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擇琤重創後的神智逐漸恢復，他苦澀地搖了搖頭, “沒事。”
曲右禾不信，“你的外在表現和你的言語並不相符。”
溫擇琤默了兩秒，而後將頭轉向窗外。
已近深夜，窗外一片漆黑，沿途的街景在快速倒退中變得模糊不清。唯有自己那張透著灰敗的俊臉, 映在車窗上，格外清晰。
“我想殺青……”他低聲喃喃。
“殺青？”曲右禾仔細回憶著白天拍攝的場景, “拍攝不是挺順利嗎, 大家相處也挺好啊。琤哥，你不喜歡這個劇本嗎？”
溫擇琤現在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他的耳畔縈繞著一聲聲3D環繞的“老當益壯”，腦海中甚至竄出了一群群海獺, 此起彼伏地叫囂著“奶奶”、“奶奶”…！
溫擇琤的聲調突然拔高，“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要快點殺青！”
曲右禾心好累, “都拍了這麼久了，進程順順利利的，你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 大家一起解決。”
溫擇琤說，“那我不要當慈祥的老奶奶了。”
曲右禾，“……？？”
半晌，他伸手關掉了車載音樂，哄勸道，“你快睡會兒吧，琤哥，人都不清醒了。”
……
溫擇琤決定，在想到辦法換掉劇本前就先不要聯系容鈺珩了，以免後者入戲太深。
好在容鈺珩這個小沒良心的也相當之體貼，一點都沒主動來騷擾前者。
相互放置的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王牌創星的決戰之夜終於就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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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前一晚，集訓點的教室燈火通明。三組成員都在做最後一次閉關練習，第二天白天他們還要到電視臺進行實地彩排。
單齊依舊沒有放棄那個“託舉”的動作，好在容鈺珩觀摩了幾十種騰空姿勢後終於知道要怎麼借力，兩人配合還算默契。
蒲在希結束了一段自己的舞蹈，停下來看兩人的排練。
他看了兩秒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在容鈺珩的腰上——後者被握住腰舉起來的時候，露出的那截腰肢真是柔韌又有力度。
就給人感覺很耐折騰。
下一秒，蒲在希就看見單齊把容鈺珩放下來，伸手掀開他的衣擺，“剛剛才發現，你是有一點腹肌的啊。”
容鈺珩特別得意地攤開肚皮任人參觀，“有啊，六塊，用力的時候會比較明顯。”
然後兩人就開始歡樂地互戳肚皮。
蒲在希看得冷汗涔涔，“………”
不知為何，他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段可千萬別播出去……
第二天還有彩排和決賽，學員們排到差不多十點就回去休息了。
容鈺珩在睡前終於想起了千裡之外的溫擇琤，他好歹是自己的導師之一，怎麼也得告知一句。
【容鈺珩】：明天就是決賽了，衝鴨！
信息發出去，直到他閉眼前溫擇琤都沒回復，容鈺珩困意來了，關上手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剛照進宿舍裡，容鈺珩就被室友的動靜喚醒了。
蒲在希和鄒毅尤其緊張，一大早就爬起來，又是敷面膜又是壓腿。
周漱白還好，估計他知道自己出道無望，這會兒還在床上趴著，和剛剛睜開眼睛的容鈺珩隔了個通道迷蒙對望。
“……”容鈺珩頓了兩秒，“早。”
周漱白點點頭，“早，我們再睡會兒嗎？”
容鈺珩“嗯”了一聲，他還有點困，想瞄個時間再睡，一摸手機就看見溫擇琤的回信。
溫擇琤的回信是凌晨兩點發來的，可見劇組拍到了多晚。
【溫擇琤】：別緊張，有需要就來抓我，加油。
容鈺珩盯著那句“抓我”默了好一會兒，感覺瞌睡都散了。
他猜想溫擇琤應該是想說“找我”，但因為太困所以發錯了。
他想完又有點感動，溫擇琤都困成這樣了還不忘回自己消息，可見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孫孫來疼。
【容鈺珩】：抓就算了，我怕犯法。我會加油的，麼麼噠～[海獺託腮.jpg]
他發完消息就爬起來，加入到敷面膜壓腿的行列中去。
剛閉上眼的周漱白“刷”地把眼睛睜開——他感受到了來自剝蛋機的背叛！
……
早上的時間匆匆流逝，上午九點半，所有學員在大巴車前集合，統一前往電視臺進行彩排。
三位主導師單獨出發，到現場對學員們的彩排進行指點。
學員們抵達電視臺後就直接去到休息室換上表演用的服裝，容鈺珩他們組的服飾比較復雜，長袍束袖，還套了甲胄。
容鈺珩正艱難地系著帶子，就見主持人奚林從另一頭走過來，停在他面前主動給他拴上了，“我幫你。”
容鈺珩驚訝了一秒，隨即道謝，“謝謝奚林哥。”
奚林正低著頭拴帶子，聞言就笑了笑，“沒事，還沒謝謝你照顧我妹妹。”
容鈺珩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奚桃？”
奚林點點頭，“嗯，你們那期綜藝我看了。才第一次見面你就這麼照顧她，我很感激。小桃對你評價挺好的，她聽說我在主持你們的比賽，還特意叮囑我照顧你。”
容鈺珩就朝奚林海獺作揖，“謝謝你們啦～”
奚林莞爾，“應該的，有事可以找我，我就在306休息室。”
“好～”
兩人間的交談也沒刻意避著同組成員。奚林走後，蒲在希就蹭過來，“是不是你上次錄的《尋寶大會》？哇，世界真小，你就參加兩個節目還能遇到一對兄妹！”
容鈺珩雙手合十向西天，“都是緣分。”
“……”
學員們上午過了兩次站位，中午吃完飯，下午才開始全套排練。
沒輪到容鈺珩他們組時，他們就在空房間裡練習。於符的舞蹈動作還是有些勉強，同組的南珉杉忍不住替他發愁，“你這樣很懸啊。”
於符嘆了口氣，“隻能靠一部分cp粉投我上去了。”
南珉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辭，人都是懵的，“什麼cp粉？”
於符，“我和邊宸，有組cp叫‘臣服’，cp粉應該會投一些票給我吧。”
“……”剩下四人一時相對無言，都不知道是該譴責他這種行為，還是該憐憫他這幅境地。
於符毫無自覺，姿態還挺寬容的，“雖然我和邊宸不是那種關系，但我也不是很介意這種cp啦。”
容鈺珩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厚的臉皮！
他看向於符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名赴死的勇士：你這話最好別讓邊宸聽到，否則我佛都渡不了你。
…
下午的彩排在導師們的指點下按部就班順利進行著。
宋唐見到容鈺珩時還慈愛地在他腦袋上rua了一把，“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謝謝。”
容鈺珩的金魚腦子陷入了短暫的空白，“什麼？”
宋唐接著rua他，“長命百歲。”
容鈺珩，“……”
這一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翻篇，三組學員彩排過兩輪後，時間就已接近五點。
用過晚飯，就是化妝、做發型。
決賽直播於七點半正式開始，時間尚且充裕，但學員間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容鈺珩也受到了感染，有些坐立難安，他準備去“抓”一隻溫擇琤來解壓。
【容鈺珩】：緊髒！
正是飯點，溫擇琤他們劇組估計也在吃飯，回信很快就到了。
【溫擇琤】：幾點開始？
【容鈺珩】：七點半，孩子是第二組[嗷嗷大哭]
【溫擇琤】：我們十分鍾後開工，要不要我陪你打十分鍾電話？
【容鈺珩】：不用了，你忙吧，我去看會兒小品放松一下。
【溫擇琤】：喔。
溫擇琤關了對話框，心裡說不失落是假的。
他不忙啊，都說了還有十分鍾才開工呢，十分鍾都能說多少話了啊。
但容鈺珩覺得看小品更能放松，他也沒法堅持。
溫擇琤捏著手機垂下眼簾——果然，是自己不夠有趣，所以容鈺珩才沒興趣。
導演龍鄭剛好吃完飯，想來關心溫擇琤吃飽了沒，就見後者一副沒有食欲的樣子。
他心底一驚，莫非是劇組的伙食不合影帝的口味？
“溫老師，是飯不好吃嗎？”
溫擇琤搖了搖頭，“是我不夠有趣。”
龍鄭嘴唇動了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兩句話的前後關聯似乎不那麼符合邏輯。
飯點過後，劇組休息片刻便重新開工。
溫擇琤站在月臺上，手裡提著一個大木箱。
這一幕是要拍他護著箱子從月臺上跳下來，順著軌道跑一段。民國時期的月臺足有一成年男子那麼高，溫擇琤拍戲很少用替身，他先前試了試也能跳，就直接上場了。
龍鄭手一揮，“Action！”
溫擇琤一路護著箱子奔到月臺邊，他一彎膝，整個人就縱身躍了下去——大敞的外衣在背後獵獵翻飛，“呼啦”一下灌了風聲，混合著由遠及近的汽笛。
下墜途中，月臺上的鍾聲正好敲響，時間是七點整。
一般來說，溫擇琤入戲很深，基本不會走神。
但這會兒驀地聽到鍾響，他腦海裡就下意識跳出一個念頭——還有半個小時，就是決賽直播了。
“琤哥！！”
場外曲右禾的一聲驚呼喚回了溫擇琤分散的注意力。他這才猛地回神，腳在觸地前一秒收了收，迅速調整好姿勢留了點緩衝的餘地。
“砰——”
溫擇琤的手撐在地面上，掌心被擦出一片磨痕，不是預想中的完美落姿，他居然走神了。
“咔！”
“琤哥，沒事吧？”劇組的人趕緊圍過來。
“對不起，是我走神了，我再來一次。”溫擇琤歉疚道。
“這條本來就難拍，多來幾次是預料中的事，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安全問題。”龍鄭說，“知道你拍戲嚴謹，但別勉強自己。小樂，帶溫老師去擦點藥。”
溫擇琤，“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跟著劇組的小樂到一旁擦藥消毒，曲右禾憂心忡忡地跟過來，“你居然還會走神，差點摔著，嚇死我了！你在想什麼呢琤哥？”
溫擇琤埋下腦袋，任憑小樂給自己擦藥，像個乖巧聽訓的小學生。
曲右禾，“不是，你直說啊琤哥，你在想什麼？”
溫擇琤腦袋埋得更深，聲若蚊蠅，“……我想看電視。”
“……”
小樂和曲右禾同時靜止了長達五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