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我偶遇了男神。
在不孕不育科室。
兩個字,讓男神對我記憶猶新。
「上去。」
三個字,讓男神對我永生難忘。
「褪褲子。」
我,身為生Z科的實習生,居然接診到了自己的男神,心中多少有一些忐忑,忐忑中還有一絲絲的惋惜。
這麼帥的人,他怎麼就會有這方面的困擾呢?
我回身找了一把鑷子,卻看見他還站在原地,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用鑷子指了指,他凜得身子一顫。
為了照顧他的心情,我努力將話說得委婉:「你是不是,身體不太支持你,所以才過來的?」
男神的表情仿佛龜裂了一般。
此時,我遲到的老師終於推門而入。
「遲子淵是麼?」
男神終於開口:「我是遲子淵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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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老師,看了看男神,又看了看病例。
哦,我把家屬當成病人了。
不是他。
笑不活了,家人們。
換個星球生活吧,我累了。
二
遲淵,歷史系的副教授,曾靠著一張高糊的側顏照在學校論壇上掀起巨浪。
據說那張側顏照曾讓學校某女生為之茶不思飯不想,垂涎三尺而不自覺。
不才,那位女生就是我。
所以當他走進診室的時候,我內心先是掀起驚濤駭浪,接著因為他的病種而嘆息,最後又在得知真相後恨不能當場離開,了卻殘生。
累了,毀滅吧。
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想見到他。
說來也奇怪,我從上大學一直都在搶他的課,從沒搶到過。
但在發下毒誓後的這一天,我莫名其妙地就搶到了。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選課成功四個大字,慌忙選擇了退選。
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結果我室友為了達成我的夢想,披著被熬了一整個大夜,熬到了一個退選名額,手速奇快地將我辛辛苦苦退選的課為我選上了。
她歡天喜地向我邀功的時候,我感動地熱淚盈眶,恨不得給她送走。
為了順利畢業,我隻能去上這節讓我又愛又恨的課。
那天,我眼睜睜地看著遲淵走進教室,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結實的小臂,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個纖細的金絲邊眼鏡。
眼型飽滿,眼尾上翹。
他有如此的美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才華。
穿過層層的人海,我分明看見他的目光在我這裡停頓了一下。
他粉唇輕抿,勾起微微的弧度。
那眼神分明在說:蘇醒了,獵S時刻。
三
遲淵修長的手指敲了下桌面:「課代表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我何德何能,居然成了遲淵欽定的課代表。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老師,我不......」
遲淵抬眼看我:「回答不上扣平時分。」
「老師那我答的可能是錯......」
「回答錯也要扣分。」
?
我懷疑你在無中生有,你在暗度陳倉。
想扣分直說。
我悻悻然坐下,繼續看著遲淵在講臺上揮斥方遒。
說實話,我從未如此認真的聽過一次課,也從未如此有幸得到一位老師的如此賞識。
每當我想打個瞌睡,遲淵的眼神就會飄過來。
我就會立馬驚醒。
下課後,教室裡的人都擠在門口要出去。
我抱著個手機出現在遲淵面前。
「老師,我加你個微信吧。」
遲淵眉頭深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身子不由得退後:「不是想聯系你!」
怎麼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其實是交課堂作業!
遲淵掏出手機,看了我一眼:「我有這麼說?」
我掏出手機掃了碼,申請添加好友,備注一氣呵成。
卻看見遲淵一直在手機界面上操作著什麼。
幹嘛呢?
給我備注?分組?
總不會是消息免打擾吧!
我抬起腳想看看,卻被遲淵一個掃過來的眼神嚇住了。
我啥都沒看著。
他將手機揣進褲兜:「蔣盛盛,一學專業的?」
我不無諂媚地點了點頭:「嗯嗯。」
我還站在原地等待著他的下一句客套。
但是他就沒再說話。
氣氛開始陷入了尷尬中。
說點兒什麼吧,不說什麼真的很尷尬哎......
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了一個話題來打破僵局:「那個......老師要是有相關的困擾可以來找我。」
他正要將講臺上的電腦關機,放在鼠標上的手突然一頓。
嗯?好像有點奇怪。
呸呸呸,怎麼能來找我!我在說什麼!
我慌忙擺手:「不不不,老師怎麼會來找我呢,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
我豎起大拇指:「肯定了不得。」
嗯?怎麼覺得更奇怪了呢?
電腦屏幕終於黑了,遲淵直起身來,捏了捏眉頭。
「課代表。」
「哎!」
「以後除了回答問題,還是少說話吧。」
「好嘞。」
四
周末的時候,我把這周的小組作業打包好發給了遲淵。
壓縮包底下還附上了我一個精心挑選的表情包。
一個禮貌而克制的笑容。
但遲淵這個人好像不喜歡秒回,所以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的消息。
我思前想後,可能還是初遇的時候太過尷尬,身為學生,我應該禮貌而克制地向他表示歉意。
於是我打出了一句:老師,上次在科室把你認錯真的很對不起,哈哈。
尷尬且生硬。
於是我刪掉重新打:卑微小蔣在線認錯......
是不是有些故意裝熟了?
於是換成了:不好意思老師,第一次見面時時是我的疏忽,不要往心裡去。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有禮有節,不卑不亢。
很好。
發出去了,他依舊沒有回我。
但我又實在想知道他的反應,所以一直在等待,等待的途中過於無聊,我開始拿起手機自拍。
最後演變成換裝自拍。
最後的最後甚至還P了個圖,想發給我的閨蜜。
結果手機實在卡的要命,在我點我閨蜜頭像的那一瞬間,遲淵的頭像跟她得頭像換了個位置。
刷的一下,我把自拍發給了遲淵。
照片上我身穿黑色吊帶裙,搔首弄姿,照片底部還寫著:「性感小野貓,今夜等待你的到來。」
!
震驚我全家!
一整個大無語!
性感小野貓?今夜等待?還...還發給了遲淵?
女學生在線勾引大學教授?
明天怕不是被開除就是被掛科吧!
慌亂之下,我火速點了撤回。
還好,這次手機的速度還是挺快的。
那張圖片終於消失了,我看見了幹幹凈凈的一個屏幕。
呼,甚好甚好。
正在我打算返回,給我的閨蜜重新發時,屏幕上方突然出現了一行字。
對方正在輸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終於得到了遲淵的回復:我看到了。
五
咱就是說一整個......
算了還是不說了。
現在還能說什麼?
我看著遲淵的對話框,抱著一絲絲的僥幸心理,試圖為自己挽回一點點的面子。
我寫:老師看到我的認錯了?
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在他輸入的這幾秒鐘,我的心情宛如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
我心中默念著,千萬不要讓他看到千萬不要讓他看到......
直到看到他打出來的字之後我的心情直接跌入谷底。
他回:不是。
為什麼要回不是?看不出來我撤回了麼?假裝沒看到對你來說很難麼?
就一定要我登上天臺以死謝罪您才開心麼?
我:所以您......
遲淵回:圖片。
好的,我謝謝您。
我心中悲憤,感慨,羞愧諸多種情緒擠在一起,最後湧上心頭,匯入指尖。
謝謝您的提醒。
事到如今,我隻能回:老師對不住,是我發錯了。
我抱著手機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結果那邊言簡意賅,簡簡單單的回復卻有雷霆萬鈞之勢。
他回:?
好樣的遲淵,真有你的。
那個問號結束了我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也結束了我整個周末的好心情。
直到下一周,我和遲淵在課堂上再次相見。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沒有帶眼鏡,側臉的鼻背高且直,顯出鋒利的弧度,身型勁瘦,看上去精練且有力量感。
這樣的人站在講臺上,真的有人在乎他到底講的是什麼麼?
他的目光緩緩劃過整個教室,然後在我身上頓了一下。
為什麼?
為什麼總是要在我身上頓這一下?
難道我長得很像個頓號麼?
我慌忙低下頭去不看他。
餘光中卻覺得他好像嘴角上翹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愉悅。
嗯?
我猛地抬頭又看了他一眼,卻看見他在臺上正講的興起:「貓在古代的別稱很多,有四時好,烏雲蓋雪,金簪插銀瓶,將軍掛印.......」
接著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沖我微笑著點頭:「當然也會叫—小、野、貓。」
我渾身一個激靈。
這什麼意思?給我難堪麼?
好的你成功了。
我和他的目光一對視,瞬間慌了神,一個沒坐穩,凳子吱嘎一聲,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遲淵輕笑了一聲:「課代表,身體不支持你麼?」
?
我突然想起他初入生殖科的時候,我問的那句話。
「是不是某些時候,你的身體不太支持你......」
又來?
真是好樣的。
惹誰別惹男人。
我沖他尷尬一笑,遲淵低下了頭。
低頭的瞬間,我分明看見他挑了一下眉。
夭壽了!
他挑眉!
他是不知道自己挑眉有多麼魅惑眾生麼?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回事?看我吃癟,他很開心?
六
他開不開心我不知道,但我不開心。
很不開心。
因為我工作上的低級錯誤,發生了這麼件事兒,偏偏對方還是我男神。
偏偏發生了之後,我還天天都能碰見他,碰見了還不算,感覺他還不打算放過我,時時刻刻都揪著我的小辮子不放。
咱就是說這個錯誤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兒大了。
於是我將悲憤化為了食欲,在晚上的聚餐上多喝了幾杯。
哦不對,是幾瓶。
或者說是.......我也數不清是多少。
直到我喝斷片兒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橫躺在床上。
我醒來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
我宿舍的小床恨不得一翻身就掉到地上,哪裡有這麼大的空間讓我橫著躺?
不是我的床。
我瞬間驚醒,然後坐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合,我身邊就躺著某位美男跟我說早安吧......
難道這就是宿醉的魅力麼?電視劇誠不欺我?
我咽了口吐沫,緊張兮兮地向床邊看去。
我的身邊空空如也,我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喘勻,馬上又被我抽了回去。
我看見腹肌從拐角處緩緩向我走來。
一二三四五......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整整有六塊。
哦不,不應該說是腹肌,應該是長著腹肌的男人。
不不不不會吧,電視劇誠不欺我?
我抬起頭,看見腹肌的主人赤裸著上身,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碎發望著我,眼神也濕漉漉的。
遲淵。
什麼情況?
我身子立馬一僵:「你......」
遲淵用手撩了撩額上的碎發,濃眉輕皺:「你不會想說你忘了吧。」
確實是......
看他這身裝扮,還有我這幅形容,我疑惑地看了看他:「我......」
他眉毛皺地更緊了:「不負責?」
什麼?
喂喂喂,你現在說的這些都好奇怪哎。
現在的情況是我連發生了什麼都沒搞清楚。
我詢問似的看向遲淵:「昨晚.......」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炙熱的瞥向他腹肌的目光,他抿了抿嘴,終於找了件T恤套在了身上。
他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氣。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很有興致,很活躍。」
我的手跟著不住顫抖:「那我們......」
遲淵捏了捏眉間:「鬧到很晚。」
漂亮。
七
陽光照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地面很整潔。
因為遲淵剛洗過澡,所以空氣有一點潮濕。
我頭疼欲裂,看著遲淵,往下拽了拽衣角。
衣服是完整的。
一切應該沒有我想象的那樣不堪。
遲淵說昨晚我喝的太多了,我的朋友讓他接我回來照顧我,所以我很激烈地嘔吐,興致很高的拉著他唱歌跳舞,最後折騰到很晚才睡。
不愧是我。
就離譜。
但是......不對?我為什麼要相信他的話?
朋友怎麼會叫他來接我?
這不河裡。
我提出我的疑問,遲淵無奈地聳了聳肩,拿起手機沖我晃了晃:「你給我的備注,忘了?」
我打開微信,上面對遲淵的備注寫的清清楚楚。
老公。
我渾身一顫,抬頭正好撞上遲淵審視的眼神。
他指了指手機,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朋友們,歡迎來到大型社死現場。
他可能不懂,老公這兩個字隻能代表我覺得他有幾分姿色而已,我到底叫過多少人老公,我自己都記不清。
真沒必要上綱上線。
遲淵又開口了:「昨天晚上,你真的都忘了?」
我又詫異了,剛才不是都解釋清楚了麼?怎麼聽他這意思,好像還發生了點兒......別的什麼?
我不敢抬頭,隻是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一臉坦然地讓我打開手機相冊。
最後一張是我們昨晚的錄像。
鏡頭是亂晃的,畫面裡一桌的殘羹剩菜,酒瓶擺了一桌,桌上的人都東倒西歪,半是糊塗半是清醒的。
我閨蜜拉著我的手,我也回握她。
很有一種革命戰友勝利會師的感覺。
她滿面紅光:「遲淵,拿下了麼?」
畫面裡的我醉醺醺的,一甩手差點兒從凳子上摔下去:「還有我拿不下的男人?」
閨蜜一時激動抱住我的後背一頓錘:「褲子扒到哪了?」
畫面裡我的表情被閨蜜擋住了,就看見我們兩個抱著亂晃:「真的扒了麼?真的扒了麼?」
鏡頭裡畫面一轉,遲淵就站在桌前,發絲凌亂,深深凝視著我和我閨蜜。
臉色黑的像是鍋底一般。
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剛剛趕過來。
他沖畫面裡的我招了招手,像是極力忍耐著情緒:「蔣盛盛,你過來。」
於是我橫沖直撞撲到他身上,沖錄像的人嫣然一笑:「看見了麼,這是我老公,誰都不許跟我搶。」
鏡頭裡的遲淵面色由黑轉白,轉綠再轉紫。
就跟夜晚的LED燈一樣。
鏡頭越推越近,遲淵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將鏡頭遮住了。
畫面一黑,結束了。
我手裡的手機轟然墜地,遲淵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著我。
我腦子裡不停縈繞著閨蜜激動的叫喊聲:「褲子扒到哪了?」
「褲子扒到哪了?」
扒...到...哪......
這是什麼公開處刑場面?
老天爺,你就玩死我把。
八
「遲老師,對不起。」
我連滾帶爬地從遲淵的床上下來,站在他身旁低著頭。
像是一個隨時等候挨罵的小學生。
遲淵的眼神就像一把戒尺,已經將我渾身上下都狠狠抽了個遍。
他嗤笑一聲:「對不起?」
「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