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機在外等候著,她再次很客氣的感謝了一次。
馮佩媛最不想聽的就是謝字。
謝多了,關系就顯得生疏。
“乖孩子,你有什麼事就找阿姨,別怕麻煩。”溫酒的手被馮佩媛握著,本來體溫很涼,如今倒是有了幾分暖意。
她架不住馮佩媛的熱情,好言好語一番後終於把人給送走。
夜色很涼,溫酒站在原地,目送車尾消失在視線內,已經看不見了,她唇角的笑容才淡去得沒有半點痕跡。
有時候強顏歡笑,比哭好難。
又站了許久,溫酒往回走,抬頭,看到距離不遠處的醫院大門,感覺整個胸口就好像被什麼沉沉壓著,透不過氣。
她定了定神,等回到病房時,正好聽見兩名護士在嘀咕:“456病房的女人發脾氣好兇,把幾盒補品都砸爛在地上,讓我們扔垃圾一樣扔出去。”
溫酒眼角餘光掃到護士手上熟悉的補品盒。
她腳步停頓,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找了一張椅子坐。
護士的身影逐漸離開,夜深人靜下,醫院的走道顯得涼飕飕的,很少有人走動,溫酒垂著頭,拿出手機消磨時間,在慘白的燈光照映下,身影在地上被拉的很長很纖細。
快凌晨的時候,外面連值班的醫生護士都沒出來走動了。
溫酒待手機屏幕的電量已經顯示不足時,才慢悠悠的起身,朝病房方向走去。
她白皙的手握著門把,悄然推開。
原本不想發出一絲動靜,驚擾了殷蔚箐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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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溫酒等走進去,卻發現她想太多了。
殷蔚箐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地,眼睛直直睜著房門的方向,美麗蒼白的臉龐沒有表情,直到看見溫酒的身影終於出現,才扯了扯快僵硬的唇角:“我以為……你看到別人的媽媽,就不要自己的媽媽了。”
溫酒先是被殷蔚箐還沒睡給嚇了一跳,很快就面不改色關上門說:“我送馮阿姨離開,又去找醫生聊了會你的情況,回來晚了。”
殷蔚箐也不說自己信不信,隻是冷冷的笑:“馮阿姨?酒酒,你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嗎?”
上回碰上馮佩媛的時候,殷蔚箐還是四肢健全,自己能擺脫這個女人。
這次她躺在病床上,隻能忍受馮佩媛的獻殷勤,不免有些憤怒從心底滋生出來。
當著溫酒的面,惡意地揣測著別人的想法:“她堂堂一個徐氏集團上任董事長夫人,卻來我面前賣笑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跟我搶女兒。酒酒……你別被馮佩媛給騙了,她就是想把你哄回家,給她兒子生孩子。”
溫酒這麼晚回病房,就是料到殷蔚箐會說這些。
她不想這時候還要吵架,又忍不住說:“媽,馮阿姨心思沒你說的這樣不堪。何況她從院長那邊得知你出車禍,隻是好心過來看望。”
“呵,好心看望?”
殷蔚箐把馮佩媛那點心思看的通透,說:“她就是想離間我們的母女情,想把你搶走。”
溫酒看她堅持自己的想法,也懶得扯下去了。
她打量了一下沙發的寬度,心想幸好瘦,否則今晚就要遭罪了。
殷蔚箐似乎還在耿耿於懷,見女兒不聽,又說道:“酒酒,上次馮佩媛看到我就故意跑來獻殷勤,她就是居心不良,對你有企圖。”
“人家馮阿姨忙著呢,媽,你就安心在醫院養傷……沒你想的這麼復雜。”溫酒從櫃子裡找了個毯子鋪沙發,頭也不回敷衍著。
殷蔚箐表情還是涼,心裡恨得咬牙。
第二天,果不其然……
馮佩媛又提著補品,來了。
第31章
清晨的病房裡還伴隨著一股消毒水味,護士來查完房,殷蔚箐換了藥沒躺多久,馮佩媛就已經來拜訪,除此之外,她還提了兩份營養米粥。
嘴上的場面話漂亮話說得很好聽,實際,不是來看躺在病床上的這位,而是來關心陪床的——
剛好溫酒也很嫌棄醫院的伙食,倘若不是徐卿寒的母親來了,她可能就直接打電話讓秦眸從外面打包過來。
等吃的差不多時,馮佩媛優雅坐在沙發處,和善笑道:“酒酒,你要忙的話盡管去吧,我陪你媽媽解悶。”
“馮阿姨,這怎麼好意思勞煩您。”
溫酒剛想說請了護工的,又見馮佩媛擺擺手:“我和你媽媽投緣,在家也闲的沒什麼事。”
殷蔚箐對營養粥食之無味,聽到這句,略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更淡了。
倘若是潑婦,尚且能吵一架,罵對方不要臉。
可是到底在豪門養了幾十年,浸透到骨子裡的高素質讓她維持著體面,再怎麼不情願,也隻是會一笑而過。
“蔚箐,如果我打擾到你臥床休養了記得說,我馬上就回去。”馮佩媛突然把話頭對上了臉色不太對勁的殷蔚箐。
還有句話叫吃人家東西嘴軟,殷蔚箐口中的米粥都沒咽下去,又怎麼會開口說這種話。
她將碗裡幾乎沒怎麼吃的粥遞給溫酒,然後才靜靜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容,說道:“我這人比較悶,是怕馮姐姐待久了會覺得無聊。”
“不會不會。”馮佩媛目光也在看溫酒轉身,帶著歡喜:“你多跟我講講酒酒小時候的故事,我喜歡聽還來不及呢。”
殷蔚箐臉色又淡了一分,卻維持著笑容:“好啊。”
——
病房有人陪,溫酒交代了一些護工有什麼事打電話給她,便離開醫院。
九點五十分,她上了秦眸的保姆車,這會也來不及回家換衣服了,接過化妝師遞來的一件淡紫色刺繡裙,便拉著簾子,快速換上。
秦眸目不斜,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前方馬路,嗓音傳來:“你媽沒事吧?”
“小傷。”
比起當年出的事兒,現在被車撞到小腿骨折,對於溫酒而言,已經是小傷了。
秦眸不知情,道:“下次讓老人家過馬路小心著點,出個意外,連帶做子女的一並遭罪。”
溫酒低頭將拉鏈系上,露出白皙的肩膀,說話時提醒他:“別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媽長得沒準比你還年輕。”
“……”秦眸。
他無言以對,隻好轉移話題:“等會慈善紅毯,你去走一圈露個臉,公司以你名義已經捐了五十萬。”
“嗯。”溫酒用了一兩分鍾換好衣服。
她指尖整理著抹胸款式的領口,上面布料柔滑,繡著一朵朵盛開的花朵點綴在整個上半身,很美麗,長長的裙擺完全將修長的雙腿遮擋住了,隻露出肩膀和後背白皙的肌膚,每一處精致到讓人移不開目光。
化妝師給她上妝時,笑著誇贊:“酒酒今天的裝扮可以上個熱搜,吹一把顏值了。”
簾子被拉開,秦眸知道她換完衣服了,便朝後看了眼說:“要不要給你拍張照。”
“拍照做什麼?”
“發朋友圈。”
“……”
溫酒仔細一想,回過味來覺得不對勁:“你發朋友圈做什麼……不對,你朋友圈發我的,厲雯朋友圈發徐卿寒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眸表情嚴峻:“有嗎?”
“不然你一個五大三粗的單身狗,發美女照片想證明什麼?”
“……”秦眸。
溫酒沒讓化妝師給她刷睫毛膏,天然的濃翹長度也用不著,她低垂著眼眸,將手機拿出來,指尖快速地翻出了厲雯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厲雯又發了有關徐卿寒的動態,就跟時刻匯報著行程一樣。
她去看秦眸的朋友圈,見暫時沒有自己的,身上的殺意才收斂起來:“算你躲過一劫。”
秦眸默默地將手機相冊裡拍的幾張照片刪的一幹二淨,面不改色道:“我聽說徐總跟你吃海鮮過敏,現在把藥當成飯吃。”
溫酒依舊低垂著眼眸,看不出半點心疼的情緒,不過卻靜了半天,才說:“是他自己要吃的。”
秦眸聽了感慨長嘆啊。
心想幸好他是單身主義者,否則也要找個這樣折騰人的小祖宗,受不住受不住。
這話肯定不能拿明面上說,隻能當個和事佬勸道:“你這歲數退休當富太還早,正兒八經去交往一個對象倒是也可以,就算不想死在徐總這棵歪脖子樹上,也別封閉自己吧。”
這番話,要是站在公司利益的立場上。
秦眸恨不得溫酒能做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女一輩子,保持著她的人設。可是,站在交情的立場上,他倒是希望溫酒能找個照顧自己的男人,別什麼都自己撐著。
“你願意讓我私底下談戀愛?”溫酒多賞了一個眼神兒給他。
秦眸攤攤手:“以前不是不知道你感情受到過曲折嗎……怕你以後年紀大了想不開,去社會上報復我們男人的同胞。”
“……”溫酒低頭,再找有什麼能砸過去的殺器。
秦眸還要嘴欠一句:“看你現在憋足了勁報復徐總,我完全能腦補出來以後你心理變態去折磨那些年輕健壯的小白臉畫面。”
“滾——”
“遵旨。”
保姆車正好達到地方了,秦眸先下車,先整理一下黑色西裝,充當保鏢的角色,替坐在後排的溫酒拉開車門。
外面圍欄的兩旁都有記者在,攝影師的閃光燈下,溫酒隻管帶著招牌式的笑容,讓人拍幾組美美的照片,在說些官方話的臺詞應付過去。
不過,也有記者為了業績,問些刁鑽的問題:“溫酒小姐,聽說前段時間你和徐氏集團的新任董事長傳出緋聞後,你直接與一些品牌取消了合作,請問是不是已經對你的事業造成影響呢?”
這事,溫酒早料到會被揪著,微笑著搖頭:“我的事業發展的很好,謝謝。”
“那他將來會公開和你的關系嗎?”
溫酒對著鏡頭,卻將問題反丟給這名穿著格子襯衫的記者:“我和他是什麼關系呢,為什麼要公開?”
記者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地說:“溫酒小姐,網上那些傳聞你沒看嗎?”
——“你都說是傳聞了,我為什麼要看?”
——“知道了又怎樣?”
——“說我有金主?這些駭人聽聞的謠言,我為什麼要去生氣……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有了放假的時間,我休息很好,狀態也不錯。”
溫酒成為好奇寶寶,和這名記者,你一句我一句對上了。
旁人秦眸連眼角都抽了兩下,他相信,要不是有數十個鏡頭都對著,溫酒絕對沒這麼輕飄飄幾句反問的好脾氣。
為了預防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秦眸先出聲打斷:“不好意思各位,酒酒要進場了。”
記者見嗆不過溫酒,隻好閉麥。
溫酒漂亮的臉蛋揚起勝利者的微笑,半提著裙擺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等終於走到閉幕的後臺,周圍也已經到場的明星歌手,溫酒低頭整理裙擺,一邊跟秦眸吐槽著:“國人的思想也太墮落了,就算你不讓我看那些微博評論,我也能猜出來都被人惡意傳出什麼狗樣子了。”
“所以說還是別看,這就是人心利益之下的產物,輸了,就是競爭的犧牲品,誰讓你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