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相浮蹙眉:“如果我沒記錯,你才思考了不到三天。”
李沙沙沒否認,坐姿筆挺,矜持頷首‘嗯’了下。
李相浮面色微變:“而秦伽玉已經在我們面前跳騰了好幾個月。”
李沙沙下巴微抬,又輕輕‘嗯’了一聲。
李相浮:“請問前幾個月,你在想什麼?”
李沙沙正色道:“有一說一,爸爸,當時你並沒有拿出激勵措施,承諾為我開一個月病假。”
任何事物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
李相浮輕呵一聲:“如果當時我的獎勵是休學一年……”
李沙沙毫不猶豫:“佛都給你幹倒!”
“……”
作為理論大師,李沙沙力求完美,在計劃徹底完善前,拒絕透露。他直接在腦內建模,提前構造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意外,好提高事情的成功率。
早知道有人免費幹苦力,李相浮一開始估計連眼神都不會施舍給秦伽玉。他半躺在搖椅上,享受外面吹來的涼風,眯了眯眼回到最初的話題:“猜猜,第一個來挑戰的人會選擇什麼項目?”
李沙沙瞄了眼名片,說:“拼酒或者唱歌。”說著不忘叮囑:“拼酒對你不利,如果是在酒吧,務必要注意安全。”
李相浮曾有過好酒的歲月,然而酒量十分一般。
“那反倒好了。”李相浮的雙目透露出無欲無求。
屆時隻用帶一本《佛經》,對方喝酒他念經,聖人也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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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明豔,風也很舒服,正是小憩的好時候,李相浮呼吸逐漸均勻。微風順著衣領的縫隙鑽入,冰涼的觸感像是在被一雙手撫摸,他條件反射一抖,緊接著猛地坐直身體,險些從躺椅上栽倒。
輕微的咯吱聲響結束,李沙沙低頭望著恢復原狀的魔方說:“也許你該去嘗試找個心理醫生。”
李相浮擺手。
醫患間首先要建立信任關系,和人暢談往事不切實際,沒有突破口再好的良醫也無存下藥。
“不要忽視輔助作用,有勝於無,”李沙沙轉過頭:“不親自體驗怎麼能確定沒效果?”
然而李相浮向來做事有自己的規劃。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李沙沙取出尺子,邁步走到他面前。
極度嚴謹地測量完,李沙沙微微一笑:“較剛回來時,袖口挽高了足足一釐米……恭喜爸爸!照這個節奏,最遲十年,你就可以穿上中袖了。”
“……”
令人尷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十分鍾。
李相浮緩過神,輕咳一聲說:“我決定考慮你的提議。”
“不如咨詢秦晉,他或許有合適的醫生推薦,”李沙沙道:“我看他忽冷忽熱,精神狀態也不正常的樣子。”
李相浮還真打給了秦晉,卻不是因為李沙沙的說辭,而是追求可靠。
諾頓博士就是前車之鑑,若是自己找一個心理醫生,最後發現是秦伽玉安排好的,那豈不是給心裡添堵?
滴滴的等待音中,李沙沙重新打亂魔方,說:“我保證,他絕對了解這方面的行情。”
“喂。”低沉的聲音打斷李沙沙的篤定。
李相浮開門見山說出來電的目的。
秦晉也很幹脆:“我認識兩個心理醫生,業務素質和人品都不錯。”
李沙沙不知不覺已經站在李相浮旁邊,仰面不帶感情道:“我說什麼?”
這方面的經驗秦晉絕對有。
李相浮單手提溜著熊孩子,扔到椅子上,給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秦晉那邊似乎捕捉到了李沙沙的聲音,沒計較繼續道:“如果有需要,我讓他們聯系你。”
他們?
李相浮一怔,說:“一個就行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暈裸體症和酒後力保清白的事還歷歷在目,秦晉罕見地勸慰說:“多點人,穩妥。”
“……”
世上總有出乎意料之事。
在秦晉的牽線搭橋下,李相浮同時擁有了兩名心理醫生。
他驕傲了麼?
他沒有。
還有便是,陳韓那日突擊拜訪後,選擇的挑戰項目和拼酒無關,而是賽馬。
經過打聽,李相浮才知道陳家開了一個馬場,陳韓為人瞧著腼腆,馬術卻是不錯。
賽馬可不是鬧著玩得,莽著頭硬上,骨頭摔傷都是小事。陳韓原意是想給李相浮一個下馬威,好確定筱筱真假,誰曾想到對方答應得很爽快,
周六,李相浮準時到達馬場,環視周圍發現好幾個熟人,一些是過去的狐朋狗友,和他不對頭的袁博遠也包括在內。
這些人顯然是陳韓故意拉來看好戲的。
“你做事還真是挺出乎意料。”李相浮收回視線說。
“你也一樣,”瞥了眼他身後跟著的兩人,陳韓冷笑:“馬場沒人來鬧事,不用帶保鏢。”
李相浮:“他們是醫生。”
話音未落,袁博遠過於浮誇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來:“這是已經在為摔下馬做準備了?”
李相浮補充:“心理醫生。”
因為他的症狀比較古怪,兩名心理醫生主動隨行,想通過日常展開進一步分析,每天至少要跟五小時。
可惜話聽到別人耳中,成為類似強行挽尊的借口,瞬間引來一陣哄笑。
當噪音為耳旁風,李相浮問:“馬在哪裡?”
陳韓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牽著數匹精神抖擻的馬過來。
“你先挑。”
李相浮粗略掃了眼,都是差不多的品種,至少證明陳韓沒私下搞小動作,他指了下其中最漂亮的白馬說:“就它。”
白馬耐性一般,一看就是不懂行的,陳韓忍住嘲諷,直接跨上一匹棗紅色的馬。
馬場有專門的賽道,安全起見,撤去了包括欄杆在內的障礙物。
“周長一千八百米,”陳韓系好頭盔,略帶挑釁地張口:“沒問題吧?”
“你沒問題我就沒有。”李相浮今天專門穿了身適合賽馬的行頭,長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馬,從腿長方面已經贏了。
清脆的哨響後,兩匹馬同時如離弦之箭。
喜歡賽馬的多數不缺錢,這場比賽吸引了不少圈內年輕人過來。
沒過多久,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如潮水般襲來,陳韓倍感驚訝,一時間甚至忘記比賽的目的,格外飄飄然。然而很快,他就發現歡呼聲中的不和諧……
“長發哥哥太颯了!”
“是我的愛了!”
“我們去後排,好拍照。”
陳韓實在忍不住偏過頭,這一看,髒話差點脫口而出。
李相浮哪裡是賽馬,分明是在展示花樣騎術,用了一系列高難度的技巧,甚至路過一處時俯身從地面摘了朵盛開的野花。
尖叫聲中,他用柔情的眼神掃過每一張面孔。
沒錯,是每一張。
歡呼聲更加強烈。
臺上的心理醫生翻看秦晉提供的信息:不合群,不喜社交。偶爾像是一片憂鬱的大海,過於保守,有裸體眩暈的症狀,無法與人產生身體接觸。
心理醫生皺眉打給秦晉:“秦先生,您確定提供的信息沒錯?”
就在這時,場上的尖叫突然變成驚呼。
因為一時失神,陳韓夾住馬腹的腿過於用力,馬受疼用力一晃,陳韓重心不穩,眼瞧著就要摔下去。千鈞一發之際,李相浮來到他身邊:“把手給我!”
陳韓不假思索伸出胳膊,李相浮把花叼在嘴裡,同時用力一撈,竟是把對方帶到自己馬上,再用力一扯韁繩。
白馬發出一聲嘶鳴,停了下來。
陳韓整個人已經嚇到失魂,眼眶都是紅的。
李相浮卻是爽朗一笑,把嘴裡的花插到他鬢角:“小白兔,送你了。”
場上頓時響起如雷鳴般的起哄聲。
心理醫生還保持著通話狀態。
“當然不會有錯,他在防備著這個世界,用過分的保守汲取安全感。”秦晉語調轉寒:“別說跟了這麼多天,連這點東西你們都沒看出來?”
“秦先生,恕我直言,”心理醫生面無表情陳述事實:“我的眼睛告訴我,他已經浪得快要飛起來。”
汗水浸湿襯衫,勾勒出腰上的人魚線,李相浮仰頭露出喉結喘息,活像一個現世的妖精。
此刻,他身邊正圍著不少人遞毛巾遞水要電話,但李相浮卻衝著陳韓眨了眨眼:“喜歡我送你的花麼?”
“……”
作者有話要說:心理醫生: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李相浮:我是魚塘主。
秦晉:我才是魚。
秦伽玉:我曾經是魚。
心理醫生:……
第67章
高消費賽馬場,配備有專門聘請的醫生。
在確定陳韓身上沒有明顯傷口後,醫生安撫他激烈的情緒:“平靜下來,呼吸,你已經安全了。”
陳韓滿臉憋得通紅。
醫生無奈,趕忙幫他拍背順氣。
“呼——”
好不容易重重喘了口氣,陳韓心髒又開始劇烈地跳動,每一次撲騰都仿佛要跳出胸腔。他顫顫巍巍摸向鬢角的野花,仿佛與世隔絕一般。
“我勒個去。”一個原本被拉來看好戲的人目瞪口呆:“陳韓這家伙……該不會是愛上了?”
旁邊人斥責:“都他麼什麼時候了,扯什麼淡呢!趕緊的,一起去看看人有沒有事。”
話雖如此,內心也是一個激靈。瞧陳韓望向被眾人圍擁李相浮時的眼神,有幾分道不明的情緒。因為腼腆沒主見,上學時候陳韓還有娘娘腔的外號,直到後來梨棠棠出現,帶著他一起玩,陳韓又明顯暗戀梨棠棠,這種傳言才不攻自破。
陳韓是聲控,前段時間迷戀上李筱筱,然而梨棠棠放話,說李筱筱根本不存在,是他被戲耍了。惱羞成怒下,才有了今天這麼一出。
“說歸說,李相浮剛那樣子是挺男人的。”
整套馬上救援的動作,眼睛看了一遍都沒學會。
一向與李相浮不對頭的袁博遠都難得沒出言否認,暗自慶幸沒請卞式沁來。原本他還考慮了一下,顧慮到前段時間和洛安聯手陷害李相浮多次未果,所以最終選擇保守觀望。
臺上的心理醫生結束通話,突然瞳孔一縮,問旁邊的同行:“注意到沒有?”
另一名心理醫生點頭,為了看得更清楚特意站起來:“他的肢體動作有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