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心裡想著他是因為想近距離好好觀察一下地元金髓獸的容器,給自己找的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
而實際上左心遠一半是想繼續看謝瀾的笑話,一半是有種吾家女兒初長成,馬上就要嫁人的欣慰。
就算要毀掉這個回溯的幻境,那也成完婚再毀吧。
唯一比較難熬的就是晚上要跟黃玉軒那個狗東西同床共枕。
時不時還要兩個人同時屏蔽掉彼此,畢竟他們隻是附著在太傅和太傅夫人的身體上面,並不能阻止人家夫妻行房……
而賀清心作為什麼都不知道的那一個,每天的日子過得真是羨煞旁人,連她自己親爹都羨慕。
這天把賀清心叫到書房裡面,手邊放著一沓子請柬,問賀清心:“這些天請你赴宴之人層出不窮,你日後還是要在皇城當中立足,皇帝並不會很快就將十四皇子外放到封地,你若是得罪了這些高門貴女,豈不是要寸步難行?”
太傅還是想勸說自己女兒,好歹和他一樣位列三公的另外兩家的夫人的宴會總要去一去的。
從前他的女兒從來不會讓沈卓操心這種事情,結果現在請柬委婉曲折都送到沈卓這裡來了,沈卓也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畢竟他和那些朝臣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賀清心大模大樣地坐在沈卓的對面,好歹沒有衣衫不整,畢竟每天洗漱什麼的也不用賀清心自己動手。
她纖細柔美的手指,一會兒扒拉扒拉太傅掛著的狼毫筆,一會兒戳一戳放在桌子上面的瑞獸鎮紙。
一會兒又看著便宜爹寫的一手鐵畫銀鉤的狂草,嘖嘖有聲。
就是不接沈卓的話。
沈卓最後輕輕拍了一下桌子,看著自己的女兒還是一臉的教導主任味道:“今日你得勢他人才會如此奉承,這時候若不將人情攏住,若來日你失了勢,這些人都是要落井下石的。”
賀清心這才抬頭看向自己的便宜爹,聳肩道:“無所謂啊,娘親給我準備了很多很多的嫁妝,等我和十四皇子成婚,我們兩個把大門一關,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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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表情都凝滯了片刻,一張雖然上了年紀卻依舊掩不住風骨卓然的俊臉,透出了一些完全無法理解的迷茫。
“你們是打算……完全不與人來往?”
賀清心理所當然地點頭:“有什麼好來往,我們隻要和陛下,還有父親母親來往就可以了。”
“這些都是無用的社交,他日我若失勢,還能指望著這些人給我雪中送炭嗎?我左右已經落到地上,旁人踩不踩一腳又有什麼區別。”
“而且我和十四皇子也不打算爭權奪利,這不是挺好的嗎?皇帝也會喜聞樂見的。”
“如若不然以我的身份,以我們家出了三位年輕的小將。還有母親如此龐大的母族劉家氏族,和當朝一位皇子結親,這時候太子還沒立呢,這種組合……父親你怕是要失了君心啊。”
“我一概不結交那些貴女,還不是為了讓父親你繼續做一個純臣?繼續為你的陛下鞠躬盡瘁?”
“如若我現在東家走西家蹿,陛下又是被迫才走這一步棋,肯定會心存芥蒂,然後芥蒂越來越深,就會想辦法除掉我們。”
“我這是在自保啊。”賀清心純粹是扯淡。
她就是懶得出門。
但是這個理由真的是非常的充分,沒有任何漏洞能夠被人找出來。
太傅聽了賀清心的這種說法,震驚得許久未言,然後手扶著桌子上面的鎮紙,摩挲了半天上面的瑞獸。
這才別別扭扭的說:“你一介女子……何須考慮良多。”
“父親為官一生,難不成,難不成還沒有辦法平衡朝堂內外嗎?”
太傅沈卓自出仕以來,頂天立地這麼多年,一肩扛起皇帝器重,一肩扛起家族興衰。
給別人做天做慣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想在前面,試圖為他撐一把傘,一顆老心都被賀清心幾句話給泡得酸軟不已。
生怕自己失態,揮手故作不耐煩開始驅趕賀清心:“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賀清心也不多待,最後把沈太傅經常愛不釋手,已經盤到包漿的白玉鎮紙直接往袖子裡面一卷。
“哎,你做什麼!你拿我的鎮紙做什麼!”
賀清心一邊快步朝外走,一邊說:“我看著挺好看的,送給十四皇子!”
“你個孽障!”沈卓在書房裡蹦著喊,但是沒有真的出去追賀清心。
嘴裡一邊罵著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頭,一邊眼眶發熱。
賀清心其實也不是要送給十四皇子,她就是看到好東西就忍不住往自己那劃拉。
不過這東西拿到手裡面的第二天,宮裡來了一個小太監,給賀清心送了一張信籤。
這上面的意思是邀請賀清心同遊繞城潼觀河。
落款正是謝瀾,賀清心本來還有一點疑惑,按理來說成婚之前新娘子和新郎不能見面吧。
他們還有半個月就要成婚了,這時候謝瀾能出宮嗎?
但是這個信籤在她放下之前,突然間垂落出來了一條細細的線,線上掛著一顆不規則的珍珠。
賀清心手裡擺弄著珍珠,頓時就笑出了聲。
哎呀,小美人魚這是來找她約會了。
第58章 58 、三章合一
去約會賀清心還是挺高興的, 但還有十五天到成婚的時間。
他們成婚是定在八月初一,也就是約會的時間定在七月十五……
賀清心第二天一大早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裙子, 攬鏡自照格外的端莊肅麗, 不過有一些過於嚴肅。
所以她又在妝匣裡面翻找了一會兒, 找到了兩隻色彩斑斓的蝴蝶簪子,插在頭上左右看了看,這才覺得有一點年少鮮活的味道。
最後又拿了一柄順著流蘇和珠寶的金縷扇, 這才朝她的便宜娘要了一群僕從侍衛, 帶上那一粒小珍珠,浩浩蕩蕩地去赴約了。
賀清心不是沒想過,這個時間約她出來,保不齊根本就不是小美人魚的意思。
最近想要找她的人實在太多了, 狂風浪蝶一樣烏泱烏泱的,都已經委婉曲折地找到她便宜爹那裡了, 動心思動到了十四皇子的身上也就不足為奇。
不過賀清心什麼也不怕,她腰上綴著皇帝御賜的金牌, 身邊僕從丫鬟一大群, 哪個長了熊心豹子膽的, 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光天化日下對她不利?
賀清心今日的口脂格外鮮豔,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面,還在琢磨著要是等會見到的不是她的小美人魚,而是別的什麼歪瓜裂棗, 她要怎麼火力輸出。
小珍珠是她和謝瀾之間的可愛信物, 是隨便什麼狗爪子都能碰的嗎?
賀清心一邊想著,一邊給自己上子彈, 隻等一會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敢撞到她的槍口上。
幸好等到了潼觀河邊,賀清心帶著婢女到了河邊上,卻沒能見到小美人魚的蹤影,正準備先登上一條遊河的船,再等一等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結果婢女正和人交涉的時候,身後突然間傳來了一聲:“清心姐姐!”
賀清心聽到之後頭還沒轉過去,人就開始笑起來。
一回頭果然看到謝瀾正大步流星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少年寬肩窄腰,腿長到沒邊,幾步就跨到她的面前,一身皇子蟒袍暗紋浮動,頭頂的金冠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金玉搖晃,神像生魂,真真是好一番龍姿鳳章,神採飛揚。
尤其是那雙異瞳,專注地落在人身上的時候,像一日一月同時照耀在人的身上,讓你覺得你便是他的整個世界。
賀清心嘴角的笑意擴大,等到了謝瀾站在她的面前後,這才伸出手,在謝瀾帶笑的唇邊輕輕地撓了一下。
“是陛下許你出宮的嗎?”賀清心問。
謝瀾那樣子顯然是很想抱賀清心,但是又礙於周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最後隻是不斷縮短距離,緊緊停在了賀清心的身邊,差一點就撞在賀清心身上了。
賀清心不得不後退一步才能仰著頭同他說話,要不然一抬頭兩人就得親到一塊兒去。
“父皇不許我出來……”謝瀾說,“是皇後娘娘向父皇求來的恩典。”
謝瀾說著抓住了賀清心的手腕說:“我已然定好了船隻,清心姐姐隨我來便是。”
賀清心把婢女召喚回來,跟著謝瀾兩個人朝著一艘拴在水邊的船上走去。
按理說這個時節遊湖的人一定特別多,但是他們選的這個日子就比較巧,七月十五鬼門關開。
古人大概都比較忌諱這神神鬼鬼的東西,這鬼門大開的日子往河上跑,大家都怕被水鬼給抓了當替身。
就隻有賀清心這樣百無禁忌,加上謝瀾這樣在水裡能夠翻雲覆雨之人,才完全不顧及什麼日子夠不夠吉利,時間合不合適。
今天整條河上就隻有兩艘船上面有人,另一艘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河裡飄著,不過四周的帷幔都落著,完全看不起裡面有幾個人。
賀清心跟謝瀾上了船,兩人的隨從和僕從也全部都跟著,船還是挺大的,而且他們上去之後,四周的賬幔全部都落下,除了撐船劃槳的兩個老漢之外,裡面有什麼外面都看不到。
謝瀾拉著賀清心走到了船中心的一張桌子旁,上面擺著許多精致的糕點還有些許酒水。
顯然是早早就準備好了,賀清心看了謝瀾一眼,手腕翻轉一下,重新抓住了謝瀾的手。
謝瀾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然後就緊緊地回握住了賀清心。
兩個人不需要僕從和婢女的伺候,這些人就全部都退到了這間小小的屋室之外。
他們手拉著手在桌子邊上坐下,船緩慢地在河中行駛起來,和風從落下的簾幔當中吹進來,還是有一番詩情畫意,雪月風花的味道。
賀清心坐下之後,謝瀾就問她:“清心姐姐餓不餓?這些都是我一大清早在城中各處最好吃的地方買過來的。”
謝瀾雖然從來都沒怎麼從皇宮出來過,但是他身邊跟著的人給他介紹了這許多,謝瀾就在城西城東之間跑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