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何星煦表情一瞬間僵硬，他匪夷所思看著小侯爵，怎麼都沒想到對方的目的會是這個，他臉色不太好看：“你怎麼就會覺得我能幫你？”
小侯爵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那晚在拍賣會所見過一面，他敏銳感覺到布斯先生對何先生的不同。
隻是最開始他並不知道那人就是布斯先生。
小侯爵張嘴想繼續說什麼，何星煦直接拒絕：“你不用說了，我幫不了你。”他和布斯先生不熟不說，他們甚至還被大度住在莊園，這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都不可能幫對方這個忙。
小侯爵看他要走，伸出手想攔，被一隻手攥住手腕：“你想幹什麼？”
酆曜面色不善，剛剛他就來了，隻是被馬洛提醒這人要單獨和何先生見面，他才沒過來，結果剛拍了照片發給陛下，一扭頭看到這人想動手動腳，趕緊過來。
小侯爵看到別人，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沒去看酆曜，繼續望著往前走的何星煦：“何先生，你考慮一下，我明天再來。”
說罷，不等何星煦回答，已經掙脫酆曜大步往外走。
酆曜是酆家人，作為陛下的家臣，他對首星的世家和貴族很了解，一眼認出這人就是博林侯爵的獨子小侯爵，這才沒真的要怎麼樣，才讓小侯爵輕易掙脫開。
等人一走，酆曜才急忙道：“何先生，你沒事吧？他想幹嘛？”
何星煦已經拒絕小侯爵，也沒多說，擺擺手。
酆曜剛調回首星很忙，很多事要交接，這才抽空過來，結果剛好撞上這個什麼小侯爵。
他低下頭又暗搓搓告狀：【陛下，這小侯爵動機肯定不純，何先生這麼單純，別被這個人模人樣的小侯爵給騙了。】
何星煦一般出莊園不會帶小白狼，所以這時候羿元帥過來他恢復人形在說這幾天心法的成果。
突然手環響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眼，本來不以為意，是酆統領那邊有關穆迪的事有了進展，隨之一打開，瞧著上面的照片，眉頭緊鎖。
羿元帥也瞧見自動彈出來的屏幕，皺著眉嚯了聲：“這人瞧著有點眼熟啊。何先生才來這麼幾天，有追求者了？也是，何先生這麼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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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這麼說，可瞧見照片裡離得格外近的兩人，從側臉看不清何星煦的表情，但那個眼熟的年輕人倒是一清二楚，眼神熱切，像是在著急說著什麼。
羿元帥不開心了，雖然覺得有人追求何先生是正常的，可這一幕……怎麼就這麼刺眼呢？
再看模樣不錯的年輕人，眼神已經帶了挑剔，長得不錯，但誰家好人上來就告白的？這麼急躁，不行，這小伙子不夠沉穩，配不上何先生。
酆淵臉色也不太好看，等酆曜緊接著的一條發過來，更難看幾分。
耳邊還伴隨著羿元帥的話，他抬眼看去，剛好看到羿元帥挑剔小侯爵的眼神，反而不悅減少幾分：“不知道怎麼覺得你還不想他有追求者不成？”
“哪兒呢？我是覺得這小伙子不行，毛毛躁躁的，嘖。”羿元帥嘀咕一聲。
酆淵倒是點頭：“是不行。”
羿元帥挑眉：“哦？怎麼說？說起來這小伙子有點眼熟，陛下認識他？”
酆淵：“博林侯爵的獨子。”
聽到博林侯爵，羿元帥表情瞬間一言難盡，想到最近的傳聞，博林侯爵已經病入膏肓，對方精神力也強，否則不至於平民身份被封為侯爵，可見成就不低，隻可惜腦子不正常。
“那我想起來了，怪不得眼熟，說起來博林侯爵也就這幾天的事了吧？他這兒子不好好在床邊盡孝，跑去找何先生做什麼？”他這會兒倒是沒覺得對方是因為追求，老爹要嘎了，估摸著小侯爵就算是演，也不至於這時候跑去談情說愛。
酆淵沒說話，但臉色並不好看，已經收起手環。
羿元帥後知後覺想起來一件事，既然這人不可能是因為追求何先生跑去找人，那麼……隻能是因為想通過何先生見到陛下另一個身份布斯先生。
想到博林侯爵當年對帝後的心思，臉色也不太好看，都臨到死了，這是還念著呢？但人都不剩幾天，羿元帥倒是也不好說什麼。
何星煦晚上再次帶著霍恩去主樓見布斯先生時，沒打算說小侯爵的事。
小侯爵身為侯爵之子，在首星這麼多年，有的是人脈，對方想見到布斯先生肯定還有很多渠道，自然能讓布斯先生知道。
如今反而求到他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頭上，肯定是布斯先生不想見他，這才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來。
既然明知道布斯先生不願意見，何星煦都不想拿這種事去煩布斯先生，添堵不是？
隻是等他在書房見到布斯先生，對方先推過來一樣東西。
何星煦愣了下：“這是？”
布斯先生笑容溫和，心情像是還不錯：“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何星煦隻能拿過來，打開的時候霍恩在旁邊躍躍欲試，難道是好吃的？這人轉性了？莫非終於不這麼狗了？
打開是一張透明的芯片，點開按鈕，是一段視頻。
正是當年馬洛在馬家被馬金良陷害的來龍去脈。
霍恩看到不是吃的，已經把頭轉過去。
何星煦飛快將視頻快速看完，心裡像是有塊石頭搬開，卻又很快湧上復雜的情緒，再看向對面的男子時眼底有情緒湧上來，被他很好克制住：“布斯先生，這……”
布斯先生眉眼依然是溫和的，聲音帶著安撫：“我早些時候聽羿元帥提過，就讓人順便查了查。這些應該是你需要的，隻是我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必太過介懷。”
何星煦搖搖頭：“不，這對我來說不是小事。”
馬洛是他的朋友，是他來到這裡後幫了他很多的人，是真的當成家人的存在，他說要幫馬洛正名就要辦到，可他沒想到，布斯先生能為他們做到這種程度。
他來這裡感受到的善意很多，惡意也不少，可這一刻，真的覺得很溫暖。
他又輕聲道了謝，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報答布斯先生，隻能想著多做點拿手菜感謝。
布斯先生望著他溢滿星光的雙眸，專注而又認真看過來的時候，仿佛對方眼裡此刻隻有他一人。
這讓他心髒抑制不住漏跳幾拍，很快用溫和的笑容掩飾情緒：“要說感謝的話，何先生也幫了我們不少。不說這些互相感謝的話，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朋友之間，本就應該互幫互助。”
何星煦喉間發澀，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來，隻認真點著頭。
布斯先生起身，走過來擋住因為何星煦情緒起伏探頭要湊過去看的霍恩，把人按在地毯上，讓他坐好打坐的姿勢。
霍恩雖然不滿，但察覺到對方俯視看下來的目光，隻能老實閉嘴：就、就會嚇唬他。
嘴上嘀嘀咕咕，卻從心。
何星煦將證據保存好，轉身看到這一幕，眼底亮起：“是有進展了嗎？”
布斯先生果然點頭：“試試看。”
他感覺到這些天的成果不錯，雖然前幾次依然沒有效果，但莫名他有種預感，也許這次不一樣。
何星煦站在一旁，緊張看著布斯先生在霍恩對面落座，不多時，周身縈繞著一種看不到的光，可依然能感覺到空氣裡似乎有什麼遊離，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看。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布斯先生抬起手掌，將手整個放在霍恩的額頭上。
霍恩大概覺得不舒服，隻閉著眼動了動腦袋，很快身體像是被什麼禁錮，完全無法動彈，甚至睜不開眼。
他臉上已經揭開面具，依然是覆蓋鱗片的面容，但很快，隨著布斯先生掌心有什麼慢慢渡給霍恩，何星煦眼看著霍恩的臉上肉眼可見開始發生改變。
何星煦怔愣在那裡，看著前方發生的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的治療效果達到一個臨界點，不再和前幾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霍恩臉上的鱗片一點點褪去，最終恢復成一張格外年輕俊朗的面容，仿佛這三十年的時間從未在對方臉上留下蹤跡。
何星煦望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一時忍不住看呆，他突然明白星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會誤認為自己會是霍恩公爵。
第47章 社死瞬間
霍恩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夢，他陷入其中，無法掙脫。
混沌的夢境裡，他眼睜睜看著過去的自己隨著自爆被封鎖其中，他像是遊離在塵世之外，如同看客般，瞧著自己的身體瞬間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他瞧著那個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怪物，在自爆的力量下被蹦飛出去很遠。
毫發無傷，卻也瞬間昏迷不醒。
醒來後身形巨大模樣怪異的怪物低著頭茫然伸出不屬於人類擁有的爪子，以及那大腳蹼，甚至腦子像是被這幅模樣影響，隻能憑借獸類的本能驅使逃離。
沒多久，他被一群星盜發現，被帶往另外的星球，開啟長達近十年的囚禁，再後來就是機緣巧合之下救了芮父。
他閉著眼，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緊閉的雙目下眼球在飛快轉動，他想睜開眼，卻無法睜開。
身體以及臉上有無法忽視的疼痛，他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仿佛隨著臉上有什麼東西褪去時，連帶他被異獸身體影響的混沌大腦頃刻間一並消失。
他從未覺得腦袋在這一刻這般清醒，他甚至能想起這三十年的種種。漫長的歲月，沒心沒肺藏在窟洞裡，捕捉著熟悉卻又陌生的金光，他像是想抓住什麼，卻又記不起來。
他像是一隻真正的怪物，忘記自爆前那一刻的決然與悲痛憂心。仿佛隻有這樣，隻有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怪物，才能不去想。
不去想自己用自爆同歸於盡的方式拖延時間，依然沒能救下胞姐呢？
如果還有落網之魚，那麼被他引開危險，從另外一處逃生的胞姐和小外甥，還能……逃過嗎？
不知過了多久，或者一幕幕在腦海裡閃回，最終停下。
霍恩感覺四周很靜，靜到他甚至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沉重的眼皮終於被他睜開，汗水打湿眼睫，朦朧的視線裡，他看到一張臉。
因為汗水讓眼睛蟄得發疼，他下意識閉上眼。
記憶最終停在融匯怪物以及後來的一切，最後一幕是他被帶著坐在地毯上，接受治療。
腦海裡最終停留的一張臉，眉眼五官瞬間清晰般放大在眼前，霍恩呼吸停滯，下一刻不顧蟄得生疼的雙眼，他轉過頭，喘著氣猛地望著那人。
何星煦一直緊張盯著霍恩，親眼見證對方臉上的鱗片褪去，慢慢恢復成年輕俊朗的面容。
他一時間心頭竟是有些酸澀，大概是想起這三十年來對方經歷的一切，怪物的模樣和此刻形成鮮明的對比，太過強烈，以至於何星煦怔怔望著這張側臉和他真的很像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