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總共就一幅畫,李戲春從專業角度表示認可。
李相浮:“能有多少?”
“如果沒有你前段時間的獲獎頭銜,最多五位數,現在六位數。”
藝術的世界就是這麼奇妙,畫的太逼真,被說沒有靈氣,太抽象觀賞者表示我行我也可以,其實在李戲春看來,這幅畫的真正價值絲毫不遜色於百萬名作。
李相浮倒是沒有為畫作價值縮水感到可惜,略一遲疑提起對方因為詩集對向拓產生好感的事情:“還有誰知道你喜歡這位作家?”
“安卿,高尋……”李戲春思考良久,硬是吐不出第三個名字,最後說:“應該就這兩人。”
李相浮目光閃爍了一下,突然提起秦伽玉:“你不是說和他總能找到共同話題?”
李戲春怔了下,隨後道:“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去姚川是臨時起意。”
李相浮沉吟:“或許就是因為時間緊,才找了一個破綻百出的人。”
一開始應該做了更周密的安排,礙於李戲春突然跑去姚川市,才換了個人來實施計劃。
李戲春聞言冷不丁問:“你現在是能肯定秦伽玉還活著?”
回避了她的視線,李相浮並未給出明確答案。
李戲春調高了一點空調溫度,沒深究,說:“算了,你先去洗個澡,滿頭汗空調一吹容易著涼。”
當她轉身的瞬間,李相浮不禁開口:“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秘密,”李戲春微微側過臉:“知不知道你二哥是做什麼的?”
李安卿向來神出鬼沒,以前李相浮自己還爛事一堆,哪有心情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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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麼的?”他好奇。
李戲春:“我也不知道。”
“……”
“爸好像也不清楚,就問了一句有沒有涉及違法犯罪灰色地帶,安卿承諾沒有後,他再沒管過。”
“……”
“還有我至今都不確定爸有沒有和你媽領過結婚證,聽說你出生時他們還沒談攏要贈予多少股份。”
李相浮徹底失語。
李戲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別活得太明白,學學你媽,偶爾世故一點。”
她總覺得對方這次從國外回來,不但氣質上改變,精神上也有點不對頭,似乎過於通透了些。
運動過後風一吹渾身發涼,李相浮打開花灑時還在琢磨著有關向拓的出現,尋思和秦伽玉卡片上說的‘見面禮’有沒有關系。
衝完澡他發現這會兒功夫,李戲春又補了個妝,頓時心生警惕:“姐,莫非你的第五春又來了?”
李戲春嘴角一抽,無語道:“卞式沁稍後要過來。”停了下挑眉道:“估摸著要找你。”
卞家的掌上明珠親自拜訪,李老爺子特樂呵,以為兩人事能成。擔心年輕人見了長輩容易拘謹,特地把自己拘在書房裡,過去半小時,還是忍不住偷偷出來從樓梯口伸長脖子觀望情況。
樓下,李相浮嘴裡咬著一支筆,手上正在纏線,繞出一個花樣後,筆在線稿上一處畫了個圈:“可以在這裡加個小圖案。”
卞式沁聽得十分認真,目光中的認真全部聚焦在紙上。
李老爺子:“……”
一看這對沒湊攏的可能,卞式沁一走,李老爺子招呼來李戲春:“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最近特流行的,那什麼男閨蜜?”
“算不上,”李戲春中肯評價:“最多就是普通朋友。”
李老爺子不死心道:“那天我看生日宴上,圍在相浮身邊的女孩子不少……”
李戲春打斷:“那是圍著他麼?是圍著他那雙巧手。”
確定沒一個能成的,李老爺子開始和老朋友聯系,邀請人帶小輩來做客。
李戲春:“他們能答應?”
有一說一,李相浮在圈子裡的風評確實不好。
李老爺子擺擺手:“和我一起拜佛的幾個老朋友對他改觀很大。”
燒得一手好菜,念得一口好經,這樣的女婿提著燈籠都難找。
“……”
渾然不知道有人在給自己物色姻緣,李相浮剛打開櫃門,手機一震。
[-:既然你選擇打破節奏來,我們就慢慢玩。]
心情受到影響,拿飲料的手改為取了兩瓶酒。
喝了一口後,他眉頭蹙得更緊,味道不是很純。
隻剩下兩天假,李沙沙想要延長在學校請假的時間,進門就聞見一股酒味。
從前李相浮喜歡飲酒作畫,那時看著肆意風流,當酒壺換成易拉罐時,總透露出古怪。此刻他正在畫抽象圖,瞧著尚可的一幅畫作被當垃圾隨手扔在一邊。
李沙沙撿起來,發表理論大師的評價:“少了情感投入。”
李相浮毫不諱言:“沒真人參照,而且我更擅長人物速寫。”
在壓抑的環境中禁錮太久,想象力多少也受到一些影響。
李沙沙向來直接,留下一句:“那就畫你擅長的。”
說完轉身離開,準備等人清醒一點的時候再談請假,滿屋子都是酒氣,出去前他沒把房門關嚴,方便空氣流通。
李相浮又開了一瓶易拉罐,膚淺地想到秦晉。
暈裸體症因為秦晉好了一半,周盼白的奇葩舉動治愈了另一半,不知道如今有沒有復發。
想什麼來什麼,偏偏秦晉在這個時候來了電話,李相浮接通後直接‘喂’了一聲。
溫和的聲音較平時多出幾分迷離和低啞,那邊有了判斷:“感冒,醉酒?”
李相浮:“後者。”
想了下又強調:“沒醉。最多比日常膽大一些,放蕩一些,說話不講究一些。”
“……”
三個‘一些’打過來,秦晉險些忘記致電的目的。知道這會兒談正事不是什麼好時機,淡淡說了句‘你繼續’,便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李相浮阻止,借著醉酒壯膽:“朋友,給我再做一回人體模特。”
“……每次喝酒,你非要整出點事情麼?”
上次在天西古村,沒記錯的話他用玻璃渣子糊了歹徒滿手。
“這次是在家裡,環境安全,你也安全。”李相浮打包票:“不會有血光之災。”
生怕籌碼不夠,很是慷慨道:“我可以打錢。”
秦晉好笑:“多少?”
“一萬四。”李相浮口中不受控制地蹦跶出一個數字:“花姐給多少,我出雙倍。”
“……”
價格沒談攏,但秦晉最終還是配合了某人的耍酒瘋。
李相浮換成筆記本視頻,專門放在高櫃上,然後支起畫板,開始確定比例關系。
“頭仰高一些,襯衫褪到臀線以下。”
他還挺講究氛圍,放了首有年代感的老歌,試圖沉浸在某個狀態下作畫。中途嫌棄電腦看得太費勁,又用了投影儀。
“稍微站遠一點,我準備先試著做一次漫版創造。”李相浮說:“四十五度角,看天,惆悵地看天……”
“對,很好,保持住。”
一首歌不知循環了多少遍,終於完成最後一筆線條地勾畫,他比了個‘ok’的手勢:“我們再來一個逆光效果圖。”
調整好畫板位置,和秦晉同時轉身,然後同時和門口的三張臉對上。
李相浮:“……”
話說李老爺子聯系老朋友帶著女兒來家中作客,吹噓了一番李相浮去姚川採風的畫作,準備讓他們參觀。誰能想到李沙沙好心辦壞事,走得時候沒關門,這時透過半開的縫隙,裡面的一切看得無比清楚。
“爸。”
李相浮瞬間酒醒了一點,多年養成潛意識裡的‘清白觀’讓他立刻做出反應,扯下窗簾試圖遮住大屏幕投影下的人體模特。
面對充當上衣的‘遮羞布’,秦晉的語調毫無波瀾:“真要想遮,我勸你直接關電腦。”
“……”
李相浮輕咳一聲,意識到反應過激,對方充其量也就是沒穿襯衫。
屋內突然就安靜下來。
“李、相、浮。”半晌,李老爺子終於張口,腮幫子氣得都疼,他完全無法想象身後好友和好友女兒的表情,自己一張臉已經黑得快滴出水。
沉默了一秒,李相浮補救說:“……爸,您別歪曲了,我們這是在搞藝術呢。”
作者有話要說:藝術:請別來碰瓷。
第46章
當著外人的面,落他的面子間接等同於落自己的,哪怕明知這個理由有多荒唐,李老爺子還是嘴角勉強牽了牽,皮笑肉不笑問:“是麼?”
李相浮轉過畫板,展示一副出眾的人物畫像。
有了確鑿實證,李老爺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視線掠到理老爺子身後,李相浮主動站起身問好,隨後看向自己笑容牽強的父親:“您請來的客人?”
背對著身後兩人,李老爺子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轉身逐一做介紹:“這是你趙伯父和他的女兒。”
女生主動伸手虛握一下:“你好,我叫趙一竹。”
氣氛終於緩和一些,李老爺子咳嗽一聲:“有印象麼?小時候你還和一竹一起玩過。”
李相浮誠實搖頭。
一旁趙伯父樂呵呵道:“那麼久遠的事情,哪還能記得。”
見眾人就在房間裡寒暄起來,李相浮連忙介紹起這裡的另外一人,指著投影上的秦晉說:“這位是秦晉秦先生,我的特邀模特,也是我……朋友。”
念到最後兩個字,語氣不自然地微微一頓。
秦晉毫無疑問是這兩年商場上風頭最盛的人物,趙家父女自然也認識。
隻是這個狀態下對話著實有些尷尬,父女倆直勾勾望著投影屏幕,客套地說著‘久仰大名。’
期間趙伯父目光復雜,李家和秦家不和的傳言由來已久,偏偏還是矛盾源頭的李相浮在和秦晉接觸,這情節無論如何他也理不順。
打開窗戶散酒氣,李相浮對著屏幕說了句‘回頭聯系’,主動關閉視頻。
投影上的人物消失,怪異的氛圍瞬間變得和諧許多。
趙一竹隨意掃了眼周圍:畫板,古琴,長笛……甚至還在桌上看到了針線。這些東西絲毫沒有影響到房間的整潔,連床鋪都少有褶皺。
歸納起來,比女孩子活得還要精致
“趙姑娘……”見對方發呆,李相浮叫了一聲。
趙一竹回過神忍不住笑出聲,其他人也都笑了,當他這句姑娘是開玩笑的叫法。
目光瞧見某一處,趙一竹再次一愣,說:“你這牆上的字,挺有風骨。”
“是我曾經的座右銘。”
李老爺子日常沒進過小兒子房間,聞言抬頭看過去,隻見一行字寫得是行雲流水: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本來挺好的一句話,配合散在地上的窗簾,聯系起先前李相浮努力遮掩秦晉上半身的畫面,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