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現在在幹什麼?會不會疼得睡不著?會不會心情不好?
謝遊就這麼一直坐到了下半夜,直到收到消息。
“查到了。”
將查到的東西仔細看完,謝遊思忖良久,盡數轉發給了餘年。想了想,又寫到,“你做決定,都依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塊小甜糕
因為腳受了傷, 餘年不用去上上午的舞蹈形體課。不過他跟著外公外婆養成的作息時間很固定,按著生物鍾, 七點就早早醒了過來。
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 接著給陽臺上種的花和蔥澆了水, 期間,因為又回去封閉拍戲, 消息要比旁人慢幾拍的鬱青打了電話過來,進行了長達十分鍾的念叨。
餘年知道她是擔心, 耐心地從頭聽到了尾,又再三保證確實是意外,沒有人欺負自己,抑制住了鬱青買張機票就要飛回來幫他找場子的衝動。
“對了, 你《天籟》錄完之後, 有確定的安排沒有?”
餘年回憶道,“孟哥提過,會先籌劃著出單曲和EP, 再上一個真人秀,至於廣告和代言,都還在挑選, 其中有兩個孟哥覺得可以劃進考慮範圍。”
“行,孟遠這安排還不錯, 沒壓榨著你吸血。”鬱青又戲謔道,“那你的歌準備找誰寫?找思寧?”
餘年無奈,“姐, 你就別開我玩笑了!那時候不是年紀小嗎?”
“行行行,不開你玩笑,說正經的,”鬱青直接道,“我不是在拍電影嗎,你有沒有興趣唱推廣曲?”
餘年是知道鬱青正拍著的這部電影的,國內排前三的知名導演,男一是影帝,投資了好幾個億,還沒殺青,就已經被各方看好。
他一頓,笑道,“姐,我這算不算是靠關系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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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麼樣?”鬱青那邊風聲很大,她提了音量,“老娘不罩著你罩誰?原本是準備讓你跟我一起唱片尾曲的,但你資歷夠不上,折中一下,推薦你唱推廣曲是沒問題的。”
她又笑,“不過機會我給你爭取到了,至於能不能唱,還是得看你自己,懂?”
“明白的。”
“那過幾天片方這邊會聯系你,到時候好好表現!”鬱青想起什麼,“對了,還有片尾曲,現在交上來的幾個成品我和導演制片都看不上,制片還問我,能不能邀請思寧來寫寫看。我覺得行,他們出價出的挺高。”
餘年問,“多少?”
鬱青說了個數,“你‘思寧’這個名字,現在在圈子裡也算是有不低的咖位了,他們誠意挺足,也沒壓價。你拿思寧的名字寫歌,我來唱,等上映了,我順勢把單曲出出來,還能分成給你。”
餘年聽笑了,“你怎麼知道我又缺錢了?”
鬱青無語,“就你那買買買的大手筆,什麼時候沒缺過錢?”
餘年知道馬上要被念叨了,應下來,“你先把劇本發我,看完過幾天,我把初稿寫出來給你看看,”
他又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上次做你專訪的雜志也發了,我去買了一本來看,封面拍得很漂亮,就是不太像你。”
“滾滾滾,拍得溫柔賢淑就不像我了?”鬱青嫌棄,“不過隔了怎麼久才發,我們合作舞臺的熱度都散得差不多了,虧了虧了。”
餘年很知足,“我的粉絲們都很開心,說我被鬱青表揚了一百九十七個字。”
“哈哈哈你粉絲都這麼可愛的?”鬱青大笑起來,笑了兩聲又咳嗽,“這鬼地方張嘴笑都灌了一口沙!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好好養著,下次我回來,一定得活蹦亂跳的!”
掛斷電話,餘年發現自己不僅一邊接電話一邊澆完了花,還把修枝剪葉除草一套都做完了。
看著重新變黑的手機屏幕,他有些出神。
昨天晚上,他仔細看完謝遊發過來的東西,大致明白,為什麼謝遊會讓他自己做決定。
放好灑水壺,餘年又把洗好的衣服晾上。鬱青動作很快,還沒過多久,劇本就已經躺進餘年屬於“思寧”的那個工作郵箱裡了,鬱青還在郵件末尾寫了句“年年加油”。
餘年笑著回了郵件,站在原地思忖許久,切換界面,發了條微信出去。
“如果有時間,能見面聊聊嗎?”
約的地方是在小區外面的咖啡廳,很近,餘年腳傷了不敢用力,幹脆扣著頂白色鴨舌帽,一邊曬太陽,一邊拄著拐杖慢慢悠悠地走過去。
他到的時候,包廂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許萱看見餘年,下意識地站起身,又神色不太自然地捏著手包重新坐下。
餘年坐到了許萱對面。
“你……”許萱看了餘年一眼,目光又飛快地移到了面前的咖啡杯上,“你是知道了吧?”
她很清楚,她和餘年,最多也就是參加同一檔節目的嘉賓的關系,這一次餘年約她見面的目的,不可能會有第二個。
餘年看著許萱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的手指,“是。”
聽見餘年的回答,許萱僵著的脊背松弛下來——這一秒,時時刻刻懸在心頭的利刃落下,她竟然覺得輕松了許多。
這時,包廂傳來敲門聲,餘年等許萱戴上了口罩,才應道,“請進。”
一杯牛奶被放到了餘年面前。
餘年道了聲謝,等服務生出去將門重新關上,他才繼續回答許萱之前的問題,“如果你是指,你花錢讓工作人員故意將水灑在舞臺上,導致我摔倒受傷這件事,那我確實已經知道了。”
許萱將散開的長發別到耳後,出了會兒神,搖頭苦笑道,“你不應該約我見面的,你肯定有證據,那應該直接將這個消息放出去,這樣獲得的利益,才能彌補你的損失。”
餘年視線掃過許萱死死掐進手掌的指尖,認真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我的經紀人,沒告訴媒體,現在也沒錄音,我約你面談,是想知道原因。”
收到謝遊發過來的調查結果時,餘年仔細回憶印象裡的許萱。印象最深的是許萱非常努力,他曾經不經意看見過她手肘上因為練舞被摔出來的青紫,那種印子,他自己也有不少。
私底下,許萱穿著簡單,少了在鏡頭下的嬌俏,沒化妝,氣色也不怎麼好。她從包裡抽了一根女士煙出來,沒點燃。
“確定要聽嗎?一般這種時候,都會有一出苦情戲,道德和憐憫會令你心軟。”
餘年點頭。
許萱夾著香煙的手指顫了顫,她別開視線,低聲道,“原因很簡單,我需要錢。節目組設了獎金,第一名那個人能拿五十萬,我想要這五十萬。”
餘年捧著牛奶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而我是你的阻礙,對嗎?”
“對。隻要你站在那兒,我就不可能拿到第一。”許萱深吸一口氣,語氣愈發平靜,“我們幾個人裡,夏明希臉長得好,人氣也高,但他跳舞唱歌都比不過我。另外兩個人都是來露個臉的,也不可能超過你我拿第一。”
她勉強提了提蒼白的嘴角,說得很簡潔直白,“我很缺錢,我爸媽走得早,妹妹病很重,一直住院,要吃藥,要手術,每天都要砸很多很多錢進去。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出去了,但不夠,還是不夠,就像無底洞一樣,能把人逼瘋,”
“可我不想她死。”
餘年忽然道,“你妹妹,是叫許芙對嗎?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你還幫她找我要了籤名。”
許萱有幾分狼狽地點頭,笑容自嘲,“對,她很喜歡你,我把你的籤名拿回去給她,她高興了好幾天。可能她完全不會想到,有一天故意害你的人,就是我。”
餘年記得很清楚,謝遊是查了那個工作人員,在錄制節目前後的財物往來,發現他曾經收到過一筆來自“許芙”的轉賬。順著查下去後,確定許芙就是許萱的妹妹,因為重病,已經在醫院住了很久了。
許萱沒有撒謊。
“我清楚,害了人就是害了人,不管是有多少理由,都掩蓋不了害人的事實。在旁邊看你彩排的時候,我突然就冒出了這麼個念頭,那一瞬間,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甚至厭惡自己,覺得惡心,但我還是做了。
那五十萬獎金,是離我最近的一筆錢。拿了第一,還能得到更多的資源,更多的錢。”
指間的香煙因為受力微折,她輕聲道,“我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包廂裡安靜下來。
餘年松開捧著牛奶陶瓷杯的手,看向許萱,搖搖頭,“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
許萱木然抬頭,愣住,“什……什麼?”她手裡的煙落到了桌面上。
餘年笑道,“我外公曾經教過我,被欺負了,一定要欺負回去,不吃悶虧。但也教我,以直報怨,與人為善。
但我這次不追究,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或者認可了你的做法,隻是因為你妹妹現在很需要你,而我,大概是在成全自己的善良,或者說成全自己的聖母病吧。”
許萱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眼眶卻發酸。
餘年繼續道,“我現在也很需要錢,非常非常多的錢。並且,我尊重作為對手的你。所以第一的位置,可以憑實力搶,但我不會拱手讓給你,半分也不讓。”
“至於,”他指了指自己傷了的腳,“我反應快,沒膝蓋著地,傷得不算太重,所以就算你欠我個大人情好了,等我想到了,再讓你還。”
許萱雙手抓著包,鄭重應允,“好,我一定做的。”她猶豫著,還是輕聲道,“餘年,謝謝你。”
餘年回了家,給謝遊發了信息,把談話內容和結果大致都說了,猶豫了片刻,又寫到,“我也不確定自己這樣處理是不是對的。”
謝遊消息回得很快,還是一貫的話少,“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