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希錦聽了恍然:“我們如果晌午之前進城,那安頓下來之後,就要匆匆忙忙進去見官家,不然就顯得我們不敬,如果晌午之後抵達的話,那就比較尷尬了,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唯獨晚間時候回來,自然當日不用去了,還能有一夜功夫慢慢整理籌備!
這期間便有個緩衝了!
阿疇給他解釋:“是,我出去這些日子,官家那邊什麼情況,我多少也得有個眉目,一晚上時間足夠了。”
希錦捧著他的臉,歡喜得使勁親了一口:“你想得實在周全,我的阿疇就是聰明!”
第40章 先來一個下馬威
被她香香軟軟地那麼親了下,他卻收斂了神情,道:“先給你說說府中的情況。”
希錦:“嗯,有什麼情況嗎?”
她狐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難道府中還有什麼人,你——”
才這麼短的時間,匆忙一趟燕京城來回,他竟納了小?
阿疇自然知道她想歪了:“瞎想什麼呢,是一位舅父家的老人。”
希錦:“哦?”
阿疇這才說起來,原來他如今的住處,正是昔日他那太子爹爹的府邸,當年他爹爹出事,說是燒了,但其實隻有一處院落燒了一些,之後這處府邸便封了起來。
如今他回來,那府邸簡單修繕過,他便住進去了。
官家立他為儲君,在府中資金設置了賓客、左右庶子、諭德和中書舍人等官職,但候後院卻無人掌管,隻有一些並不能做主的奴僕丫鬟。
阿疇道:“本來府中也設了詹事一職,可以掌管府中諸事,隻是終究需要一個料理家中事務的嬤嬤,本來官家的意思是要從宮中挑選合適的嬤嬤,舅父見此便薦了他府中的一位老人,她在我外家多年,便是我母親都曾經得她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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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哦……這樣啊。”
她多少明白了,就等於她憑空多了一個二婆婆。
她想了想:“是不是就像孫嬤嬤一樣?”
阿疇看神情微頓了下,道:“……是,恰好她也姓孫。”
這麼巧?
希錦嘆了聲:“行,我懂。”
她還能不懂嗎,以前她是寧家千金,她身邊有孫嬤嬤,孫嬤嬤處處倚老賣老,討好自己刁難阿疇。
但現在風水輪流轉,她離開自家窩,千裡迢迢跑到了燕京城,到了阿疇的地盤。
她身份地位還低起來了。
所以這時候,阿疇有個家養嬤嬤,還是曾經伺候他娘的老人,那自然是高高擺起架子。
她沒婆婆,這嬤嬤就會擺出娘家人的威風,人家必然看不上她,會對著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她都懂!
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著吧。
實在逼急了,她也鬧一鬧就是了,誰怕誰!
當下心中主意已定,便笑道:“這也沒什麼,既是伺候過娘娘的老人,那我自然敬重著,你放心就是了。”
阿疇聽她說得渾不在乎,顯然也有些意外。
她是再嬌氣不過的人,哪裡是受什麼氣的,也萬萬不是能伏低做小受嬤嬤氣的,如今言語間卻是如此柔順,難免讓人狐疑。
希錦眨眨眼睛,很無辜地道:“怎麼,你不放心我?難道我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嗎?”
阿疇隻能道:“你不是。”
這話說的特別勉強。
希錦:“對,我不是那種人,你隻記住這個就是了!”
阿疇微頷首,待要叮囑她,誰知道這時,希錦看向窗外:“這是?”
阿疇也看過去,道:“進城了。”
希錦頓時振奮起來,忙翹頭看過去,遠遠地便見前方一道巨大的水門,那水門形似鐵窗柵,水門之下是潺潺流水,水門之旁掛有七彩炫燈,倒映在那流水中,光彩斑斓,倒是把這巍峨的水門映襯得猶如仙境一般。
希錦驚訝不已,她隻以為這燕京城必是繁華的肅穆的,但是不曾想到竟裝扮得這麼好看,一時隻看得挪不開眼。
阿疇介紹道:“這個是東水門,現在還早,等再晚一些便垂下來了,那邊河岸兩旁是旱門,是行人走的。”
希錦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寬闊水門旁果然是兩座橋,那橋雄偉壯闊,橋上都掛了彩燈,橋上來往車馬眾多,燈光倒映在水中,美不勝收!
她嘆息:“燕京城果然便是燕京城!”
這麼說著,他們的車馬已經要進城了,看那意思,城門馬上要關閉,是以大家都匆忙趕著進去,以至於橋前很有些擁堵。
幸好他們的車馬不需要過檢,順利通過了,進了城後,希錦的眼睛越發不夠看了。
燕京城的街道,甲第星羅,比屋鱗次,如此晚間時候,卻見燈燭熒煌,上下相照,路邊都是那彩樓歡門,更有盞盞蓮燈點綴其間。
她忙扯著阿疇的袖子道:“叫芒兒,快讓他看,他肯定喜歡!”
阿疇道:“晚了,若把叫醒,他便精神了,回頭還是睡不著,以後長住這裡,日日都能看到,隻怕到時候要看膩了。”
希錦想想也是,便隻好算了,自己在那裡東張西望,看得津津有味。
此時她之前的沮喪,自然已經一掃而空。
這天街門面,全都是屋宇雄壯門面廣闊,至於那彩樓繡旆更是掩翳天日,希錦又看那街市上,熙熙攘攘都是人,跳著膽兒賣花環領抹的,還有擺著攤兒賣菜餅灌腸的,還有那大聲喊著的香糖果子,人間繁華莫過於此。
她不免震撼,喃喃地道:“在這裡盤一處門面做買賣,就賣那些絲綢布帛,怕不是要發大財!”
一時想起那些進京趕考的秀才們,想著果然是的了,就是要趁機捎帶一些貨物來賣,省了稅掙了錢,空手來太可惜了!
幸虧自己機靈,帶了那六重緯來,這必是要賺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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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希錦自然看盡各處繁華,待到抵達了皇太孫府,那自然又是另一番雄偉氣象。
門前兩處石獅子威猛高大,持槍提戟的侍衛森嚴齊整,一切都讓人望之生畏,更不要提那寬闊的大門,如今大門洞開,燈火通明,希錦乘坐的那馬車竟然逕自駛入。
希錦心中震撼不已,想著這到底是燕京城,不是汝城寧家那種門戶能比,寧家便是再富有,也不敢造這樣的大門。
這就是門第不同……
希錦正震撼著,卻見外面燕關匆忙趕過來了,趕過來後,在阿疇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希錦見此,便有些提心。
這裡畢竟是皇城了,和在汝城不同,阿疇臉色這麼鄭重,可不是什麼大事?
燕關稟報過後,阿疇微頷首,道:“稍等片刻。”
一時燕關先行離開,阿疇才走到她身邊。
希錦睜大眼睛,提著心。
阿疇意識到她的忐忑,便用手輕握住她的以示安撫,之後才低聲囑咐說:“適才宮中傳來消息,讓我今晚進宮一趟。”
希錦擔心地看著他,想著才剛回皇城就要進宮,這是什麼意思,出什麼事了?
阿疇:“沒什麼,例行公事,有些事要向官家回話,我不能陪著你回去了,你自己先進府中休息,可以嗎?”
希錦:“嗯,可以啊,不就是進府嘛?”
她甚至覺得,他不陪著正好,讓她單獨會會這皇城的孫嬤嬤。
阿疇:“府中詹事會安排接應,不過入了內院,還是得由孫嬤嬤負責安頓你們,孫嬤嬤性子可能有些傲,為人古板,不過她做事還算妥帖。”
希錦聽著,越發覺得極好。
她當下笑道:“阿疇,你不用擔心,我正好想和孫嬤嬤熟悉熟悉呢,這是伺候過母親的老人,我聽著,也覺得很是親切。”
阿疇看她笑得格外溫順賢惠,便覺哪裡不對。
這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娃兒突然安靜下來,那就得疑心了,疑心他是不是跑到書房裡拿了毛筆蘸了墨水在那裡胡亂塗抹。
他自是想細問,不過此時宮中的太監已經在等著了,他也耽誤不得。
當下道:“孫嬤嬤那裡我已經提前叮囑過了,她若是說了什麼,你不必理會,等我回來,自會為你做主。”
希錦:“我明白,放心好了,你進宮就是,不用惦記我!”
她越是這麼說,阿疇心裡越覺得不踏實,不過外面在催,他也隻好先行離開了。
阿疇離開後,希錦便也準備進去府中。
這時候便有一行人過來,隨行跟著一輛軟轎。
那軟轎旁是兩個僕婦並一行丫鬟,僕婦手中提著燈籠,衣著倒是氣派得很。
希錦一眼掃過去,就這衣著,已經把她昔日在寧家的衣裙給比下去了。
果然是宰相門前三品官。
那兩個僕婦走到她面前,神態倒也算恭敬,說是孫嬤嬤知道小殿下和娘子遠道而來,已經準備妥當,特意派了她們過來迎接。
希錦一聽這話,心道這孫嬤嬤果然不是什麼好人,竟然讓兩個僕婦來迎接自己,且這兩個僕婦分明悉心打扮,是要在她面前顯擺,讓她自慚形穢的。
她風塵僕僕遠道而來,好不容易進家門,結果就這!
這孫嬤嬤和她家那個孫嬤嬤半斤八兩,不愧都是姓孫的。
希錦想到此間,頓時躊躇滿志,決定小試牛刀。
要知道她雖不曾來過這燕京城,也不曾踏進過皇孫府,可她寧家是那麼大一家族,各房各支,彼此間難免有些小心思,指桑罵槐以及各種整治手段,更不要說如何管教奴僕了。
她娘說了,管教奴僕可是要花大心思的,執掌中饋遠沒大家以為的那麼簡單,其難度不亞於郎君在外面管理門面鋪子做買賣。
為了這個,她娘自然也悉心教導過她,遇到什麼情況該如何應對,她仔細揣摩,學以致用,結果鬧出了孫嬤嬤一事。
得了那麼一場教訓,她遇到了第二個孫嬤嬤,豈能再落下風?
這什麼孫嬤嬤是阿疇娘家舅的人,早早送過來皇太孫府,怕不是要幫著皇太孫整治後院的,那自己豈不是也成了被整治的“後院娘子”?
她是要當大娘子的人,是萬不會允許什麼娘家舅家的嬤嬤過來插手她的事。
若是阿疇在,要顧著阿疇的面子,阿疇又要顧念他舅舅的面子,隻怕是不好說什麼。
既如此,那自然是趁著阿疇不在,先狠狠給這孫嬤嬤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你威風你回你娘家舅那裡威風去,別在這裡逞能!
——至於舅舅那裡,得罪就得罪,反正親舅甥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能因為一個勞什子嬤嬤就生分了嗎?
希錦當下看著那兩個僕婦,略掀起眼來,淡淡地道:“帶路。”
隻兩個字,那氣勢是足足的。
兩個僕婦微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