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抬手指了指玻璃窗外：

「當人覺得恐懼的時候，往往會分泌很多腎上腺素。於是恐懼慢慢轉化為其他的東西……」

「緊張、激動、興奮……每個人在面對恐懼時的心態都是不一樣的。」

「也有一部分人，會錯將這種感覺當作是愛情。」

我恍然：

「所以過山車、鬼屋、大擺錘也同理？」

宋長野微微點頭：

「是我不好。」

「不該想著走捷徑。」

「我覺得不對，」我往玻璃上呵口氣，隨意塗畫，「被表白的人或許是受了環境影響，但我覺得，恐懼賦予的不一定是錯覺，也可能是勇氣。」

摩天輪上表白成功率高絕不僅僅是因為腎上腺素或者荷爾蒙的過多分泌。

她一定是早就決定了要不要和這個人在一起。

隻是差一點說清楚的勇氣。

宋長野怔怔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

當風再一次將座艙吹得微微搖晃，他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從不缺少勇氣，我隻是害怕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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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北北，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表白有什麼可嚇人的呢？

我轉念又一想，要是之前毫無交集的校霸突然和我表白，那確實有點荒謬。

宋長野雙眸中映出一個小小的我。

「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我問。

手上的力道一松，宋長野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我看著他：

「這很難回答嗎？」

「還是說，其實這隻是你日常的消遣？」

我不願意這樣惡意揣測宋長野。

但是他對我的感情和撩撥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承認我確實是饞他的聲音和身子，但我也不能不清楚是不是坑就往裡跳啊。

摩天輪轉完一圈，緩緩停下。

我妥協道：

「要不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吧。」

剛還說什麼不缺勇氣。

騙鬼呢！

我轉身跳下座艙，沒走兩步，卻被追上來的宋長野再度握住手腕。

他看起來難得有些慌亂。

「貓是撿的，取名叫北北也是臨時想的，竹圈是我故意用腦袋去接的……但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

17.

我和宋長野並肩坐在室內區的長椅上。

「你經常會去喂學校裡的流浪貓，我偶遇過很多回。」

宋長野聲音不急不緩：

「次數多了，我每次路過都會停下來看看，你今天有沒有來喂貓，有一次，你追一隻小橘貓不小心撞在了我身上，當時你愣愣盯著我看了好久，臉也很紅……」

「我就想，你是不是喜歡我。」

說真的。

這話但凡不是從宋長野的嘴裡說出來，都是能上年度最油膩發言榜單的程度。

不過學校裡確實很多人喜歡宋長野。

但我發誓，我真的隻饞他的聲音，偶爾饞饞身子！

宋長野自嘲笑了笑：

「後來天氣冷了，流浪貓都躲了起來，你也去得少了，可我每天還是習慣去那邊晃悠一圈，想著能不能再碰見你……慢慢地，我意識到，我好像喜歡上了你。」

「我開始刻意關注你，知道你最喜歡吃一食堂的雜糧面，知道你每周有幾節課，也知道你很喜歡小貓，所以我才會撿一隻橘貓，那天，就算你沒有套中我，我也會把貓偷偷放在你家門口，謊稱是我家貓丟了。」

不得不說，校霸還挺有心機。

我被宋長野的剖白惹得滿臉通紅。

原來他說的「那天」，是喂貓撞在他身上的那天啊。

可我真的沒什麼印象。

恍惚間，我忽然想到，這算不算是校霸的自我攻略歷程？

遊樂場之後，宋長野說會等我一個答復。

但我主要在愁別的事——

到底該怎麼告訴他，他買的遊樂場票是我賣的呢？

我拍了幾張發財的醜照拋磚引玉。

宋長野回復得很快：

「想好了？」

我默默刪掉打好的一長串字，改成：

「還沒有。」

宋長野：

「讓笨貓從你床上滾下去。」

我：「想和你說件別的事。就是吧……你買的那兩張遊樂場的票，是我掛二手賣的。」

這次等待的時間稍微長了點。

宋長野：

「這就叫緣分。」

他語氣明顯多了幾分強裝出來的笑意：

「你還有多久才能給我答復呢？這些天我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從遊樂場回來就感冒了，現在瘦了一大圈。」

本來我聽著還有點擔心。

可是越聽越覺得耳熟。

我：

「這不是你給發財編的那套嗎？」

宋長野冷哼：

「我比它可慘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發財扭著日漸肥碩的身子，一屁股蹲在了我的手機上。

18.

任憑宋長野發來消息的提示音滴答亂響，發財穩如泰山。

「喵~」

它抬起爪子舔毛，後腿一蹬就把我手機踹下了床，嬌俏地賴在我懷裡打呼嚕。

一人一貓，明明是不同物種，硬是讓他倆搞出了宮心計的氛圍。

半個小時後，宋長野再度從陽臺翻進來，拎起發財的後脖頸：

「以後在這個家裡，沒有你的位置。」

發財炸毛：「喵！嗷嗷嗷嗷嗷嗷！」

宋長野皺眉：「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是親爹？」

回應他的是發財毫不留情的一爪子。

我緊急隔離開他倆，無語凝噎：

「下回來能走走正門嗎？」

宋長野雙眼一彎：

「這可是你說的，還有下次。」

我：「……」

我去抽屜裡拿酒精幫他消毒，卻看見了那枚平安符。

我輕輕用手指碰了兩下，關上抽屜轉身卻撞進宋長野的懷裡。

「！」

「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音沒有啊！」

「抱歉，」他兩隻手虛虛搭在我身後的桌沿，「可能被發財傳染了，看見你就想跟在你身後晃悠，想讓你多看我兩眼。」

那股冷冽的柑橘薄荷幾乎要將我完全包裹。

我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進展太、太快了，我有點受不了。」

宋長野往後挪了挪：

「那北北覺得，我們現在應該進展到哪一步？」

哪一步？

大腦緩緩運轉，我忽然記起，不對啊……

我壓根還沒答應他的表白吧？！

正要張口，卻被宋長野捂住了嘴。

「看在我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還被笨貓抓了一爪子的分上，答應我吧。」

熱意蔓延。

我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直到我後背浸出汗來，朝他點頭，他才松開捂住我嘴的手，然後摟住我的腰，帶著我轉了一圈。

我抓住他的衣角：

「我跟發財一樣。」

「和我在一起絕不能去摸其他的小貓！」

宋長野笑意藏不住：

「沒摸，我怕你不喜歡笨貓，想著再去撿隻機靈的。」

我也跟著笑：

「不許再說我們發財笨！它是最可愛的小……嗯，大橘貓。」

這圓潤的身材，我實在說不出個「小」字。

宋長野說完「都聽你的」，轉頭把發財拎回了客廳的貓窩。

「從今往後，羅北北的床隻有我能上，懂嗎？」

發財：「喵喵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然後當著宋長野的面，尿了。

我笑得喘不上氣，宋長野黑著臉要把發財扔出去。

大門拉開，我爸維持著一個從口袋掏鑰匙的動作，愣在當場。

我：「爸，你聽我解釋？！」

我爸：

「北北啊，老爸是不是眼花了？」

「你養的貓變成人了？！」

番外1：關於宋長野是橘貓變的這件事

那天我爸打開門，宋長野拎著發財，整隻貓貼在他的手臂上，就留一條尾巴亂晃。

我爸打眼一看，以為是宋長野長了條尾巴出來。

解釋清楚之後，我爸松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嚇死我了，我……」

說著說著，他狐疑地看向宋長野：

「等會，這位是？」

恭喜我爸終於發現了重點。

我剛要開口說是同學，就見宋長野抬手將扣子扣至領口，撫了下衣擺褶皺，朝我爸鞠了一躬：

「伯父好，我是北北的男朋友。」

我爸眉毛擰在一起：

「她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宋長野微微一笑：

「今天。」

我爸轉頭瞪我一眼：

「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拽住宋長野：

「要不你先走？」

他神色失落下來：

「好，都聽你的，我明白的，你一直覺得我拿不出手，不肯給我名分，要不是今天被伯父撞見，我……算了，沒關系的，隻要你還喜歡我就夠了。」

說完，宋長野轉身離開。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就看見我爸黑著臉給我媽打電話：

「趕緊回來！！閨女把人家純情少年給玩了！！」

當天,我被我媽拿著搟面杖從屋裡追到屋外,物理傷害為0，但精神傷害為100。

我爸擼著發財,語重心長：

「北北啊，談戀愛我跟你媽不反對，但是咱們一定要認真對待，不好耍人家小男生玩的,知道嗎？」

我媽坐一邊喘大氣：

「那男生長得咋樣？」

我爸接茬：

「那叫一個——」他豎起大拇指,「俊！」

我媽滿意點頭：

「以後對人家好點,下次叫他來家吃飯。」

我欲哭無淚，當晚摟著發財痛罵宋長野300句。

番外2：宋長星

和宋長野在一起沒多久,表白墻就又有人向他表白,可我怎麼都沒想到的是,表白墻的皮下竟然是宋長星！

宋長星約我出去見面的時候，當著我的面把宋長野的官宣+澄清發了上去。

不僅告訴所有人他的女朋友叫羅北北,還解釋了他們認錯了白月光這件事。

宋長星喝了一口咖啡,單手撐著下巴看我：

「你知道嗎？雙胞胎是有感應的,往往會愛上同一個人。」

我：「！」

不對啊，宋長星和宋長野得算龍鳳胎吧？

見我發呆,宋長星笑道：

「逗你的，我還怕宋長野撕了我。」

我也跟著笑：

「對了，為什麼你會在我們學校建表白墻？」

宋長星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建的，是宋長野逼著我找人家買過來的，怕錯過你的表白，也不知道他主動表白是能死還是怎麼著。」

「後來還讓我在表白墻發帖,想讓你吃醋，傻杯。」

宋長星的自我攻略真徹底啊。

這都堪稱洗腦了。

不過到最後，也還是他主動向我表的白。

校霸的腦回路,我真的不太懂。

番外3：婚後生活

「宋長野！！！你又欺負發財！！！」

一大早,我起床倒水,就看見昨天晚上還趴我床邊睡覺的發財又雙叒叕被趕回了貓窩。

見到我，睜著水汪汪的眼睛蹭過來,喵得好不可憐。

我又是喂貓條又是開罐罐這才哄好，立刻就沖回臥室找宋長野算賬。

他睡眼惺忪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朝我招了招,我上前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宋長野撩開眼皮，一把將我按在了懷裡。

「寶貝兒，大清早的你好熱情。」

「熱你個頭啊！！你幹嘛又欺負發財！」

他用腦袋拱了拱我的頸窩：

「昨天我們那麼激烈,少兒不宜，我這也是免得發財學壞了。」

提到昨夜，我臉上又熱起來,推了推他：

「起來！」

「不要，」宋長野唇邊挑起惡劣的弧度，「還是說……其實你很想咱們……的時候,被發財看著？」

我惱羞成怒,一腳蹬在他胸口：

「閉嘴！！！」

半開的房門被緊緊關上，宋長野順勢抓住我的腳踝。

潮漲潮退間，我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

宋長野不滿我的走神,使壞道：

「專心點。」

那邊疑慮立刻被拋到了腦後。

……

客廳，發財盯著空空如也的食盆，悲憤欲絕地一爪踢翻罐罐。

「喵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翻譯：罐罐是填不飽肚子的你們兩個王八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