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對不起,老師。”她的聲音輕輕的,隱隱的透著幾分無力感,壓抑沉悶。
“好了,你回去吧,別想那麼多。”老師語重心長的說道。
周墨恍惚的轉身,面色清冷,腳步匆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鍾昱剛捧著一摞復印的資料,周墨直直的撞過來。“不好意思。”她輕輕一句,眼睛甚至都沒有看她。
每天出操時,他都能看到她。她總是一個人站在兒,鮮少和周圍的人聊天。鍾昱想起高一的那場辯論賽,那會子的她意氣風發,周身像籠罩著一層光芒般,暖暖的。隻是現在她,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她?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主動找她。一封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書放到他手上時,向來泰然自若的他第一感受到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周遭那麼多爽眼睛直直的盯著他們,他近距離的望著她,白皙的面孔依舊沉
靜,那雙如墨般的眸子,他一輩子都記得,隻是那雙眼流動著太多的他還未來不及的讀懂的情緒。
後來,他第一次在英語上失利,和她上次一樣,英語聽力大失水準。
哪還有什麼心思去聽呢?
很快他的朋友都知道了這事,不免打趣,“鍾昱,才女的情書寫了什麼?透露一點嗎。”他唯有苦笑,那封信他還沒有來得及看就被洗衣機絞爛了。
他想是該找她親自談一談了。可哪能想到,自此再也不見她的身影。
命運兜兜轉轉,幾年後,他們再次相遇時,她已經是周至的女朋友,還改了名,簡墨。有一句話概括一下:人生啊真是一盆狗血。
他冷眼望著她的眉眼,原來過來這麼多年他心裡還是記著她的,可她呢?不曾相識一般的和他打著招呼。
擾亂了一池春水,卻抽身而去。他鍾昱怎麼可能不要一個結果呢?
當年他的好友整件事都參與其中,情書事件他們可一直都記著呢?事件的主角既然又回來了,那麼總該了結了。
鍾昱在聽到那個賭約時,怔愣了片刻,最後還是同意了。到底是心有不甘呢還是另有期盼?
他不知道周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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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是他小時候的玩伴,不過他還是堅定地挖了牆腳,好不猶豫,徹徹底底。
周墨這幾年確實變了很多,似乎是變了個人似的,渾身豎著刺,對他充滿了戒備,起初他碰了不知道多少壁。
他看的出來,簡墨和周至之前的感情不深,周至有錢雨這個門當戶對,周家也不可能接受簡墨的。
周至到底沉不住氣,看到簡墨和他在一起,便強制簡墨陪她出席生日宴,殊不知簡墨這個人性子,你越強,她越倔。最終隻會將她越推越遠。
鍾昱知道她要參加“三下鄉”活動,因而也找了機會也參與進去,就當入職體驗吧。果不其然,這一次的三下鄉活動,確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久,他們在一起了。
他慢慢的了解她,褪去高中時代的青澀,變得更加敏感。她很會照顧人,依舊很愛學習,每天鑽在書中的時間比陪他這個男朋友的時間還要多。平和的相處,他已然漸漸忘了那個賭約了。
他從來沒有問過高三那一
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記憶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因為還未來得及,她就知道他們之間隻不過是他的一場賭約。
沒有怒,沒有爭,她隻是默默的離開。
鍾昱並沒有因為贏了賭約而喜歡,心裡反而更多的挫敗感。他去找她,可發現她早已去外地實習了。原來是真的走了,才放下學業。
鍾昱那一刻才明白他傷了一個女人的心,徹徹底底。
五年後,她回來了,帶著一個孩子。當她笑意妍妍的和他打著招呼,淡淡的一聲稱呼“鍾局——”他突然明白一種心情:痛而不言。
終於明白,他贏了賭約,卻輸了整顆心。
他的一句,簡墨,我們重新開始吧。卻始終沒有對她說出口,因為她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她了。或許是做了母親的關系,她身上散發的堅韌總是莫名的讓她心疼。
他的女兒啊,古靈精怪,常常妙語連珠,讓人忍不住疼愛。隻是他足足缺失了五年。
五年……
他欠的太多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推一篇朋友的文
鍾昱和簡墨不是不愛,隻是中間錯失太多的東西,但願檸檬妹子能可憐可憐一下她爹。番外不是洗白,這是凸顯鍾昱現在的苦逼~\(≧▽≦)/~啦啦啦
☆、21
鍾昱聽到她的話,目光瞬間變得幽深,“下午一點華奧,律師會一一解釋,我到底想幹什麼。”他一字一字說的緩慢而低沉。
簡墨放下電話,面色沉寂如水,怔怔望著天空,心下一片酸楚。她眯著雙眼,腦子裡不斷的回轉著與鍾昱從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
原來都過了這麼久,久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到底的是分成了多少份。
她的家,她的愛,終於一次一次的棄她而去。她始終握不住。
她伸出自己的雙手,細細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她的愛情線中間的一個斷裂是那麼的清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嗎?
她勾了勾嘴角,悲涼的笑了笑。
寧清遠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蕭瑟的身影,讓他的心猛地一頓。
“簡墨——”
她快速的斂去臉色的表情,轉頭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回來了?”
寧清遠走過去,與她並排站在玻璃前。
“你不是恐高嗎還靠的這麼近。”簡墨說道。
寧清遠默了一下,“隻是想感受一下心慌的感覺。”
簡墨斜了他一眼,“怪癖。”
寧清遠轉身,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神色冷峻。
“怎麼了?”簡墨微微詫異。
“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檸檬被他帶走了?”
簡墨聳聳肩,“事情太多,阿姨正好……”
寧清遠驀地截斷她的話,“簡墨,以後這樣的事不要瞞著我。記住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啊。簡墨輕輕顫動了一下睫毛。確實是一家人。
她嘆了一口氣,“清遠,這些年謝謝你了。”
寧清遠的眉心快速的跳動的一下,久久,僵硬的嘴角隻吐出三個字,“傻丫頭。”
***
簡墨沒有想過有一天周維平會親自來找她。看著對面的那個人,她有多少年沒有這麼細致的打量他了。上天對她真是優待,這些年他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周維平親自替她倒了一杯都勻毛尖。
“還記得你學茶藝那會才這麼高,一眨眼,你都是孩子的媽媽了。”
簡墨面無表情的沉默。
“檸檬那個孩子很可愛,錦城和她很投緣,大概這就是血緣關系吧。”他好像想起什麼,“錦城——”一時間他微微尷尬,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和女兒的孩子的一般大。
簡墨看著氤氲嫋嫋的霧氣,眼睛微微朦朧,若有若無的扯了扯嘴角,“那周先生還記得誰教我茶藝的嗎?”她的目光瞬間冷冽的望著他。
周維平臉色稍稍一悸,“墨墨,我知道你一直怨我,對於你媽媽我很抱歉。你當時還小,根本不能理解我們那個年代的事。”
簡墨的瞳孔一點一點的緊縮。
“我和你聶阿姨……”
“住口!”她猛地站起來,動作之大,連面前的茶水都掀翻了,她殷紅著雙眼,死死的盯著他,“你是想說,你和聶清冉是真心相愛的,和我媽媽的婚姻隻是責任。呵,你們不用一遍一遍在我面前強調,不然我隻會覺得你們是……心虛。”
周維平僵著臉,眼角抽搐。
“周市長,如果您今天隻是約我來敘舊,那麼沒有這個必要,今天乃至以後,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們再扯上一絲關系。”
茶水順著桌沿慢慢的滑落,滴在她的腳背上,一陣灼熱。她呼了一口氣,纖細的十指慢慢的打開包,抽出一張卡,毫不留情的推到他的面前。
“很久以前,我就想把這張卡物歸原主了。你給我們的生活費,今天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周維平眼神一閃而逝的鈍痛,嘴角哆嗦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從你口中提到我媽媽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緊緊的咬著唇,“我媽當年那兩刀割的有多深,你知道嗎?她流了多少血?你知道嗎?你有想過你的女兒從此患上了暈血症嗎?”
她嗤笑一聲,“你不知道!你知道沉浸在聶清冉小產的悲傷中,可你想過我媽一絲一毫沒有?還有你的女兒?”
她的眼神猛地一動,“我一直記得一句話,名不正言不順。無論你和聶清冉是真愛還是什麼,至少你那時候我媽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簡墨,坐下。”周維平臉色漲紅,厲聲說道,“這就是你對爸爸的態度?”
“爸爸?”簡墨笑了,鼻子眼睛酸的像滴了眼藥水一般眼淚止不住要溢出來,可她還是咽下了,“這兩個字在我高三那年早就從我人生中抹去了。”她下了多大的狠心才把那份愛割舍
。
“您的孩子是周錦城,不是我簡墨。”
周維平胸口上下起伏,有些艱難的說道,“我今天來想和你談談檸檬的事,她是不是你和鍾昱的孩子?”
她心涼的望著他,“這似乎和你沒有一絲關系。”
周維平沉沉一聲嘆息,“即使你不認我我始終是你的父親,孩子畢竟要有一個完整的家……”
“可我的家不是你親手毀的嗎?”她淡淡的說著。
“這些年,我和鍾昱也有接觸。既然有了孩子,你們兩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簡墨立馬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這樣的周維平,她心裡莫名的湧過更多的怒意。
“這一次你又是為了什麼?想和鍾家攀親家?”
“你就這麼看你爸爸?”
簡墨暗吸一口氣,“那我能怎麼看?”她眨了眨眼,“如果我告訴你當初他隻是玩玩我,你還想促成我們的事嗎?”
周維平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直直的望著簡墨,陌生的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簡墨的一席話讓他的心如同寒冬臘月的一般冷冽,他怎麼會想到女兒未婚生育的真相。
“不要再來找我。”她慢慢轉過身,每一字都不帶絲毫溫度,“我想你來見我,聶清冉一定不知道吧。”
周維平那張臉閃過幾分狼狽。
簡墨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父女之間也是講究一個緣的,她和他之間終究是父女緣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