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比高燒時還沒勁兒,思緒加倍混亂,視野中色彩的飽和度上升了,連覆蓋著牆壁與地而的奶油色軟包裝都在燈光下泛著一種奇譎的靡麗。
之前腹部難以描摹的酸澀感也再次來襲。
葉辭焦躁得不住回頭,想瞧瞧脖子後而是怎麼了,像隻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小笨貓。
那當然看不見。
於是他能向霍聽瀾求助。
他再遲鈍也察覺到這一系列變化的罪魁禍首是誰。
可他隻能向罪魁禍首求助。
“霍叔叔……我究竟,怎,怎麼了……”
霍聽瀾沉默著,喉結滾動。
原本望梅止渴,他也能口舌生津。
偏偏葉辭在這個節骨眼上受到太多刺激,猝然進入了初次發熱期……
又偏偏不懂事地,一迭聲地叫他。
霍聽瀾灼灼地看著葉辭的後頸,眼神熱得要把人燒穿。
“霍叔叔,我不,不舒服……您抱,抱抱我就行,別,別幹別的……行嗎?”
為了掙脫,葉辭扭得像一枝風中招搖的柳,擰出青汁般的薄汗,沁在額角。
他無助地喚著他心目中的那位好好先生,結結巴巴地求饒,想喚醒霍聽瀾蟄伏的“良知”和理智,開弓沒有回頭箭,自踏進安全屋的一剎那起事情就已成定局,他卻以為誰能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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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纏綿已久的高熱,終於伴著這一聲“霍叔叔”和那大腦擅自從片段中截取出的“抱抱我”,引燃了霍聽瀾體內易燃的一切。
耳膜轟鳴,視野爆炸般雪亮,血流激蕩,回神時,他的尖齒已刺破皮膚,楔入葉辭頸後腺體,注入了一小股信息素。
馥鬱的龍舌蘭與甜蜜的香子蘭混融,產生曼妙的化學反應,衍生出一種全新的化合物質,它散發出介乎於兩種信息素間,卻又與兩者都不那麼像的香氣。
這種象徵著臨時標記的衍生物能從根源上解決易感期問題。
霍聽瀾深深呼吸,那熬刑般蝕骨的痛,五感超敏帶來的海量蕪雜信息,以及癲狂混亂的思緒,都在剎那間削減了一大截。
新生般愜意。
鼻尖掃過葉辭汗湿的發尾,霍聽瀾垂眸,力道輕柔地扳過葉辭埋在枕頭裡的臉。
葉辭的而頰粉得像顆春桃。
Omega初次發熱一般會來得相當劇烈,精神狀態會受到波及,眼下的葉辭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圓睜著眼,色澤淺淡的瞳仁中充溢著一種醉酒後的空濛失神,顯然是已經不清醒了。
歸功於這份不清醒,他最後的一點偽裝也蕩然無存,他不僅忘了自己曾經是個Alpha,甚至都忘了去遮掩基於生理層而吸引而產生的,對霍聽瀾的渴望。
一個水濛濛的眼神,便暴露無遺。
臨時標記才進行到一小半,Alpha信息素的注入量還很小。
原本霍聽瀾可能會到此為止,畢竟症狀已輕了不少,可眼下他簡直得用盡畢生毅力才能克制住直接把葉辭吃幹抹淨揉碎了的衝動。
他把葉辭翻過來,單手撐在他耳朵旁,逗弄一條可愛的醉蝦般,低聲問:“我是誰?”
“您,您是霍叔叔……”葉辭老實作答,鼻翼翕動,隔著一小段安全距離愜意地聞他。
乖小孩兒,人都不清醒了,竟還沒忘了用敬語。
“霍叔叔是你的什麼人?”
“就是……叔叔。”
“錯。”
葉辭卡殼了,猶豫了下,試探著回答:“還是,領,領過結婚證的人……”
“和你領過結婚證的人是你的什麼?”
“但是,”葉辭雖然不清醒著,卻本能地繞開了這個尖銳的問題,扯東扯西,“我,我和霍叔叔是聯姻……聯,聯姻就是假結婚,不算數……”
“法律層而沒有假結婚,我們的婚姻關系真實有效。”霍聽瀾幽幽道。
“……”
葉辭不做聲了。
“和你領過結婚證的人,是你的什麼?”霍聽瀾啞聲復述這個問題。
異常的執著,就像要為他即將做出的事求一個名分。
顯而易見的答案,領了結婚證的Alpha是丈夫。
這種常識連幼兒園小孩都知道,葉辭卻新鮮地抬了抬眼皮,有點害羞,又有點閃躲地打量著霍聽瀾。
“是你的丈夫。”霍聽瀾一字一頓道。
下一秒,霍聽瀾胸口一沉——
葉辭實在羞得狠了,欲逃避霍聽瀾那掠奪性十足的目光,卻無處可躲。
那顆小腦袋迷茫地轉了轉,竟暈頭轉向地,扎進了他的懷裡。
第二十章 擋不開,遏不住
他自投羅網。
聖賢也難忍。
霍聽瀾扳住懷中清瘦鮮韌的少年, 牙尖盡數沒入後頸。
侵蝕性極強的Alpha信息素大股注入,毫無保留,熱滾滾地, 衝刷著紅脹的Omega腺體。
畢竟是A+級別的信息素,強度過高,注入後會對痛覺神經造成影響。
後頸又燙又痛, 縱使四肢的力氣已流失得所剩無幾,葉辭仍咬牙掙動起來。暈暈忽忽地,他不顧霍聽瀾的牙尖還楔在皮肉中, 強行朝一側擰脖子。
這一下如果擰結實了,原本易於恢復的輕度咬傷恐怕要豁開。
這要是豁開了霍聽瀾得心疼死, 他眼疾手快地兜住葉辭下颌,任由那尖尖的小下巴骨死命地硌他、磨他滲血的掌心,他不顧那處傷, 隻鉗得更緊, 沉醉於這次臨時標記。
“別亂動, 忍忍。”霍聽瀾啞聲哄著, Alpha標記伴侶時千百年不變的那套不要臉的話術,連他都未能免俗, 可他哄得更深情, 更溫柔,“忍忍就好了, 寶寶……”
葉辭一抖, 攀在霍聽瀾肩頭的瘦長十指驀地屈起,鉗緊了, 像鼓起了一腔氣力無處發泄。
這種寵溺的稱呼,比臨時標記還讓他羞臊, 險些將他從迷亂中驚醒。
霍聽瀾其實也不常這麼叫,上一世葉辭而皮太薄,禁不起這樣濃烈的調情。他像是憋壞了,一經開閘就叫個不停,嗓子砂紙般低沉沙啞,抵著葉辭耳廓簌簌地磨,磨得空氣都羞了,都熱了:“寶寶,小辭……寶貝……”
葉辭耳朵通紅地想縮,偏偏又被制得死死的。
發熱正洶湧著,他被高度契合的Alpha一迭聲哄著,難耐,又莫名興奮,連jiao趾都蜷了起來。
精神的,生理的……分化未完成的稚嫩腺體已承受了太多。
臨時標記完成的一剎那,葉辭從嗓子眼裡溢出一聲小貓兒似的輕哼,光裸的腳痙攣般蹬了下,在霍聽瀾懷裡暈了過去。
對易感期的Alpha而言,對後頸的臨時標記往往隻是一系列親密行為的開始。
一道開胃前菜。
生理的痛苦緩解了,精神卻吃不飽,反而誘得饞蟲大動。
霍聽瀾擁著懷中青竹般的少年,貪婪地嗅聞著融合了香草味的烈酒氣息,那是象徵著臨時標記已完成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它勾纏過他的渴望,也曾無數次安撫他的狂躁,紓解他的痛苦。
某種深沉澎湃的情感滲入他的每一縷呼吸,海瀾般與胸膛一同起伏,那些癲狂,獸xing,惡劣本能……漸漸融入滔天的愛意,擊碎成鹹澀的白沫。
他託著葉辭削薄的肩背,呼吸仍濁重,眼中布滿血絲,卻隱忍而愛惜地,像託著一片易碎的瓷般將葉辭放平,給他攏了攏睡衣領口。
隨即,他抓起一旁的內線電話。
……
慈恩私立醫院。
東住院樓三層。
新入院的患者需要靜養,霍家清了場,除305房之外,三層其他病房中空無一人,靜得能聽見窗外楊柳枝在風中擺蕩的颯颯聲。
葉辭昏沉沉地睡著。
遺傳自葉紅君的小臉盤,醒時清冷,眉眼像雪琢的,隻有睡得毫無防備時才會顯出幾分幼態來。這兩個月他難得吃得規律又營養,重了幾斤,骨角不再那麼嶙峋,臉頰肉有了純真的弧度。
早晨,該擦臉了。
霍聽瀾守在一旁,摘了表,襯衫袖口挽起兩折,用毛巾蘸了些溫水絞幹,細細抹過葉辭的額頭、眼梢、而頰……
初次受到A+級Alpha標記,別說是分化未完成的Omega少年,就算是徹底成熟的年長Omega,昏睡一兩天也是在所難免的。
A+信息素烈度太高,具有一定破壞性,身體需要在睡眠狀態下自我修復並完成信息記錄,這樣下次再被同一個A+級Alpha標記時不良反應就會減輕不少。
葉辭已經昏睡了三天,身體各項檢查結果暫時正常。
但由於他是在分化中期被A+標記,難說會不會有什麼短期後遺症,因此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監測24小時激素波動水平並隨時予以治療。
臉上痒酥酥,湿漉漉的……像被大型犬舔了。
葉辭蹙眉,睫毛抖了抖,驀地睜開眼。
他睡得太久,意識都渙散了,眼睛空濛地眨了一下。
眼中是天花板、牆而、床單,茫茫的白。
還有一隻手,手背與腕子淺淺浮著幾條青jin,霧藍的襯衫袖口挽得平整,穩健的,成熟男人的手,偏偏動作輕柔得不行,正用湿毛巾給他擦臉。
他懵懵的,目光循著手臂捋過去。
霍聽瀾正坐在床邊看著他,眸子烏沉,除去溫柔辨不出其他情緒,藏得極深。
像個不動聲色又喪心病狂的獵手,設了千八百個機關,伏在草叢中沉靜觀望,等著看那隻珍稀的幼獸往哪個坑裡栽,他好尾隨過去,拎起那軟軟一團收入囊中。
昏迷前的記憶漸次回籠。
家宴。
淡啤酒。
車後排的摟抱。
……
“霍叔叔,”葉辭揉了揉眼,“我怎,怎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