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參精沒見過世面的左看右看,滿臉驚奇。
絳紫色祥雲暗紋長袍穿在他身上,為本就精致漂亮的眉眼再添了幾分貴氣。
不似剛幻化成人的人參精,倒像被養在溫室裡嬌養呵護著長大的人間富貴花。
驚奇過後,雲深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也不知還是不是上一世那張臉。
他手頭沒有鏡子,於是便扭頭問隋簡:“有鏡子嗎?我想看看我長什”麼樣。”
銅鏡這種東西自然沒人會隨身帶,隋簡不語,他剛運起靈力要為雲深凝聚一個水鏡時,人參精已經自顧自的以為他沒有,漂亮的淺金色眼眸靈動的轉了轉,眉眼彎彎的笑著道:“沒有也沒關系啦,借你眼睛看一下就好了。”
人的瞳孔是會倒影所看到的事物的,雲深覺得自己能想出這個辦法簡直就是天才。他伸手攀著隋簡的肩膀,努力的踮起腳尖湊到隋簡面前。
隋簡一愣,手中靈力潰散,鬼使神差就低了頭,鼻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人參精仰起的額頭上。
觸感如絲綢般細膩滑順。
隋簡如觸電般後縮,一手拎著人參精的後衣領,將他整個人提起轉了個方向。
他冷著臉訓斥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現在已經修煉出人身,合該遵循禮義廉恥的教律行事,萬不可再像之前做精怪時那般隨意。”
未了還強調一句:“明白了嗎?”
一面水鏡憑空浮現,清晰的映照出人參精茫然疑惑的臉。
雲深不明所以的點頭,怎麼也想不通剛剛哪裡拉拉扯扯了?他以前上學的時候,看那些男同學之間的相處比這還要出格,什麼坐大腿親嘴的事情也不是稀奇事,怎麼到了大反派這裡反應這麼大?
難道是他學得不對?
雲深小腦瓜子轉了半天,突然靈光一現,才想起問題出在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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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怎麼說也算是古代呢,可沒現代那麼開放且包容。
原來不是大反派迂腐封建,而是他行為太奔放前衛了!
雲深一下就紅了臉,悻悻的默認了隋簡的話語。
是的沒錯,他隻是剛化形還妖性難馴什麼都不懂的小精怪罷了,禮義廉恥這種東西可還沒學會呢。
人參精理所當然裝傻,做賊心虛的情況下也沒仔細看自己到底長什麼樣,隻匆匆一瞥確定臉還是以前那張臉,隻是瞳孔顏色變了以後便對隋簡說:“好了好了,看清楚了,水鏡撤了罷。”
“嗯。”
隋簡收回靈力,沒了力量維持的水鏡哗啦啦砸到草地上,而後瞬間被泥土吸收幹淨。
“對了,我的蛋和種子呢?”
雲深想起了自己那枚種子和蛋,也不知道那兩小東西吸收了帝流漿以後情況有沒有好一些。
隋簡將蛋和種子還給了雲深,雲深立馬捧著蛋舉起來轉著圈的仔細瞧。
原本死氣沉沉灰撲撲的蛋殼變得細膩有光澤了些許,雖然生命本源之力還是很微弱,但也比之前那時不時就消失來得強烈了很多。
若是仔細呵護著,破殼的幾率還是有的。
雲深喜不自勝,對這顆蛋便更寶貝了。
至於那顆種子還是老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雲深有些許失望,但轉念一想,像扶桑這種隻在神話之中出現的神樹,恐怕需要非常龐大的能量才能使其生根發芽。
雲深接手這兩個麻煩時就知道會是個持久戰,對這個結果倒也還算能接受。
蛋和種子帶在身上始終不方便,但一直放在儲物戒裡也不是個事。
儲物戒可以暫時存放活物,但時間不能太長,儲物袋則隻能放死物,可一直背著又怕瞌碎了蛋殼,雲深在蛋和種子的歸宿上犯了難。
這時,隋簡將儲物戒戴到了他手上,神色淡淡的說:“先暫時先放儲物戒裡,待出了秘境再尋人為你做個小型空間戒指。”
隻要有個小空間那麼這些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若是全盛時期的隋簡,開闢一個小小的空間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另外尋人,隻是他神識受損修為跌落,開闢空間便成了一樁難事。
他不免心中有些嫌棄自己,枉他十幾世修行數千載,竟連小寵物一個小小的難題都解決不了,實在是無用。
他難得生起幾分急切,心情便不可避免的煩躁了起來。
“好哦,謝謝你!你最好了!”
而不知他心中所想的人參精則抱著蛋,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開心得直點頭,頭頂的葉片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的十分惹眼。
人參精毫無保留的誇贊,淺金色的眼眸裡滿滿的依賴和歡喜,無論哪一樣都叫人舍不得讓他失望。
隋簡心頭鼓漲,內心的煩躁漸漸被撫平。
他抬手捏了捏人參精頭頂的綠芽:“這個綠芽想辦法收起來,別讓人發現你本體了。”
“什麼綠芽?”
雲深照鏡子時隻匆匆看了一眼,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頭頂上還長著一根細細的枝杆,兩片小巧可愛似玉非玉的爪狀葉片在枝杆尖端兩側蘇展平鋪,隨著他抬手去摸腦袋的動作輕輕晃動。
當摸到嫩芽那一刻,雲深渾身僵硬了片刻。
頭上長草,他豈不是跟一個小羊動畫片裡某個戴著老花眼鏡的老村長一樣?
雖說這樣挺可愛的,但……誰家正常人會頭上長草到處跑啊?
於是接下來一整天雲深都為怎麼收起葉片而苦惱,幾番嘗試未果後他幹脆就擺爛。
算了,長草就長草吧,大不了他戴個帽子遮一遮就是了。
心情一放松下來,沒多久後雲深就驚奇的發現怎麼都不肯收起來的葉片居然自己消失了。
“你看,葉片被我成功收起來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開心的跳到隋簡面前,扒拉著頭發讓隋簡看他頭頂,語氣帶著一點點小嘚瑟和炫耀。
隋簡眉眼帶笑:“嗯,很厲害。”
成功得到誇誇的人參精開心的轉圈圈,然後就樂極生悲了,那葉片又不聽話的冒了出來。
雲深立馬垮了臉,氣鼓鼓的豎起了眉毛。他恨自己的葉片不爭氣,就不能等他炫耀完了以後再出現嗎?非要選在大反派剛誇完他的時候冒出來,肯定是故意打他的臉的。
隋簡見此好笑的搖頭,沒忍住提醒道:“想來你這葉片的出現應當與你情緒有關,在能自如收起葉片之前,切記情緒波動不要太大。”
自覺丟了臉面的雲深恹恹的點頭,表示聽見了。
兩人廢了兩天時間離開了大草原,剛踏出草原的地界,一股凜冽刺骨的寒風襲來,凍得不抗凍的人參精瑟瑟發抖,連打幾個噴嚏後便焉巴巴的蹲了下去。
他瑟瑟縮縮的抱緊了懷中的蛋抱怨道:“怎麼突然這麼冷,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隻見兩人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寒風裹挾著飄雪呼嘯凜冽,遠處雪山連綿起伏,再遠些便看不清了。
雲深實在是凍得厲害,差點就維持不住人身變回人參精。
隋簡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火狐狐裘披到他身上,又略帶嫌棄的將一個拳頭大小的小團子塞進他手中。
有了狐裘擋住寒風,手中的小團子又散發著高熱,快要凍僵的雲深總算活了過來。他這時才分出精力來看了眼手中的團子,然後與火紅的團子四目相對相顧無言了許久。
手裡著小團子可不就是那差點把他給熱成人參幹的炎陽之心嗎?
雲深差點揚手將炎陽之心丟了出去,但剛一動寒風乎乎往狐裘裡灌,他立馬就老實了。
雖然對炎陽之心還有心理陰影,可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之下,也不是不能原諒對方一下下的。
險些被丟出去的炎陽之心十分受傷,但終歸是讓它得償所願了,於是也隻是傷心了片刻,便痴迷黏糊的挨著人參精的掌心暗戳戳的貼貼,一副沉醉上頭的模樣。
雲深並未發現炎陽之心的異樣,他盯著仍穿著單薄的大反派,忍不住發出靈魂一問:“你不冷嗎?”
隋簡答道:“這點冷不算什麼。”
雲深深受打擊,連大反派這個傷員都不怕凍,合著就他一個是廢物,真是太不公平了。
做好保暖措施後雲深漸漸的恢復了活力,但這個雪山太大了,兩人走了大半日別說其他修士的影子了,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連個其他顏色的東西都找不出來一個。
“我們還得走多久啊?”
雲深一邊問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的隋簡,一邊努力眨巴著幹澀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得雪盲症了。
隋簡收回神識,捏著隱隱作痛的眉心回道:“大約還要再走三日。”
“這麼久!”
雲深原地擺爛一屁股坐了下去,屈膝錘著酸痛的腿,說什麼也不想再走了。
隋簡見此嘆了口氣,將地上蹲著的人參精拎起來道:“小心著涼。”
雲深順著力道站了起來,嘴上卻嘀咕抱怨:“我們是修仙的,不能御劍飛行或者用飛行法寶嗎?一直走路多掉價啊。”
隋簡曲起食指敲了他腦門一記:“雪山風雪太大,你確定御劍飛行你受得了那風雪的寒冷?”
雲深思考片刻:“那我變回本體躲你衣服裡不就好了?”
隋簡:“…………”
一刻鍾後,隋簡腳下踏著一把劍在雪中疾速穿過,狐裘衣擺隨著獵獵罡風擺動翻飛,一株白玉似得胖嘟嘟人參精從他衣襟裡探出頭來。
雲深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正要開口問到哪了,結果一張嘴就被倒灌了一大口冷風,嗆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好好跟炎陽之心待著,到了地方自然會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