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還不曾回神,蓬勃兇猛的力道襲來,她已經被密實地壓在了窗棂上。
半開的窗棂發出匡當一聲,重重地緊閉上了。
於是風停了,錯亂悶重的呼吸噴灑在希錦臉上,男人的唇急切而迅猛地躍入希錦口中。
希錦無助地仰著修長的頸子,承受著男人密不透風的強吻。
她這覺得這男人如同那冬日狂野的火,燃燒起來,燒得她無處可逃,燒得她渾身滾燙。
良久後,兩個人的唇終於分開,清亮綿長的絲被拉起,又顫巍巍地斷了。
阿疇撥開希錦額前的碎發,或許因為太過激烈的緣故,她潔白的額上已經被逼出微潮的暈紅,連帶那碎發都帶著潮意。
被他吻了的她,眼睛中充盈了淚光,面上透著動人的暈紅,嬌弱委屈。
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倒仿佛他如何辜負了她。
可明明是她太過分。
他臉龐緊貼著希錦的,感受著那細膩的幼滑,又輕啄希錦清透粉白的面頰。
他眸中幽沉,不過動作卻是罕見的溫柔,溫柔到能滴出水來。
希錦隻覺自己就行走在冰火間,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她煎熬,上下不得。
這時候,她聽到他壓抑的聲音道:“這次他跟著我們過去燕京城,要一路同行,你心裡必是高興的吧,坐在馬車中,便可以看到外面心儀的郎君,可以看一路呢。”
希錦聽著,便想咬他。
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抗議:“才沒有呢!是你自己要他一起走的,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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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可你心裡喜歡得很,我知道他一心惦記著你,你也惦記著他,他來我們家,你做夢都是他。”
提到這個,他眼底泛起一層陰翳,用牙齒輕咬著希錦那薄軟的耳珠,啞聲哄著道:“在夢裡,他怎麼你了,你竟嫌棄他不頂用?你也知道他不頂用了,知道自家郎君的妙了?”
希錦:“啊?”
她本來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此時淚珠都不往下落了,就那麼顫巍巍掛睫毛上。
她驚訝地看著阿疇:“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竟這麼想我,你覺得心裡特別痛快是嗎?”
阿疇擰眉。
希錦眼淚也不落了,委屈也不裝了,當即憤憤地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第37章 騎馬坐轎當娘娘
阿疇森森白牙尖便壓到了她那吹彈可破的臉上,他垂著羽睫,看著希錦那淚盈盈的樣子:“你竟還說我!”
希錦此時已經在心裡冷笑,她睫毛輕抬,看著他那陰森森的樣子:“我憑什麼不能說你!”
阿疇逼問:”你們在夢裡做什麼了,他抱你了?親你了?”
希錦:“才沒有呢!”
阿疇眸色晦暗:“那就是握你手了。
希錦聽著他那斤斤計較的樣子,鄙視地道:“小心眼!”
阿疇扯唇,嘲諷地道:“我小心眼嗎?我若夢裡都念念不忘別家小娘子,你怕不是早給我下藥了!”
希錦:“……”
她微吸了口氣,心虛。
他太懂她了。
不過很快她便越發理直氣壯起來:“可你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你胡編亂造,你血口噴人!”
阿疇神情陰鬱:“你那都是什麼夢,說人家不頂用,你一小娘子,怎麼就知道外面郎君頂用不頂用,你試過嗎?”
希錦簡直是恨不得撓他:“我是說別的!我是說別的!我哪知道別家郎君頂用不頂用,我又沒試過!”
阿疇抿著唇,黑眸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希錦心想好啊,這人悶不吭聲暗地裡吃了一缸醋,他騙又不說,倒是讓她差點被冤死!
當下故意道:“要不殿下幫我找幾個試試,興許見識了外面軟腳蝦,我便知道殿下的。″
阿疇磨牙:“寧希錦!!”
希錦心中好笑,不過想著這事還是得說清楚啊!
她便正色道:“皇太孫殿下,你如今身份高了,隻怕是往日不在意的也開始挑剔起來,沒辦法,看不順眼,看哪兒哪兒都是毛病,就沒好的!可咱們得說清楚,便是有一日我們一拍兩散了,你也別牽扯什麼霍二郎,他關我什麼事?是,我是在戒臺寺見他了,可我光明正大,我問心無愧!他霍二郎算老幾,舊情我是念的,可他若是敢找我借銀子,我馬上和他絕交!”
說完這個,她觀察著阿疇的神情,繼續道:“我們必須說清楚,我們成親前,我和他確實有些瓜葛,可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們都訂親了,不可能沒瓜葛,當時我們——”
阿疇陡然道:“不必。”
他深吸了口氣,僵硬地道:“你不必和我解釋這些,我們成親前的事,我不會去計較。”
希錦卻笑了笑:“你說不計較,但我也得說清楚。”
她是分明記得的,當時她和二郎一起坐了犢車過去外面玩耍,當時因缺那趕車的,自己爹爹還讓阿疇幫著趕車過。
當時並沒覺得什麼,東家的小娘子要出去玩,鋪子裡的伙計幫忙趕車,這是稀松平常的,誰也沒當回事。
隻是誰能想到後來呢,後來她沒嫁給霍二郎,後來她和那趕車的小伙計做了夫妻。
如今那昔日小伙計又成了皇室貴胄。
她便解釋道:“我和霍二郎當年雖是訂了親,我自己性子隨意些,難免想東想西,但是有爹娘在,我年紀也小,並不至於亂來,是曾牽過手,但別的是萬萬沒有,你也不必視他為眼中釘,成日提防著,仿佛我是水性楊花的性子,隨時勾搭外面郎君一般。”
阿疇握住她的手腕:“我說了你不必向我解釋這些。”
希錦聽著,卻覺這個人就是口是心非。
他在意,肯定在意。
當初她年紀小,並沒多想,如今品著他這人素來的性子,再想當時那一場郊遊,這男人怕不是抓心撓肺,怕不是嫉妒死了!
——她堅信,在自己才剛及笄的妙齡之年,這個曾經微薄貧賤的小伙計一定偷偷仰慕著自己。
不過對此,她自然面上不現分毫。
她隻是看著他,道:“至於成親後,殿下你也該知道你的本事,那是天賦異稟,和尋常人應是不同,哪次不是讓我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我哪有力氣想外面野男人。有你在,任憑什麼男人都沒意思了。”
她這麼說著,自然看到了男人臉色的緩和,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男人都在意這些的!
特別是和她昔日情郎的比較,他更在意。
她繼續道:“至於我怎麼知道霍二郎不頂用的……”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當她這麼說的時候,這男人的下顎都繃緊了。
看來自己說了夢話,提到了霍二郎,這男人怕不是以為自己在夢裡和霍二郎巫山雲雨,然後恨得牙痒痒。
或許就是那日,自己要他給自己穿鞋,他卻神情陰鬱,一定是了。
再聯系這一段日子來他性子的莫名,說話的怪異,一切都說通了!
於是,她笑看著他那明顯緊繃的樣子,這才緩緩地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娘留下一份錦書,這也你知道吧。”
阿疇微頷首,啞聲道:“知道。”
希錦:“我娘的錦書中竟然提到了霍二郎,她曾經對霍二郎有恩,是以臨終前曾經叮囑過霍二郎一些話,還說如果我們夫妻二人以後遇到什麼難處,可以找霍二郎幫忙。”
她不著痕跡地篡改了她娘的話,改成了夫妻二人。
今天自己夫妻間的床事把人家霍二郎都牽扯進來了,她自然不忍心,以後阿疇地位尊貴,霍二郎得仰他鼻息,她自然是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了霍二郎,務必幫他找補。
之後,她才慢條斯理地道:“之前你不在汝城,我一個婦人家對那燕京城不懂,也提著心,擔心你啊,可我也不認識別的讀書人,商賈之家沒什麼見識,也不懂朝堂上那些事,所以我才找上霍二郎,找人家請教請教。”
她嘆了聲:“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心裡卻想著,得毀了“贅婿二心”,那句話回去就剪碎了,毀掉,永遠不能讓阿疇看到。
不然阿疇恨死自己娘了。
萬一一氣之下不給娘掃墓祭奠,那娘在下面得挨餓。
阿疇神情晦暗難辨,抿著唇也不言語。
希錦便繼續道:“至於那日的夢,那不是我突然開始操心這诰命,想著我怎麼也要給你當大娘子,我想起我娘的叮囑,便覺……那霍二郎真不頂用啊,我娘還說要信他,我信他什麼?”
她哼了聲:“若不是他,買那宅子我還能省下五十貫呢,這讓我怎麼信他!”
阿疇僵硬地道:“你說不要跑,又是說誰?”
希錦解釋道:“我當然是追著那錦書跑,我娘的錦書,我不該追嗎?結果那錦書一直往霧裡鑽,我能怎麼著,我著急啊!”
她突然想到什麼,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阿疇:“你這到底怎麼想的,你該不會以為,我想招惹霍二郎,人家不肯,我追著人家跑吧?”
阿疇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希錦:“!!!”
好氣,就好氣。
比他誤會她還讓人氣!
她用一種很是無法理解,以及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阿疇:“阿疇,你怎麼能這樣,你覺得——”
她咬牙道:“我生得這嬌豔無雙的容貌,但凡我招招手,天下哪個郎君能禁得住?難道我還要追在郎君後面嚷著別跑別跑?你也忒小看了人!”
他太羞辱人了!
阿疇眼底泛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狼狽,他視線無奈地看向別處。
之後,他才用很淡的語氣道:“我也沒多想,隻是夢而已,夢裡的事,能做得真嗎?”
希錦:“是啊,夢裡的事,大傻子才能做真呢,大傻狗才當回事天天想著給自己過不去呢!”
阿疇:“……”
希錦還不解恨:“大傻狗大傻狗大傻狗大傻狗!”
一口氣說了好幾個!
阿疇額頭微抽,便不提這話茬了,道:“罷了,走吧,我們現在得出發了,各路送行的親朋都在了。”
然而,希錦哪能輕易就這麼走。
她今天特意把他引來這裡,可就是要豁出去,要好生拿捏他一番。
也是上天助她,讓她知道他竟有這般誤會,那自然是要乘勝追擊,要讓他對自己服服帖帖。
於是她道:“阿疇,我自然是知道的,以後身份不同了,我萬不能像以前那般嬌氣任性,我得識大體。”
阿疇挑眉看她:“嗯?”
她說這話的時候,那必是要做“嬌氣任性不識大體”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