見到陌生人，她側過身子，擋在簡墨面前，“不好意思了，你回去吧，手回去抹一些藥膏。”說完，就關上了鐵門。
在門合上的那一霎那，她看到鍾昱轉動輪椅，動作已然熟練。簡墨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這一天帶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多了。
鍾昱的腿到底怎麼了？
回到家裡，她疲倦的靠在沙發上，眼皮一跳一跳的。指頭已經腫了起來，悶悶的疼著。她卻沒有心思。
寧清遠知道她回來了，坐在另一端，問道，“沒見到？”
簡墨嘆了一口氣，“嗯。他不在家。”
寧清遠稍稍沉默，“算了，他不願意不要再去找他了。”
簡墨澀澀的說道，“沒關系的，過兩天我再去。”
寧清遠抿了抿嘴角，“其實看不得見我也無所謂了。”他深邃的眼眸沉沉的望著她，而她隻是閉著眼掩去滿眼的疲憊與疑慮。
蔣曉琪推著鍾昱回到客廳，給他倒了一杯茶，“你的腿現在有感覺嗎？”
“昨天撞到桌子感到痛了。”鍾昱繃著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蔣曉琪和他相處久了，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的冷淡。
蔣曉琪滿眼的欣喜，跳了過去，“是嗎？我打幾下，你再感覺一下。”她拍了幾下，抬眼新奇的望著他，“有感覺嗎？”那雙眼靈動純淨，沒有一絲雜質，和他記憶中的那雙眼慢慢重合。鍾昱沉著眸子望著她。
蔣曉琪彎著嘴角，也沒有催促他，她站起身子。鍾昱凜了凜神色，“有些疼。”
“那太好了。”她咧著嘴角，“爺爺明天回來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的。”她又蹲□子，按著他腿上幾個穴位，不禁感慨道，“到底是中醫博大精深。”
鍾昱望著她，嘴角快速的動了動，“琪琪，麻煩你幫我把電腦取來。”
蔣曉琪點點頭。鍾昱辭了職，蔣曉琪知道他現在做些投資和證券方面的事，具體的她也不太清楚。
鍾昱接過電腦，不過今天倒和往常不一樣了，他先登陸了郵箱。沒一會兒，一個視頻跳了出來，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
小姑娘在跳最近非常流行的騎馬舞，藕節般的手臂歡快的揮著，特有範兒。蔣曉琪掃到鍾昱嘴角一閃而逝的笑意，她有些微的震驚。說實話和他相處了三四個月了，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她怔怔的看著他俊朗的側臉。
鍾昱突然回頭，目光與她交匯，蔣曉琪飛快的低下頭，臉色緋紅，她支吾的說道，“這孩子真可愛。”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我女兒。”鍾昱動動鼠標，又打開了一個相冊。
蔣曉琪瞬間就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女兒，原來他都有女兒了。她喃喃的說道，“你女兒很可愛，她很像你。”
鍾昱不置口否，“我有大半年沒有看到她了。”他快速的翻著照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屏幕，生怕漏掉了什麼。
蔣曉琪倒是好奇了，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孩子是跟著——她媽媽嗎？”
鍾昱滑動著鼠標，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蔣曉琪抿了抿嘴角，以為他不會再回答，她僭越了。
“她五歲的時候我才見到她。我出了車禍之後，就再也沒見到她了，沒想到小丫頭長得這麼快。對了，她叫檸檬，很好聽吧。”
蔣曉琪點點頭，心下滿是好奇，可到底還是克制住了。
第二天，蔣老爺子回來，知道鍾昱的腿已經有感覺時，整張臉樂呵呵地。可惜鍾昱出去了，要一時半會兒才能回來。不然老爺子非要親自去驗證一下。
簡墨是十點多過來的，她現在是絕不會放棄這個希望的。她坐在車上，心裡隱隱的想到前天的情景。過了一會兒，她才下車，朝著前方走去。
她慢慢的走著，每一步都有些艱難。
突然一輛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路邊有積水，濺了她半邊身子。簡墨皺眉，抬眼看了眼那車。那車突然停下來。走下來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她垂下臉拿出紙巾擦著身上的水漬，等她簡單的擦好之後，一抬頭，卻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鍾昱，正對著她，目光冷冷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禁愣了愣。
☆、45
簡墨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他的身上,她的心突然有些發緊。就算當初她再怎麼恨他，也從未願意有一天看到他變成這樣。
難怪那天鍾母在電話裡會說那樣的話,她該是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