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餘年照做,筆直的雙腿分開,露出了大腿內側的傷處。被反復摩擦的位置已經破了皮,還滲著血絲。
驟然間,謝遊捏緊了手裡的棉籤。
等緩了呼吸,謝遊才半跪在地毯上,垂著眼睫湊近,控制住力道,輕輕地將傷藥塗在了餘年腿側的傷處,一邊小心問,“年年,疼嗎?”
發覺姿勢太過曖昧,空氣裡的氧氣都稀缺起來,餘年偏過頭,閉著眼睛回答,“不疼。”嗓音有些自己都沒發覺的微啞。
將傷藥塗好,謝遊額頭已經布了一層薄汗。他倉促起身,沒敢再看餘年,“我去一趟洗手間!”
走了兩步,謝遊返回來,下定決心一樣,單膝跪在地毯上,湊過去親了一下餘年光潔的膝蓋,這才又匆匆離開。
第87章 第八十七塊小甜糕
六月一號參加完赫西的時尚晚宴, 二號的下午,餘年就開始為晚上斯裡曼的主題沙龍做準備。
一旁施柔正在削蘋果, 一心兩用順便翻熱搜, 挑著念給餘年聽。
“青姐豪爽地請去劇組探班的記者吃火鍋, 夏明希因為拍戲,曬黑了幾個色號, 祖傳粉絲表示心疼……
鄭召溪的機場照,全身都穿的黛铂。然後年年你昨晚參加赫西晚宴的消息在熱搜第七, 不過有營銷號,拿了你昨晚在晚宴上的照片,和鄭召溪的照片做對比,問誰更好看, 引戰了。”
咬了一口蘋果, 施柔切換到音樂平臺,“古道推廣曲排名下滑了兩位,掛在第五, 《綺麗》和《山雪》還倔強地霸佔著第一。”
孟遠正和國內的團隊線上討論,聽見施柔念的內容,問了句, “剛剛你說是哪個營銷號引戰?”
“等等我看看,”施柔翻了翻, “叫‘料的搬運工’。最新更的博,是在分析年年的時尚資源,說看起來光鮮, 實際隻有一個赫西的代言能拿出來說一說。”
“呵,還真是。”孟遠冷笑,“這個號是鄭召溪的經紀人王尼克花錢養的,這種拉踩引戰的話題發出來,不是故意煽風點火我都不信!”
餘年聞言,“因為黛铂的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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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還能是什麼?你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走的路子就不是一條。鄭召溪沒代表作,但熱度話題度非常高,典型頂級流量。曾經拿過兩個奢侈牌代言,不過都已經到期。正好黛铂要換代言人,就瞄上了。”
孟遠放下手裡的事情,多說了兩句,“他們很主動,但黛铂一直猶豫不肯籤,拖到現在,大半年了都。王尼克著急得很,應該是又聽說黛铂夫人親自看過你。”
“拖大半年?”施柔驚訝,“為什麼鄭召溪他們不換個牌子?”
孟遠瞪施柔,“你以為國際奢侈牌的代言是大白菜啊?任挑任選無限量供應的?”
施柔吐了吐舌頭,“那……孟哥,黛铂幹嘛不籤鄭召溪啊?”
“鄭召溪人設立得好,但亂七八糟緋聞多,今年開始,人氣明顯走下坡路。他基礎不牢固,一個不小心,就會糊。估計黛铂就是因為這個,才拖著一直不籤。”
施柔懂了,“但鄭召溪雖然有點糊,還是在頂級流量的行列當中,所以黛铂還在觀望。”
孟遠:“對,所以這個仇是結定了。最好的蛋糕隻有那麼大,年年起來了,誓必會威脅到一些人的利益。”
餘年選好了衣服和配飾,也一直聽著的,“嗯,鄭召溪已經把我視為敵人了,道德綁架控輿論那次,這一次,後面應該還會有動作。”他彎彎眼睛,“孟哥又要辛苦了。”
孟遠翹著腿,眉開眼笑的,“我可不怕苦,怕的是不辛苦。要是你一整天的都風平浪靜,沒人搭理,那離糊穿地心也不遠了,要人紅,是非才多!”
天色漸漸暗下來,餘年帶著保鏢去了斯裡曼家。因為這次沙龍的主題是“古堡”,餘年選的是較為繁復奢華的套裝,手上還拿了一根手杖做裝飾。
一進門,沙發上的斯裡曼就提高聲音道,“歡迎來到斯裡曼的城堡!”
餘年笑著和對方擁抱,錯眼一看,發現黛铂夫人竟然也在,正端坐在旁邊放置的猩紅色的天鵝絨沙發上,一身黑色宮廷風長裙,十分典雅。
餘年走近,優雅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吻手禮,“夫人,夜安。”
黛铂夫人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回禮道,“夜安。”
斯裡曼是一個社交手腕十分高明的人,又因著他在時尚圈的地位,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制造不快。餘年來之前,抽時間做過功課,至少能叫出到場的每個人的名字,沒過多久,餘年已經全然融入其中。
十點,聚會結束,斯裡曼的管家過來,提議拍一張合照。黛铂夫人坐在了斯裡曼的左手邊,右邊的位置還空著。
就在眾人斟酌時,斯裡曼朝餘年招招手,“來,坐近一點。”
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看出斯裡曼對餘年的偏愛,紛紛笑著讓開了路,讓餘年坐到了斯裡曼的右邊。
照片拍好後,眾人紛紛告辭。餘年和斯裡曼擁抱,誠懇道,“謝謝您的邀請,今晚非常愉快!”
斯裡曼拄著拐杖,表情溫和,“我很欣賞你的氣質和談吐,並且,你在美學和藝術上所持有的觀點,對歷史和哲學的了解,甚至對神學的涉足,都非常非常不錯。我由衷相信,你會有廣闊的未來。”
餘年再度道謝,“我一定會努力的。”
參加斯裡曼私人沙龍的人紛紛在社交媒體上放出合照時,國內正是凌晨。到早上七點,流量最大的論壇的娛樂版就出了熱帖——《我沒眼花?合照裡是……餘年?直接上截圖!》
主樓沒幾個字,連著就是十張截圖。很快,回復裡蓋了幾百層樓。
“——我是不是沒睡醒眼花了?這照片裡全都是些狠人啊!國際超模CC和Lisa,才拿了影後的艾米麗,前年拿了兩個影帝的威廉,還有名媛,設計師、藝術家……最吊的是中間的斯裡曼老爺子和黛铂夫人,我的眼睛瞎了!”
“——之前那個叫什麼的營銷號出來挨打!不是說年年時尚資源不行嗎?國內往前數十年,也沒誰參加過傳說中的斯裡曼的時尚沙龍吧?這叫不行?都直接坐斯裡曼老爺子旁邊了,叫不行?”
“——實話實說,餘年的顏值氣質真的能打!在一幫狠人中間坐著,竟然一點都沒被壓住!換個人去那裡坐著,八成被碾得影子都看不見~”
沒過多久,#餘年合影#壓過#餘年赫西晚宴#,進到了熱搜前五。孟遠看見的時候,還戲謔道,“年年,自己的熱搜把自己另一條熱搜踹出前五,是什麼感覺?”
餘年歪歪頭,故意道,“感覺很好!”
施柔笑完,又興奮地探頭問餘年,“年年,這次真的能蹭謝總的私人飛機回國嗎?”
“嗯,對,謝遊飛機空間很寬敞。回去第二天就要錄《讓我來唱》,你們一起,路上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因為馮老太太託付的《祈天德稿》,這次餘年要一起帶回國內,辦託運也不穩妥。謝遊就改了日程,和餘年同一天回國。
施柔誇張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想到要見謝總,我就慫!”
不過等真見到謝遊,施柔小心翼翼地和孟遠悄悄說話,“孟哥,我怎麼覺得,謝總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孟遠:“怎麼不一樣了?”
施柔琢磨著,“就是氣場沒那麼恐怖了!跟年年在一起時的謝總,好像沒多可怕了?我的錯覺?”
孟遠遠遠看著站在餘年面前,神色溫和了不知道多少的謝遊,意味深長,“大概是,每個人在喜歡的人面前,都隻想展示自己最好、最溫柔那一面吧。”
長途飛行總是難捱,餘年靠著謝遊,閉眼嘗試著睡了一會兒,半個小時也沒睡著。他懶散著靠著謝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說起《祈天德稿》,餘年笑道,“要是外公還在,看見《祈天德稿》,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聽出他聲音裡藏著的失落和懷念,謝遊抬手,撫了撫他的側臉。
餘年幹脆仰躺著,枕在謝遊的大腿上,無意識地把玩著謝遊骨節分明的手指,說道,“我外公曾經和他的好友探討爭論好幾天,後來刪刪改改,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列出一串名錄。上面是他們經過多方斟酌,排出來的佚失的、百年不曾現世的、流落海外的國之重寶,一共三十一件。”
指尖劃過謝遊清晰的掌紋,餘年繼續道,“外公在世時,已經找回了二十一件。外公去世後,外婆曾帶著我,從歐洲拍賣場買了一件回來。”
謝遊輕聲問,“年年找回了多少?”
“六件,加上馮老太太託付的《祈天德稿》,一共七件了。《祈天德稿》還是排在名錄第二位的,外公曾經以為,這份手稿已經毀於戰亂,消失於世間了,還嘆息過好久。”
餘年笑容粲然,望著謝遊,“我是不是很厲害?”
謝遊低頭,親了親他,誇獎,“嗯,非常厲害。”
屈起長腿,餘年笑意加深,“我運氣也很好,這些寶物近幾年都相繼現世,才給了我買回來的機會。”
可能是靠著謝遊,太過安心,餘年說著說著,就打了個哈欠。
謝遊聲音低緩,像是對待什麼易碎物品一樣,呼吸都放得很輕,“困了就睡吧,我在這裡。”
餘年換了個姿勢,含糊著應了一聲,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餘年聽見周圍低低的絮語聲,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先喊了一聲,“謝遊?”
“我在。”
謝遊抬手蓋住餘年的眼睛,擋住光線。等餘年慢慢適應了,才放開手。
看清說話的人是何山,餘年問謝遊,“是出什麼事了嗎?”
“嗯,今天巴黎飛寧城的飛機出了事。”
意識到什麼,餘年愣聲道,“是……空難?”
“對。”
聽見回答,餘年手心發冷——若不是因著要帶《祈天德稿》回國,手稿紙質脆弱不能多受顛簸,所以退了機票,改乘謝遊的私人飛機回國。否則,他,孟遠,施柔,現在都在那架飛機上。
與死神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