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三的時候，他們因為報哪裡的大學吵了一架，楚穎不舍得離開爸媽，她喜歡那個呆慣了的城市，覺的那才是她的家，凌周卻堅持要來B市，在這點上異常固執。

　　凌周跟所有男人一樣，有著畢生要去實現的夢想，那時候凌周的夢想是當一名建築師，他總說：“我要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然設計出具有凌周靈魂的標志性住宅，然後跟我最愛的穎兒住在裡面生兒育女過日子。”所以他要上B市的大學，然後出國。

　　楚穎很喜歡那時候的凌周，年少輕狂卻又不失規劃和綢繆，他一直驕傲而出色，其實後來想想，凌周還是個頗有心計的男人，某種意義上講，說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冤。

　　凌周把他自己未來十年的人生都計劃好了，在這十年裡的計劃裡，還包括了楚穎的人生，楚穎不想跟他去B市上學的時候，凌周一開始惱怒非常，兩人吵架冷戰，楚穎都沒有屈服，最後，凌周送了她一束勿忘我抱著她說：“外國人說把勿忘我帶在身上，就會將愛人銘記於心，永世不忘，穎兒你就是我的勿忘我，我怎能丟下你。”

　　楚穎當時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乖乖的跟著凌周來了B市，從哪兒以後，楚穎唯一喜歡的花就成了勿忘我。

　　凌周曾經送了她一束，她就傻不拉嘰的撲到他懷裡，恨不得跟他到天涯海角了，楚穎不禁有幾分恍惚，這麼一大片的勿忘我，該怎樣刻骨銘心。

　　“喜不喜歡？從現在起，這些花都是你的，我會讓她們常開不敗。”周自寒始終站在旁邊，他精心布置的這些，就是為了取悅楚穎。

　　取悅楚穎並不容易，因為不知道這女人有什麼偏愛的東西，不喜歡首飾，不喜歡皮包，什麼都不喜歡，他問了Jhon，Jhon有些為難的告訴他，上次路過花店時，楚穎盯著一叢勿忘我看了很久，大概喜歡這個。

　　周自寒就讓人著手布置，勿忘我是斥巨資空運來的，看到楚穎現在的反應，周自寒覺得太值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楚穎，她望著眼前的勿忘我整個人仿佛定住了一樣，但那種目光，那種神情，卻說不出的溫柔，仿佛沉浸在一個綺麗美好的夢境中不能自拔。

　　這樣的楚穎摈除了平常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漠然，就像點了睛一樣，忽然擁有了鮮活的靈魂，周自寒發現，自己挺想把這樣的楚穎抱在懷裡好好親親她，這樣純潔的想法，令周自寒自己都不禁微微皺眉。

　　他不否認費這些功夫，歸根結底還是是為了讓楚穎上他的床，但這時候他更想吻她，卻不能輕舉妄動，好容易楚穎的態度有些軟化，他不想前功盡棄。

　　楚穎仿佛這時候才發現周自寒，不禁側頭望著他，好半晌兒才道：“周總真是費盡心機，連我喜歡什麼花，都掃聽出來了，這麼大手筆，周總就想請我吃飯這麼簡單？”

　　周自寒笑了：“如果我家穎兒想進一步發展，我也不反對。”楚穎忽然皺眉冷冷的道：“不許叫我穎兒。”

　　周自寒一愣，心話兒這女人什麼臭脾氣，可如今他就稀罕這樣的：“好，好，不叫穎兒，叫楚穎，我就是想讓你好好吃頓飯，你就當我這個老板犒勞自己的員工行了吧！畢竟能拿下李川的女一號，也真算給星輝立功了，走吧！我們去吃飯。”

　　周自寒今天的心情顯然好的過份，上來的菜並不多，但每一道都相當精致，而且味道相當好。

　　楚穎是真餓了，昨天半夜才回家，吃了幾口東西倒頭就睡了，一早又是通告，又是試鏡，就啃了幾塊餅幹，反正也是吃飯，不吃白不吃，遂悶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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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自寒不禁失笑，這樣的楚穎覺得可愛之餘，又有些莫名的心疼，頭一回，他竟然心疼一個女人了，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她不喜歡畫濃妝，所以精神好壞，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看起來很累：“楚穎，如果太累，你可以放棄。”楚穎一愣抬起頭來，有些不相信的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同意我跟公司無條件解約？”

　　周自寒目光閃了閃點點頭：“同意，前提是你得做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楚穎忽然大笑起來：“周自寒你別搞笑了，求求你，別侮辱女朋友這仨字了成不，你知道什麼叫女朋友嗎？”

　　大概被楚穎頂撞慣了，周自寒也沒覺得她的諷刺多難入耳，還能不以為意的道：“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是女朋友？”

　　楚穎丟開筷子，靠在椅背上開口：“女朋友是男女彼此喜歡，才會有的稱呼，是認真交往，以結婚為前提，一輩子為期限的戀人之間，才有的頭銜兒，周自寒，你女朋友的定義是什麼？陪你上床，你高興了哄幾句，不高興了直接甩錢滾蛋，請恕我不識抬舉，這樣的女朋友，您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周自寒還真想了想，忽然問：“楚穎，你真相信有一輩子這種事嗎？男女之間即使彼此喜歡，能堅持一輩子那麼長嗎？能保證一輩子始終不會厭煩，始終喜歡嗎？這不科學，用科學的觀點說，即使有愛情，至多持續十五個月，你的一輩子從何而來？”

　　楚穎忽然覺自己跟周自寒很可笑，他們兩個竟然能平心靜氣的在這裡討論愛情的長短期限，楚穎知道在周自寒的字典裡估計就沒有愛情這兩個字，有的隻是欲望，以欲望墊底，他所有的行動才變得如此齷齪。

　　或許因為沒有，所有周自寒這輩子都不會理解愛情，但她曾經擁有過，雖然最後被他推開，但她的的確確擁有過，所以她信愛情，她信一生一世，即使她沒堅持到最後，依然相信愛情可以天長地久，但這些她沒必要跟周自寒討論。

　　楚穎拿起餐巾拭了拭唇角站起來：“飯吃過了，我可以走了吧！下午還有兩個通告要趕。”周自寒看著她：“你還沒有回答我？”楚穎拿起包走到門邊才回過頭道：“周總容我冒犯，愛情不屬於你這種人。”周自寒幾乎立刻反問：“那你呢？”楚穎淡淡笑了，並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周自寒總覺得，楚穎最後那個笑容有些澀澀的味道，周自寒低頭點開手機上Jhon發過來的視頻，視頻是楚穎試鏡的片段，李川的眼光的確獨到，畫面上的楚穎仿佛被賦予了靈魂，那種情感，那種味道，那種一轉身，一揮袖，一回眸，真正的風華無雙。

　　周自寒知道，這個電影過後，估計楚穎會真的紅起來，紅透半邊天那種，他的心情有些復雜，他想要她的心依舊，但仿佛有什麼開始不一樣了。

　　周自寒不禁想起剛才，楚穎說的話：“認真交往，以結婚為前提，一輩子為期限的戀人……”她說不這句話時的那種表情，周自寒都不禁為之動容，她那麼篤定，篤定的令周自寒開始有幾分暴躁，開始猜疑是不是曾經有過那麼一個男人，跟楚穎以結婚為前提一輩子為期限交往過。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周自寒臉色瞬間陰沉起來，最好沒有，如果有，就給他試試看……

15、十五回

　　楚穎拿到劇本的時候，倒是頭一次對演戲產生了興趣，李川的確名不虛傳，楚穎得到的青蓮這個角色，是劇中唯一的主角，所有故事都是圍繞著她進行的，男主，女二，女三，認真說都是為了塑造青蓮這個角色的配搭。

　　青蓮是著名的昆曲名伶，當年帶著南戲班子闖進大上海，以一折牡丹亭而紅透上海灘，引來各方勢力的爭奪，有軍閥，有黑幫，也有商界大亨，青蓮卻執著於跟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劉文生的感情。

　　兩人曾經在困苦中廝守，一起挨餓，一起學戲，為了養活戲班的老少，一起闖入大上海，戲班成名之後，劉文生懼怕爭奪青蓮的各方勢力，最終選擇拋棄青蓮的感情選擇師妹青棠，並串通商界大亨楚立仁將青蓮騙至外灘別墅奸汙，青蓮萬念俱灰，在上海最大的舞臺演出遊園驚夢之後，舉槍殺死負心的文生然後自殺，正如她的名字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她是一代名伶，她用自己的鮮血告訴了所有人，她的執著，她的堅持。

　　楚穎被整個故事撼動了，確切的說，被青蓮這個角色撼動了，某些方面她覺得，自己和青蓮的靈魂互通了，她們同樣擁有一顆純淨的心，但事實所迫，不得不陷入汙沼，這是無奈，更是悲哀，隻不過她沒有青蓮這麼極端罷了，她缺乏青蓮那種勇氣，說白了，她還是個貪生怕死的俗世小女子。

　　開機儀式過後，楚穎基本上連睡覺的時間都少之又少，李川是個相當認真的導演，一個鏡頭不滿意，有時會拍上一天，甚至連夜怕，拍到他滿意為止，有時候急了就罵人，楚穎被他罵的最狠最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是絕對的主角，百分之七八十的鏡頭都是她的，很多特寫，李川要求的那種有層次的情感表達，沒經過科班訓練的楚穎，根本詮釋不出來，幾次不到位，李川的脾氣上來就開罵，這還不算什麼，還有其他演員的刁難。

　　周自寒來探班的時候，正好趕上楚穎跟文生的那場分手戲，演文生的演員是頗有實力的人氣男星孫小鵬，本來就對跟楚穎這個新人搭戲存著不滿，加上楚穎跟別的新人不一樣，第一天見面除了的打了招呼，沒什麼其他表示，孫小鵬邀她出去喝酒，也被楚穎拒絕，掃了孫小鵬的面子，孫小鵬自然不會配合她。

　　不禁不會配合還會在對戲的時候故意刁難，楚穎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來孫小鵬的把戲，說起來，也是冤家路窄，徐雅詩被李川刷了下去，陳珊妮倒競選上了女二，楚穎跟陳珊妮的恩怨比徐雅詩還要深，不說周自寒，還有後面歐菲的廣告代言，兩人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在青蓮這部戲裡楚穎一下就得罪了兩個，可想而知，她的處境，想順都順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