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斷作死後我成了白月光 3606 2024-11-12 10:30:22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的,還有一陣破水而出的哗響——


  平靜無波的湖泊中竟猛然伸出一隻瘦骨嶙峋、血痕斑駁的手,徑直朝寧寧腳踝拽去!


  自打聽見賀知洲的那聲慘叫,她就猜出這秘境之中藏有貓膩,因此多備了幾個心眼,時刻處於警惕之中。


  如今乍一見到這隻猙獰可怖的血手,很快便穩了心神,向身後躍去的瞬間默念口訣,徑直刺去幾道鋒利劍光。


  那隻手躲閃不及,被迅捷如電的劍氣倏然一劃,從皮膚裡湧出幾道烏黑濃稠的鮮血。


  它許是疼得厲害,上下竄動著濺起大片水花。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水花竟與湖泊表面清澈碧綠的模樣截然不同,而是一滴滴腥臭難忍的血水,泛出極度詭異的黑紅色澤。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寧寧從眼前違背常理的畫面中緩過神,那隻被劍光刺得血跡斑斑的手便撐著湖岸縱身躍起,哗啦水聲之中,傳來一道殺氣十足的刺耳尖啼。


  血手的所有者似人而非人,雖然生有與常人無異的五官與四肢,身體構造與比例卻怪異得過分。


  一雙眼睛空洞無神,足足有尋常人的三倍大小,血絲有如猩紅的藤蔓填滿整對瞳孔,本應生有鼻子的地方,隻有兩個小小的圓孔。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侏儒版本的伏地魔。沒有鼻子和頭發,身高隻到寧寧胸前,一對小胳膊小腿瘦如幹柴,指甲倒是生得挺長,像幾把沾滿泥土與血漬的刀。


  饒是做足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寧寧也萬萬不會想到,居然會從看似風平浪靜的湖水裡鑽出這樣一個大光頭,跟剛出水的滷蛋似的。


  她從沒見過這種怪物,被它渾身散發的腥臭燻得皺起眉頭。身旁的裴寂神色冷戾,剛要拔劍出手,忽然聽見耳畔劃過一道呼嘯著的疾風——


  一把箭從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倏然而至,帶著幾縷肉眼可見的明黃色電光,一舉刺中那怪物胸口。


  飛箭力道極大,電光更是在觸碰到它身體的剎那如蛛網般散開,迅速布滿整張胸膛,引得怪物顫抖不已,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叫。


  “這是湖裡的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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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從未聽過的女聲隨風而來,語氣平靜得波瀾不起:“你們是闖入此地的仙門之人?要想活命,萬萬不可靠近水泊。”


  寧寧循聲扭頭,在身側的樹林入口見到一個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女孩。


  她似乎並非參與試煉的弟子,身著一襲月白短打勁裝,長發亦被束成颯爽簡約的馬尾模樣。手裡一把大弓呈現出火焰般的深紅色澤,弓弦隱隱發出與閃電無異的金光。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她頭頂上兩隻毛茸茸的雪白狐狸耳朵。


  此時微風浮動,惹得纖細綿長的絨毛也悠悠晃動,看上去嬌憨可愛,與女孩深沉又老成的模樣頗有些不搭。


  “水泊?”


  那怪物被箭矢擊中,跌跌撞撞地墜入湖中,漣漪陣陣後,再度消匿所有聲息。寧寧望一眼平緩的水面:“多謝姑娘相助。不知這秘境中的水泊有何貓膩?”


  頓了頓,又焦急道:“我們一位朋友或許被拖入了水中,姑娘有沒有將他救出的辦法?”


  賀知洲的那聲慘叫悽厲非常,想必是路遇險情。


  以寧寧方才的遭遇來看,他應該也遭到了這種不知名怪物的襲擊。之所以尋不見人影,是因為倉皇之下來不及逃脫,被一把拽去湖中。


  勁裝少女蹙眉搖頭:“二位有所不知,此地水泊之內兇險異常,困有無數妖魅邪魔。它們受陣法所制,無法輕易脫出,但若有人立於水面之上,便會通過水中倒影破陣而出。”


  寧寧從沒聽過這樣邪門的陣法,與裴寂對視一眼,聽她繼續說道:“倘若墜落水中,便是被生生拉進了水鏡中的另一個結界……除非修為高深,否則兇多吉少。”


  賀知洲身懷磨刀石系統,按理來說應該會受到系統保護,更何況就算是在原著裡,也沒提到過他會提前這麼早領便當。


  但原著的不靠譜程度超乎想象,時常東一榔頭西一棒。寧寧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正要開口下水找他,忽然聽見身旁裴寂的聲音:“你留在岸邊,我進去尋他。”


  ——他居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底所想,還沒等寧寧出聲,就搶先攬過了這個擔子。


  “你們瘋了?水下九死一生,我的幾乎所有族人都——”


  勁裝少女沒想到他會如此果決大膽,還沒拔高聲調說完,便被另一道猝不及防的尖叫打斷。


  隻聽得那叫聲哀怨倉皇,扯著嗓子從來沒停過,生生把求救喊成了狂飆海豚音。


  仔細聽來,會發現除了它,還有另一聲格外熟悉、略顯低沉的嗓音,也幽幽怨怨地叫著,帶了幾分哭腔。


  寧寧默了片刻,眸底現出一抹亮色,朝裴寂眨眨眼睛:“是他嗎?”


  抱著劍的黑衣少年面無表情地點頭:“嗯。”


  =====


  賀知洲覺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倒霉日。


  先是和死對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大飆演技,結果被監控拍下全過程,去刑司院走了一遭;好不容易被天羨子接出來,又在飛舟上卡了頭,等下船進入秘境時,原本好端端的脖子差點斷掉。


  還有就是現在。


  他連一個隊友都找不到已經夠慘了,誰能想到起床後本打算去洗把臉,結果小臉那麼一低,好家伙,湖裡直接竄出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東西,一把將他拉進水裡。


  不,那不應該叫“水”。


  這秘境裡的湖泊簡直封面欺詐,看上去幹幹淨淨平平和和,等他腳下一個不穩地栽進去,才發現底下全是腥臭無比的淤泥與黑色血水。


  還有好幾個撲騰著朝他遊過來的異形。


  在那一刻,賀知洲的心就已經死了。


  他髒了,髒得好徹底。


  但他總歸是個愛命如財的積極向上好青年,縱使身處此等險境,也要拼了命地絕地求生。


  在千鈞一發、即將被拖進水中黑色漩渦的瞬間,賀知洲終於拔劍斬斷異形們禁錮在他腿上的利爪,狗刨似的往岸上遊。


  他逃得狼狽,身上沾染了大片汙泥與血跡,散發出陣陣令人發指的惡臭,一雙腿更是被指甲抓得傷痕累累,由於極度的恐懼與疼痛,連走路都不利索。


  這副模樣真是徹底沒法見人了。


  毀滅吧,趕緊的。


  那湖水裡的怪物不知什麼時候又會竄上來,賀知洲被折騰得生無可戀,正要撒腿就跑,忽然聽見跟前的樹叢傳來窸窣聲響。


  一抬頭,居然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


  ——萬劍宗的許曳師弟愣愣站在他面前,涉世未深的純淨瞳孔裡盡是驚恐,見賀知洲上前一步靠近他,甚至露出了頗為厭惡與恐慌的神色。


  賀知洲又上前一步,由於之前吞了不少水,本打算開口跟他說說話,不成想一張口,就冒出一汪裹著泥巴的血水來。


  許曳差點被這幅景象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地舉起劍:“你、你別過來啊!”


  許曳快哭了。


  他剛從一輪門派大混戰裡溜出來,兜兜轉轉就迷了路,等費盡千辛萬苦走出叢林——


  居然看見一坨渾身血汙、朝他龇牙咧嘴的泥巴。


  哦,不是泥巴,好像是個人。


  ——才怪啊!附近明明沒有泥坑和血,哪會有人沾成這樣啊!這必然不是人,不是人!!!


  他是想交涉或反抗的。


  可那怪物竟朝他靠近一步,櫻桃小嘴輕輕一吐,就是一窪血紅血紅的泥巴水。


  這也太恐怖了。


  它吐出來的不僅是泥巴,還有許曳一顆支離破碎的心髒。


  許曳膽子本來就小,一直跟著師姐長大,別人是媽寶,他比較清新脫俗,堪稱修真版本的“姐寶”。


  這位小少爺從沒見過如此驚悚的景象,當即哇地一聲幹嚎出來:“救命啊!”


  許曳轉身就跑,身後紅一塊黑一塊的怪物撒腿就追。


  它跑起來更加恐怖,一雙長腿顫顫巍巍,盤成無比詭異的羅圈形狀,一道道鮮血噴湧而出,像個追著他跑的移動噴泉。


  怪物聲線嘶啞,說話時泥巴血水一股腦往外冒,追著追著似乎被什麼東西跘倒在地,居然也並不停下,而是忍下雙腿鮮血淋漓的劇痛爬著喊:“別……走……救……我……咕嚕嚕……”


  別走才有鬼啊!你們水鬼找替死鬼,都是這麼執著的嗎!


  許曳一邊跑一邊哭一邊幹嘔:“師姐!你在哪兒,救我啊師姐!!!”


  後面的怪物一邊手腳並用地爬,一邊往外吐泥巴:“咕嚕嚕……曳……別走……”


  他是風兒他是沙,你追我趕到天涯。


  然後朝陽初升,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寧寧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她尋著聲音找到許曳與賀知洲時,竟會是這樣的景象。


  許曳哭得梨花帶雨,幾乎成了個淚人,被賀知洲拽著右腿往回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模樣,活像被玩壞後的娃娃。


  賀知洲笑得猖狂又心酸,在地上雙腿顫抖著爬來爬去,肩膀扛著許曳的右腳。


  他的模樣著實恐怖,乍一看去像是剛從泥巴堆裡殺了人,滿身盡帶黃金甲,在尚未散開的曙光之下,猶如一坨被雕成人形的泥巴。


  然後他看見寧寧,憨笑著張開嘴巴。


  直接趴在地上,吐出一堆濃黑色的血水來。


  寧寧:……


  沒救了,毀滅吧,趕緊的。


  =====


  湖畔,古榕樹。


  一名紅裙少女隱匿了氣息立於樹梢之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湖邊方才的一番景象,從嘴角勾起一個悠然的笑。


  她渾身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引得好幾隻蝴蝶鳥雀紛紛環繞近旁,少女卻並不在意,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張通訊符令。


  [已經找到她了。]


  她寫得悠哉遊哉,眼角眉梢盡帶著笑意,想了想,將目光落在寧寧旁邊的陌生女子身上,又提筆補充道:[不過……玄虛派好像遇見了意料之外的人,秘境裡的水泊藏有貓膩,我不介意陪他們玩玩。]


第48章


  朝陽東升, 晨光漸漸撕裂夜幕, 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蜿蜒而下, 照亮樹林中每個人的面龐。


  寧寧不忍直視眼前景象, 神情復雜地別過腦袋;


  裴寂面無表情, 皺著眉道了聲:“賀師兄、許師兄, 你們在做什麼?”


  許曳見了他倆,抽抽噎噎地撲騰著求救,一邊猛踹身後的怪物一邊喊:“救命!吃我, 它要吃我!”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腦補些什麼東西, 滿腦子都是吃人。學劍救不了姐寶人, 這孩子就應該棄劍從文, 寫篇修真版的《狂人日記》。


  好在許曳還存了點所剩不多的理智,聽見那聲“賀師兄”時心有所感,臉色慘白地回過頭去。


  兩張對望,知洲類卿,一切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他見到這團泥人時夜色尚濃,加之湖水表面盡是朦朧霧氣, 視野之內的所有景物都稱不上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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