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185章 入宮
宋溪堂聞言一愣,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公孫琢玉在戲弄自己,又羞又怒,氣急敗壞跺腳道:“公孫大人,這個時候你就莫戲弄在下了!”
難不成他今天改個名,明天再滿大街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嗎?!
公孫琢玉摸了摸鼻尖,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能有點兒戲了。他隻是單純覺得那名兇手是完美主義者,甚至可能帶那麼一點強迫症,改個名說不定真有用呢。
“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來,”杜陵春冷笑著攥緊手中的紙,對吳越吩咐道:“將京律司一等玄衣衛盡數調來,守在此處,倘若那兇犯來了,能擒則擒,擒不了就格殺勿論!”
斬草除根,是他的風格。
公孫琢玉聞言同情的看了眼宋溪堂和冷無言,一般按照電視劇裡演的那種劇情來推算,派再多護衛都沒用,人一定會以各種離奇古怪的方式被人殺死在屋中。
公孫琢玉:看死人的目光.jpg
宋溪堂被公孫琢玉盯得後背直冒冷汗,毛骨悚然:“琢玉兄為何如此看我?”
冷無言聲音嘶啞:“公孫大人難道覺得我們逃不過此劫?”
公孫琢玉心想這話就太拉仇恨了:“非也非也,在下隻是替二位先生感到擔憂。”
他說完,悄悄看了杜陵春一眼。然後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從對方手中抽出了那張皺巴巴的紙,與自己從刑部帶來的那張進行比對。看了片刻發現紙質相同,裁邊相同,字體相同,墨跡新舊程度相同,應該是從同一本書上撕下來的。”
也就是說,這詩確實是兇手送來的。
公孫琢玉若有所思,電光火石間好像窺見了什麼苗頭,然而還未想出名堂來,就聽杜陵春忽然道:“爾等在此靜候消息,公孫琢玉隨我進宮,面見聖上。”
公孫琢玉驚了:“啊?!”
公孫琢玉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可能都沒進過幾次皇宮,沒想到好不容易進去,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司公府的馬車深夜一路疾馳入宮,最後停在了崇武門前,值守的禁軍統領見狀上前,攔下了馬車:“車上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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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春撩開簾子,眸色陰沉:“速速放行。”
禁軍統領見狀一愣,連忙收回手:“原來是杜司公。”
語罷連忙示意手下人放行,同時低聲飛快說了一句話:“嚴相半個時辰前帶著唐飛霜入宮了,正與陛下在無極殿議事。”
杜陵春聞言若有所思,冷笑著重重放下了簾子,心中暗道嚴復老奸巨猾。這個時辰帶著唐飛霜入宮,無非便是想佔盡先機罷了。
他思及此處,不由得抬眼看向對面。公孫琢玉正坐在位置上研究那兩張紙,翻來覆去,也不知看出了什麼名堂,全神貫注的不得了。
“公孫琢玉。”杜陵春忽然出聲。
“嗯?”後者立刻抬頭,眼睛亮晶晶的:“司公有何吩咐?”
杜陵春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叫他一聲,偏頭移開視線:“無事。”
宮牆巍峨宏偉,一條長長的甬道直通前方,讓人望不到盡頭。夕陽在天邊一角燒紅染作暮紫霞金,血一般濃烈。宮脊上立著狻猊獸,昂首正對東方,在天幕下隻剩一抹黑色剪影。
車轱轆在青石板上輕輕滾動,來往宮女太監見狀皆退避兩旁,等馬車經過了,復才恢復行走。
杜陵春闔目,支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最卑微的一段日子是在這裡度過的,最風光無限的日子也是在這裡度過的。一步一步,與姐姐爬上了那登天梯。心底卻總是說不上快活。
他們已經走的很高,但還不夠高……
杜陵春緩緩睜開眼,卻發現公孫琢玉不知何時坐在了自己身旁,手裡拿著兩張紙,在燈燭照映下透著朦朧的光暈,看得入神。
杜陵春無意識坐直身形,指尖緩緩撫平袖袍褶皺,斜睨著公孫琢玉:“你坐過來作甚?”
公孫琢玉聞言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一雙含情眼,帶著無辜的風流:“司公這邊光線好。”
他語罷,將那兩張紙疊好放入袖中,卻沒有再看了。
公孫琢玉其實有些緊張,怕杜陵春把他撵回對面去坐著,但靜等半晌,見對方似乎沒有這個意思,就略微放下了心。
一陣晚風吹過,掀起了馬車簾子。
公孫琢玉不自覺動了動,但發現自己與杜陵春靠得極近,就又頓住了。他們肩膀挨著肩膀,腿挨著腿,薄薄的一層衣衫難以擋住任何東西,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傳來的體溫。
杜陵春攥緊指尖,心想公孫琢玉這個混賬怎麼越坐越近。他有些心慌,不動聲色往外面挪了一點,然而沒過多久,後者就又靠了過來。
杜陵春瞪眼看向他:“你做什麼?”
公孫琢玉聲音聽起來實在磕絆:“下官……下官初次面聖,有些緊張……”
他說著,攤開骨節分明的右手,白淨的掌心暴露在空氣中:“司公不信摸摸,冷汗都出來了。”
杜陵春心想有什麼可緊張的,但見公孫琢玉眼神無辜的看著自己,鬼使神差的,在他掌心輕碰了一下。觸感黏膩湿涼,果然有汗,他正欲收回,公孫琢玉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出聲:“司公……”
杜陵春被他這個動作驚得心跳陡然加速:“你做什麼?”
他似乎隻會說這一句話了。
公孫琢玉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麼,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外間就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司公,已到太極殿外。”
杜陵春聞言勉強定下心神:“知道了。”
他說完看也不看公孫琢玉,略有些慌亂的抽回手下了馬車,公孫琢玉見狀隻得跟著下去。
太極殿大得像一座廣場,外間圍著紅牆,馬車隻能停在紅牆外,剩下的路則需自己步行入內。
殿內燈火通明,皇帝坐在御案後,不怒自威,金階之下立著兩名男子。一人發須皆白,身著緋色官袍,赫然是當朝宰相嚴復,另一人二十歲許的年紀,身著藍衣,便是今日闖入刑部的唐飛霜了。
嚴復自入殿內,先是與皇帝稟報了些南邊水患的收尾情況,這才狀似無意的提起那樁連環殺人案:“兇手實在猖獗,致使朝堂震蕩不安,好在唐公子已入京城,想來不日便會查出真相。”
提起此事,皇帝也是愁眉緊鎖,他看向唐飛霜,對於少年英才總是帶著幾分愛惜:“唐飛霜,你雖無官身,朕卻特許你查這件案子,可不要讓外間人看了笑話。”
唐飛霜拱手道:“回陛下,草民今日已經去刑部看過屍體了,三位大人皆死於快劍之下,兇手想來武功不弱。雖棘手,卻也不是全無眉目,如今隻等他送出第四封詩詞,我們便可暗中埋伏,將其擒獲。”
朝中官員一再被殺,皇帝亦感受到了兇手的挑釁,聲音沉沉道:“你們務必要將此人擒獲,否則傳出去,皇室便會成為笑柄,這大邺官員也會成為笑柄,日後在百姓之中全無威信,如何治國!”
話音剛落,總管太監忽然小跑著進來,在皇帝耳邊低聲道:“回陛下,杜司公求見。”
皇帝對杜陵春相當信任,更何況因著貴妃杜秋晚的緣故,也有那麼幾分愛屋及烏,笑著將手中奏折扔到了一邊:“他倒真是會挑時候,剛好與嚴相碰到一起了。”
仿佛對於嚴杜兩黨的明爭暗鬥全不知情。
太監低聲道:“杜司公身旁還跟著一名年輕男子。”
皇帝思索一瞬,仿佛知道是誰了,揮袖道:“無礙,那是朕召來一同查案的人,讓他們進來吧。”
唐飛霜往外間看了眼,皇帝捕捉到他的小動作,出聲道:“此人名叫公孫琢玉,雖隻是一介知縣,卻有斷案之能,依朕看來,才華不在你之下。朕倒是頗為好奇,你二人誰能先查出真相來。”
唐飛霜確實有才華,而有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那麼點傲氣,更何況他自幼受人追捧,難免輕狂自負。聞言似笑非笑道:“草民也很想與這位公孫大人比試比試。”
神態卻是漫不經心。
外間,公孫琢玉跟著杜陵春步入內殿,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老老實實垂眸盯著地上的團花地毯看,周圍擺設都沒敢多瞧。
杜陵春行至門檻處,回頭看了他一眼:“跟著我,不必緊張。”
公孫琢玉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對自己說話,低聲道:“有司公在,定然是不怕的。”
杜陵春這才抖了抖袖袍,步入殿內。他瞧見嚴復,冷冷一笑,隨後收回視線,對著皇帝拱手施禮:“微臣見過陛下。”
公孫琢玉有樣學樣:“微臣見過陛下。”
皇帝擺手:“愛卿免禮,深夜求見,不知有何要事啊?”
杜陵春道:“今日微臣府中幕僚於茶樓闲聚,卻無意中收到了兇犯送來的第四張書信,料想對方會再次動手,不敢耽誤,特來通報陛下。”
語罷將那第四張紙遞給御前的人呈了上去。
眾人聽聞這個消息,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小的吃驚,皇帝皺眉接過那張紙,隨後又遞下去給嚴復和唐飛霜看,面色陰沉道:“此人殺心不小。”
已殺了三個,現在是第四個,不知對方要殺幾個才會收手。
唐飛霜竟也從刑部裡拿了張紙,他從懷中拿出來,兩兩對比,片刻後才道:“紙質相同,字跡相同,確是出自同一兇手。”
杜陵春對皇帝道:“微臣已調了京律司的人嚴加看守,那兇犯隻要敢來,必然插翅難飛。”
公孫琢玉心想司公,咱別把話說的那麼絕對,到時候萬一啪啪打臉就不好了。終於沒忍住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卻見皇帝坐在龍椅上,正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
皇帝對公孫琢玉倒是映像頗深,忽然問了一句:“公孫琢玉,你可還記得朕啊?”
公孫琢玉:“……”
這不是自己審餘氏那個案子的時候,在外面小嘴叭叭那個老頭嗎。
公孫琢玉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皇帝,震驚過後,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兩聲:“或有過一面之緣,瞧著陛下面善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