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切準備就緒,秦晉再次撥通了李相浮的電話,鈴聲很清晰傳來,與此同時,樓上還有一陣響動。
最先跑下來的是穿棉拖的李戲春:“聽說紅塵生了。”
秦晉冷言提醒:“紅塵是公的。”
“都一樣,”李戲春渾然不在意,問出比較關心的問題:“親生的麼?”
秦晉開口前,她已經衝到貓窩旁,長松一口氣:“不像親生。”
李戲春著實無法想象那隻老貓會有發情期,它平時都是懶洋洋地踹手窩在一處,佛性得讓人無法直視。
除了李安卿,人陸續都下來了。
李老爺子也來湊了個熱鬧,餘光瞥見桌上的紅酒,樂呵地一挑眉:“不錯,是該開瓶酒慶祝一下。”
秦晉:“……”
沉默轉身,從櫃子裡多拿出幾個酒杯。
李老爺子擺手:“之前家裡有一瓶打開沒喝完的。”
秦晉把紅酒往前推了一些,“別折騰了。”
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給對方說。
放著好好的夜光花不看,他為什麼非要去一隻貓過不去?
李相浮隻是隔著一段距離看了眼小貓崽,他有些害怕這些剛出生的生命體,仿佛任何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能給對方造傷害,是以多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走到桌邊端起已經倒好的酒,李相浮好笑開口:“經商奇才,關注點也新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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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沙沙個頭小,擠在幾個大人中間不容易被注意到,不過‘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的作風不改,張嘴就能刀人:“此情此景,讓我想到書裡的一句話: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滿院子都是花海,秦晉卻低頭看到了巴掌大不顯眼的貓崽。
“……”
李沙沙:“我要把這句話寫進日記裡。”
秦晉:“……”
·
折騰了大半宿,家裡沒養過動物,後半夜都在搜索如何養新生的小貓。
李相浮衝著逐漸被邊緣化的秦晉挑了挑眉,轉身走去庭院,兩人並肩欣賞了片刻美景,雖然室內不時傳來人聲,但對比寂靜的夜晚,多出幾分難言的熱鬧。
天一亮,朝九晚五的要繼續上班,李相浮難得久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發現一層樓隻剩下李沙沙。
張阿姨在下面收拾桌子,看到他左顧右盼說:“父子倆去爬山了。”
李懷塵要上班,這個‘父子倆’指的自然是李安卿李老爺子。
“爸的精力都比我充沛。”李相浮聞言搖了搖頭,透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因為沒睡好殘留的一點黑眼圈。
感慨間人已經站在電梯口,李沙沙趴在二樓:“爸爸,你要去哪裡?”
“地下室。”
李沙沙頂著面癱臉,像條小尾巴一樣接上來:“我也一起。”
他來這麼久,還沒到過地下室。
想象中的陰暗潮湿不同,別墅的地下一層十分寬敞,感應燈在他們進來的一刻自動亮起。
靠牆處放置著一排椅子,正前方是投影,甚至可以當私人影院使用。盡頭有兩扇門,一扇打開後通往更深處儲存酒的地窖,另一扇門後就要雜亂很多。
“後退。”
李相浮戴上早就準備好的口罩,拉出一個大紙箱,地面揚起灰塵。
吸塵對李沙沙來說沒影響,但他還是掩住口鼻,主要不喜歡這股味道。
李相浮打開淨化器,費力搬起箱子放在長桌上,一次性全部倒出來。
李沙沙從中撿起一本書籍,是生物課本:“找這些做什麼?”
“初一下學期開始,我真正步入放蕩不羈的歲月,”李相浮翻找東西時說:“在此之前,頂多算是頑劣。”
他想要查找一下當時的雜物或者筆記,看能不能發現端倪。
李沙沙從外面拉進來兩把椅子,坐下一起看。
李相浮不太愛做筆記,書本都很新,比較吸引人的是同學錄一堆賀卡。
李沙沙揚了揚同學錄:“不像是你的作風。”
“初中那會兒挺流行的。”李相浮翻看起來,很多人名已經記不清了,正當他才生出些懷舊情感,視線突然定格在一行字上。
【寄語:祝願你為偉大的冒險家。】
“施燦……”他看了一眼寫下這句話的人名。
李沙沙:“爸爸,原來你初中時候就已經生出一顆躁動的心。”
李相浮搖頭:“我那時的願望是當老師。”
“……”祖國的花朵又做錯了什麼?
連初中時候班主任的全名都記不清,更何況這位十幾年前的同學,李相浮是丁點印象也無。
李沙沙緩過神問:“有沒有同學群?”
李相浮:“我沒加過群聊,嫌吵。”
當時圖清淨方便,現在得迎來雙重的麻煩。他首先想到了劉宇,再一想他們高中才在一個學校認識,貿然打聽對方說不定轉手就別人開始八卦。
最終李相浮打給李懷塵,詢問認不認識施姓的人家。
畢竟是私立學校,大部分同學家境都不錯。
“沒印象,為什麼問這個?”
李相浮:“突然翻初中同學錄,有點事想找她打聽。”
“男生女生?”
“女生。”
李懷塵:“那你應該去問爸,門當戶對的適齡女孩子,他都有了解。你留學那幾年,日給我安卿介紹。”
李相浮愣了下:“是不是誇張了點?”
“二十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爸全看過來了。”
“……”
李相浮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去找了李老爺子,問話比較委婉:“爸,你認識的朋友裡有沒有施姓的?”
李老爺子一時想不起來。
李相浮換了關鍵詞:“女兒叫施燦。”
李老爺子拍了下手:“哦,老施家的女兒!前幾年也去國外留學,跟你不是一個地方,最近正好回來。”
他目光灼灼望著李相浮,都沒問對方為什麼打聽:“想見一面?”
李相浮:“……”
李老爺子是個行動派,還沒等他說什麼,直接打電話給朋友。那邊也在為兒女終身大事操心,一拍即合,直接把見面時間都定了下來。
李相浮看的頗為頭疼,忽然有些慶幸出去念了幾年書,要是在家裡,自己也免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生怕待在客廳被繼續念叨,他去到庭院偷闲,盤腿坐在長椅上沐浴夕陽餘暉,作出冥想者的狀態。
結束一日的工作,秦晉下班時間經常比員工晚一小時。
他不喜歡太過豔麗的花朵,但在看完月光下晶瑩剔透的發光花瓣後,有所改觀,回來後先去庭院看了一眼。
剛一推開後門,渾身放光芒的李相浮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
有光也就罷了,周身自帶反光加持。就有些過分了
秦晉無奈:“這唱的是哪出?”
“我爸給我安排了一場相親。”
秦晉作出判斷,加了形容詞:“一場你無法拒絕的相親。”
李相浮緩緩睜開雙目,說起同學錄的事情,末了道:“也不是無法拒絕。”
要個電話就好,隻是有些事情在電話裡講不清,而當面的察言觀色往往能獲知更多有用信息。
想到這裡,先心血來潮觀察了一下秦晉的面色。
……沒看出任何異常。
秦晉:“見面時間約在哪天?”
“一個星期後,施燦才回國,聽說近期很忙。”
秦晉:“你這一個星期會很忙。”
“嗯?”
“依照你父親的作風,大約想趁熱打鐵,在這一周內再幫你組其他相親局。”
李相浮評估一番,認為有可能。
張阿姨喊吃晚飯,他秦晉先後回室內,身後落葉怒放的鮮花隨風形強烈的對比,最終糅雜出同一副畫卷。
可惜家裡最會畫畫的人此時無暇提筆,李相浮正坐在飯桌上,聽著李老爺子連續不斷輸出另外幾人的推送。
生怕城門的火殃及池魚,沒人去制止,李懷塵不厚道地尋思最近催婚火力集中在小弟身上,他便能獲得喘息之機。
李戲春亦是一臉慶幸。
李相浮不好打斷的長輩絮叨,居然點了下頭:“好,我去。”
見他這麼配合,李老爺子大為滿意。
飯後李老爺子上樓,李戲春一臉狐疑:“這麼聽話?”
李相浮放下碗筷,道出八字真理:“一勞永逸,堵不如疏。”
身側李沙沙關注點不在李相浮身上,主要盯著秦晉。特意等到最後離桌,叫住秦晉問:“爸爸去相親,你不生氣?”
秦晉:“他有苦衷。”
依照李相浮說的那八個字,估計是想到了徹底擺脫催婚的法子。
“……”
眼睜睜看人走入庭院,李沙沙抱起沙發上的紅塵,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大家都這麼佛性?”
這不找綠呢?
·
李相浮的相親局持續了三四天,李老爺子都是介紹著朋友家的孩子,格外關注進度,然而漸漸的,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老李啊,我家孩子回來一直誇你家兒子舞跳的驚豔。”
這句話一出,電話兩頭的人同時沉默了,自從蘇桃的私人宴會後,李相浮多了個‘電動小陀螺’之稱。
女孩的家長暗想,自家孩子難不是為愛情盲目?先前梨棠棠的事情廣為流傳,如今圈子裡不少人生怕家裡再出一個類似的戀愛腦。
“我覺得孩子還小,談終身大事早了,”女孩的家長繼續說:“我準備實現她的讀博夢想,不再阻止,多讀點書挺好。”
至少不會為隻見過一面的人睜著眼說瞎話。
第二天相親對象的家長聽完孩子反饋,表達出了差不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