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遠兩道英挺的眉緊緊皺起,看上去十分陰霾,院長和主治大夫都站在邊上不敢說話。
“屍檢報告什麼時候出來?”
“我們、我們請了專家過來幫忙屍檢,最遲後天一定能……”
“明天早上把屍檢結果送到我桌面上。”顧遠站起身,語調平淡而不容抗拒:“送不到的話,這間醫院也許還能照常開,你這個院長卻是絕對不要想再做了,明白嗎?”
院長哆嗦了一下,慌忙點頭:“是是,明天早上,明天一定出結果!”
顧遠不再理會他,大步離開了院長辦公室,帶著外面的保鏢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
這時正是中午,陽光灑在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斑斓的樹蔭在光影中朦朧不清。一行人站在電梯門前等待時,顧遠的視線卻望向那陽臺,神情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突然問:“——方謹呢?”
手下面面相覷,顧遠便道:“打電話找他。”
保鏢立刻摸出手機。
一行人出了醫院大門,大街上車水馬龍喧囂如織,顧遠望著來去的人潮,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幾個小時前這裡還是一片深夜的靜寂,身後醫院的花園裡滿是草木芬芳,月光灑在天臺之上,方謹如急切尋求依附一般,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似乎有一部分思緒停留在了呼吸糾纏的剎那,纏綿悱惻,久久不去。
身後保鏢在連打七八通電話後終於放棄了努力,小心低頭道:“大少,這……電話沒人接,我們聯系不上方助理……”
顧遠閉上眼睛,片刻後復又睜開,頭也不回道:
“沒事,順路去他家看看。”
·
方謹家離醫院不遠,確切的說位置在醫院和公司之間,開車過去並不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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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車停在他家酒店式公寓樓下,顧遠又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這其實相當不正常,因為對方謹來說不接電話是很罕見的——他可能正有什麼急事,也可能根本不像他請假時說的那樣,家裡有情況要回去處理;總之不論如何,他都有相當大的可能性不在家,因此登門造訪也沒什麼用。
顧遠站在電梯裡的時候遲疑了片刻,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身為老板,貿然來到助理家其實不太妥當。
然而這時來都已經來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微妙刺激著他的大腦,令他很想見到方謹。
他想半天假期對方謹來說已經太夠了,方助理就該是整天跟在他身後的,一走半天連面都不給見像什麼話?
哪怕他真的不在家也無所謂,至少去敲敲門,確定一下也能心安一點嘛。
電梯門叮的打開。這一層隻有左右兩戶人家,顧遠以前加班借宿時來過,知道是左邊這扇門,便走過去直接敲了敲:“方謹?方謹你在嗎?”
門內沒有應答,顧遠又按了門鈴,許久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原來真的不在家。
顧遠籲了口氣,壓下心裡怪異的失落感,轉身時順手擰了擰門把——誰知這一擰不要緊,大門咔噠一聲自己開了,原來剛才根本就沒有反鎖!
這是怎麼回事?
顧遠心裡訝異,但遲疑數秒後還是忍不住好奇,最終推門走了進去:“方謹!是我,你在不在?”
客廳裡整整齊齊,米色系桌椅家具和淡金色的窗簾、淺色羊毛地毯非常匹配,連接著開放式廚房,格局稍小卻層次工整,隻兩個沙發墊被隨意扔在了地毯上。客廳後一條走廊通向臥室、書房和洗手間,此刻門都虛掩,隻有臥室門緊緊關著。
“方謹?”
顧遠向裡面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了什麼。
他猛然看向臥室,剎那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緊接著那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清晰和明顯——
那是壓抑的喘息和呻吟。
幾個小時前那聲音才出現在他混亂燥熱的夢裡,倉惶、掙扎而崩潰,令他血脈賁張欲罷不能。幾個小時後那聲音便真真切切出現在了一門之隔的地方,那麼急促和戰慄,甚至比夢境中還要讓人瘋狂。
是的,他沒聽錯,那是方謹。
——那是方謹的喘息聲。
第19章 顛覆了方謹所有認知的老照片
顧遠如同被某種蠱惑一般,下意識走到門前。
他僅剩的最後一點理智知道這是不對的,他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立刻走開;然而理智在誘惑和衝動面前是如此脆弱,那一聲聲喘息就像直接注射進血管裡的春藥,禁忌的罪惡和快意將他的大腦焚燒成一團。
僅僅一門之隔。
可能連兩米都不到的距離,方謹就在那裡。
顧遠的血直往頭頂上湧,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牽連著額角。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血管中澎湃呼嘯的欲望,就像本能在靈魂深處被緩緩喚醒,簡直令人難以抗拒。
明明那麼痛苦。
卻像是大海上人魚的歌聲,蠱惑著每一個聽見的人義無反顧向深海走去。
顧遠沉重喘息著,下一秒掌心上傳來的冰冷讓神智驟然一醒——
他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手已經按在了臥室門把上!
剎那間顧遠就像觸電般退後半步,手掌重重握拳,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肉裡。刺痛讓他終於勉強恢復了理智,有好幾秒鍾時間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是要做什麼。
他死死盯著那道緊閉的房門,輕微沉悶的嗚咽就像電流一樣陣陣通過心髒,過度的刺激讓指尖都隱約發麻。
片刻後顧遠終於顫抖地吐出一口熾熱的氣,強迫自己緩緩退後,轉身,走出了大門。
·
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來的,但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竟然還很清晰地意識到要把門關上。下樓後隻見司機站在車邊等著,大概看到他臉色不好,小心地問了句:“——大少?您怎麼了?”
“沒事。”顧遠坐進車裡,頓了頓道:“開車回公司。”
司機不敢多問,一聲不吭地上了車,打轉調頭向公司方向駛去。
顧遠人在後車座上,耳邊卻似乎不斷回響著剛才那聲聲壓抑的嗚咽——明明那麼隱秘而扭曲,卻從禁忌中透出可怕的誘惑來,在他燥熱的腦海中繚繞不去。
顧遠摸出一根煙來點燃,發現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不是男女交媾能發出的聲音,他想。
他對現在流行的玩小男孩不抱任何興趣,也從沒嘗試過,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種破碎的喘息和呻吟分明是被動承受一方所發出來的,而且大概因為聽見了他在門外叫方謹的聲音,所以竭力壓抑到了極點,甚至都有些沙啞的破音。
而另一個沒出聲的,肯定是男人。
顧遠深深吸了一大口煙,猛然徹底吐出來。
方謹到底有沒有女朋友?還是說,他就是喜歡男人的同性戀?
顧遠轉向另一側車窗,眯起眼下意識打量著自己面沉如水的臉。他五官輪廓極其深刻,眉骨高深、鼻梁挺直,乍看上去有些歐化的英俊;因為從小就知道不能在人前大喜大怒,經常冷冷地抿唇不發一言,因此嘴唇意外的給人一種薄情感。
他隻知道自己的長相在異性眼裡還算是有吸引力的,但同性怎麼看?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幫助他、依靠他,昨晚一聽說要借宿就立刻用冰涼發抖的手緊緊拉住他,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方謹……
顧遠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睛。
如果方謹真喜歡男人的話,那他怎麼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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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磊死了,丟下明達航運一系列資不抵債的爛攤子。換作任何人都應該對這巨大的火坑避之不及,顧遠想的卻是如何敲骨吸髓,拿走陸文磊身後留下的和明達航運隱藏起來的所有資產——如果算上所有被洗走的黑錢,那將是一筆相當客觀的巨大數目。
那天下午顧遠強迫自己全神貫注到工作中,因為隻要稍微分一點神,他就會立刻想起昨晚混亂而酣暢的春夢,以及耳邊揮之不去的痛苦喘息。
那折磨是如此禁忌、罪惡而誘惑,讓他整個人反復沉淪在躁動和掙扎中。直到下班後很久,頂層所有高管都走了,他還一個人留在豪華寬敞的辦公室裡,透過玻璃內窗能看到對面助理辦公室空空蕩蕩的桌椅。
良久之後,顧遠如同著了魔,起身推門走了進去。
方謹辦公室非常整齊,各種文件資料仔細分門別類後放在桌面、書架和櫃子上,夾著密密麻麻的備注條。顧遠隨手抽了張字條出來,出神地摩挲他挺拔俊秀的筆跡半晌,又抬眼望向寬大的辦公桌。
因為整齊潔淨的原因,桌面顯得空曠幹淨,紅木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不知為何那情景突然讓顧遠想起這桌子寬得完全能躺下一個人,如果方謹在上面的話……
他那麼清瘦,張開手腳都一定躺得下吧。
那一刻顧遠的腦海不受控制,浮現出了昨天深夜裡方謹在醫院天臺上拉著自己的情景。他眼底似乎總是含著一汪水,嘴唇微微張開,呼吸溫熱湿潤;他白襯衣被水潑湿了,寬松領口下可以看見幽深明顯的鎖骨,距離近到隻要伸手便能輕而易舉把所有衣扣一把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