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至於長樂門下——”他扭頭看向白若琳,“若琳以為呢?”
“內門的名額我暫且先要三個,多了也教不過來,外門倒是可以多多益善。”白若琳說著看向那幾位長老,“至於長老們的名額……依師兄見,多少為好?”
鳳清韻抬眸看向那幾個長老:“長老門下,內門各一人,外門十人,有不願意收徒的,可將名額讓出去,願意多帶的多勞幾分便是了……諸位長老可有異議?”
長老們聞言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連聲稱諾。
原本事情到此刻就該結束了,可有長老聽到這裡,卻小心翼翼開口道:“那寒陽門下——”
鳳清韻淡淡抬眸,掃了他一眼,那人立刻閉上了嘴。
龍隱見狀一頓,下一刻卻聽鳳清韻冷淡道:“寒陽門下,按照舊歷,亦給三個內門名額,暫記在花盈和柳無名下,衛昉的名額留給花盈,外門弟子多少,讓他們三個自行商議,總數不超過二十便是了。”
其他人聞言立刻三緘其口,不敢再說什麼,隻是低頭稱是。
龍隱當時隻覺得鳳清韻運籌帷幄,冷冷淡淡的樣子好看極了,心下不由得發痒,抬手遞了枚剝好的荔枝到他嘴邊。
鳳清韻見狀一頓,低頭咬下了那枚荔枝。
隻是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分明是談論仙宮正事的嚴肅場合,龍隱卻覺得自己的指尖被什麼柔軟湿潤的東西一卷而過。
他愣了一下後,耳根驀然紅成了一片——鳳清韻竟在眾目睽睽下舔了他的手指!
那人甚至還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隻那一眼,便讓他徹底丟了魂,當即把方才的一切也跟著拋之腦後了。
至於方才那些長老們三緘其口諱莫如深的寒陽之事,自然也跟著被他拋到了爪哇國。
然而當天下午,龍隱百無聊賴陪著小鮫人在丹房內煉丹玩時,卻聽到隔壁傳來了一陣喧嚷聲。
仙宮弟子大多以劍修為主,再加上龍隱畢竟是半步渡劫的修為,在仙宮除了鳳清韻,其他人的神識基本上探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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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隔壁的三個弟子便自然而然地認為他所在的丹房根本沒人,於是肆無忌憚地聊了起來。
龍隱先是聽到了一個男弟子咬牙切齒道:“師叔憑什麼就這麼把我內門親傳的名額給收了!”
一道女聲緊跟著響起:“寒陽之名未被抹去已經不錯了……二師兄聲音這麼大是想幹什麼?讓整個仙宮的人都知道你對師叔不滿嗎?”
那弟子怒道:“你當然覺得不錯了,你手裡兩個親傳名額,比之長樂也不為過——”
“夠了!”另一道男聲冷聲打斷道,“還嫌寒陽之名在宮內不夠讓人笑話的嗎?師叔願保留我等師門已是最大的寬恕了,師弟你且少說兩句罷!”
“……師尊便是再有錯也輪不到他們笑話!”那人卻不忿道,“他們不去笑話那爬床的賤人,反倒來笑話師尊?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龍隱聽八卦原本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這裡卻隔了半晌才回過味來——不對,爬床的賤人罵的是誰?
另一邊,花盈聞言驀然變了臉色,下意識打量了一眼周圍,見四周沒人後才怒極道:“你少說兩句,讓師叔和郎君聽到了有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衛昉卻比她更生氣道:“什麼郎君不郎君的,不過就是個仗著臉能看爬師叔床的小白臉罷了!你別看他半步渡劫的修為,我觀他虛浮不堪,說不準是用了什麼雙修之法從師叔那裡偷來的……”
剩下的便是些不堪入耳的言論,龍隱聽到這裡心下一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哦,這些人罵的好像是自己。
然而他想明白也沒往心裡去,反而覺得自己和鳳清韻的關系人盡皆知是件讓他頗為滿意的事情。
但緊跟著他卻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這三個弟子為什麼喚鳳清韻師叔?
長樂門下本該喊鳳清韻師伯,那些長老的弟子見鳳清韻也隻敢喚鳳宮主,哪來的師叔一說?
難道除了白若琳這個師妹,鳳清韻還有個師姐或者師兄不同?
不知為何,此念頭一出,龍隱瞬間警鈴大作,一時間連丹藥也不燒了,拿出那幾粒隨手燒的極品養氣丸,跟糖豆一樣塞到小鮫人嘴裡:“乖,今天先玩到這裡,哥哥回去找你爹爹有事。”
說著便把孩子夾到懷中起了身。
小北辰也著實好說話,聞言乖巧地咽下那幾粒糖豆,就那麼被人夾著走了半路才出聲道:“父親……哥哥,你把蛋蛋抱反啦。”
龍隱聞言一愣,垂眸看去才發現自己竟因為一時匆忙,把小鮫人頭朝下夾了一路。
他連忙大驚失色地把孩子抱正,一時間根本顧不得祂喊了自己什麼,連聲道歉:“對不起寶寶,不難受吧?”
小鮫人乖巧地搖了搖頭,伸出手到他面前:“糖吃完了,哥哥還有嗎?”
龍隱忙不吝在他手中放了幾粒養氣丸,又往祂的小儲物囊裡塞了一整瓶極品養心丹,賄賂般小聲道:“回去別告訴你爹爹好不好?”
小鮫人塞了一嘴的極品丹藥,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
龍隱卻還是不敢放松,連忙做賊一樣抬眸看向四周,生怕鳳清韻看到剛剛那一幕半夜把他踹下床。
好在鳳宮主日理萬機,沒有闲心監視他,見周圍並無異樣後,龍隱才終於松了口氣。
是夜,他終於抱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半晌才道:“前輩……我今日於丹房聽到三個喚你師叔的弟子在議論你……他們好像同你十分親近的樣子,是你什麼人啊?”
鳳清韻忙著收徒之事,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回了寢殿剛想享受一番,猝不及防聽到這檔子糟心事,驀然從情事中收回了些許理智,喘了半晌才解釋道:“我先前有個被逐出師門的大師兄……眼下雖死了,但看在師尊的面子上……還是保留了他的稱號和師門……”
聽到是師兄,龍隱心下一緊,鳳清韻猝不及防間被他折騰得一聲驚呼:“——你突然發什麼瘋?”
龍隱總不好說自己連這種捕風捉影的醋都要吃,隻能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討好地吻了上去。
鳳清韻見他如此模樣,登時感覺自己像是被小狗拱著舔了一臉的涎水一樣,一時間隻是好笑,倒生不出氣來了。
他緩了三秒便含著水意抬手,勾著龍隱的脖子往下一拉,吻了他一下後輕聲道:“他們師尊是我親手殺的,議論我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倒是郎君,今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龍隱聞言眼睛一轉,掐著懷中人的腰便委屈道:“那幾位師侄說我是惑上的小白臉,陪睡才有的今日,背後罵的可難聽了……”
月色照在他精壯的上半身上,因為手臂發力,那肌肉線條看起來格外有型,配上他那張英俊到有些深邃的容顏,哪怕是看慣了的鳳清韻見狀也不由得怔愣了三分。
奈何就是這樣一個英俊到一塌糊塗的男人,此刻卻端的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委屈得不行。
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告狀的姿態到真和那些狐媚惑主的妖妃一模一樣,任誰來了恐怕也想不到魔尊龍隱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鳳清韻一時間有些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但他明知道這人是誇大其詞故意裝委屈,卻並未戳穿,反而抬腳踩在他的腹肌上,順著紋理緩緩往下,語氣溫柔得好似要掐出水:“倒是讓我的郎君受委屈了……”
龍隱呼吸一滯,差點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更別說委屈了。
鳳清韻踩著他的大腿,笑著勾下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小郎君今夜若是伺候好了……明日本尊替你出頭。”
龍隱驀然回神,心下熱成了一片,哪還顧得上那群兔崽子罵自己的事,摟著懷中人的腰道:“伺候前輩本就是在下的職責,此等小事,何須勞煩前輩掛念……”
年輕的天道就是嘴甜,鳳清韻笑著迎了上去,月色瞬間灑滿了一整個寢殿。
不得不說,享受魔尊伺候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不過這種好,卻是心理大於生理上的。
畢竟記憶不恢復確實有不恢復的弊端,眼下龍隱就跟個棒槌一樣,怎麼教都教不會,一點也不知道疼人。
鳳清韻都被他的莽撞氣笑了,顫聲調侃道:“小郎君,就你這床上功夫……那群蠢貨居然還說你是陪睡上來的……”
龍隱聞言一怔,第一時間竟然沒聽出鳳清韻話裡的意思。
下一刻,那人攀著他的肩頭調笑道:“我怎麼覺得我才是陪睡的那個呢?”
“郎君該倒找給我些錢才是……也不枉我伺候郎君一場啊……”
先前心魔消散之前就嘲笑過龍隱是不是床上功夫不好才被人厭棄的,這倒是成了他一樁心病,眼下聽聞此話,一下子便急了,壓著人就要證明自己。
鳳清韻笑著往後仰,故意佯裝要躲的樣子,卻被人掐著腰一下子拖回來按到了身下。
滿室的芬芳和月色混雜在一起,蕩成了一室的春色。
第二天一早,身為全仙宮唯一的闲人,龍隱領著小北辰繼續百無聊賴地滿宮亂轉。
然而他心頭對昨晚之事耿耿於懷,帶孩子帶的也心不在焉的。
不過仙宮內人多眼雜,小鮫人看見人多就害怕,龍隱隻得帶他去天山轉悠。
然而剛到半山腰,他把小鮫人放在地上研究螞蟻研究了沒一會兒,遠處便傳來了什麼窸窸窣窣的動靜。
龍隱一頓,蹙眉聽了半晌後突然抬手在小鮫人身上留下了一道符:“寶寶在這自己玩一會兒,哥哥去那邊有點事。”
小北辰一眨不眨地看著螞蟻,聞言頭也不抬道:“知道啦。”
龍隱這才起身向後山走去,走了沒幾步,就在不遠處隱約看到了幾個身影,他立刻頓下了腳步。
卻見熟悉的三個弟子正跪在一處地方燒紙,細細看去,那竟是一處墳——仙宮弟子的碑都在後殿內集體供奉,在天山上怎會有這種孤墳?
龍隱蹙眉之間,於是隱匿了氣息走到三人身後的石塊處,抬眸一望,卻見墳頭還豎著一塊碑,碑上則寫著——“尊師慕寒陽之墓。”
……原來鳳清韻親手殺掉的師兄竟叫慕寒陽。
那三個跪在墳前的弟子並未注意到龍隱,其中那個好像是叫柳無的男弟子,一邊燒紙一邊開口道:“師尊,徒兒們不孝,今天才有空來看你,近日仙宮除了又要招新的弟子外,倒也沒有什麼新鮮事,隻是……”
他說到這裡似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開口道:“隻是師叔另找了一個新歡,讓仙宮上下都喚他郎君……許是要於他結為道侶……”
“結什麼道侶,師叔眼看隻是解解悶罷了!”衛昉聞言卻立刻憤憤不平道,“若是師尊尚在,我們該喚師叔師娘才是,又怎會輪到那賤人如此猖狂!”
龍隱聞言驀然一震,不可思議地抬眸看向那邊。
“現在說那麼多又有什麼用。”花盈聞言卻擦了擦眼淚蹙眉道,“他老人家前世有眼無珠,做了那麼久的夫妻還是同床異夢,今生無緣倒也是理所當然……”
她話還沒說完,衛昉便一下子怒極:“師妹,你到底是不是師尊的弟子?!難道區區兩個親傳名額便足以收買你了?”
花盈擦幹了淚冷笑道:“怎麼,戳到大少爺的痛處了?落到如此田地,不敢怪罪師尊,現在反倒來拿我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