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隋簡哼笑了聲,道:“那酒讓某個爛醉如泥的醜東西喝光了。”
“我……我喝光了?”
那他豈不是還要再泡一回?
雲深如遭雷劈,絲毫沒有懷疑隋簡是在逗他玩,畢竟身上的異常反應無一不在告訴他,他昨夜宿醉了,爛醉如泥那種。
人參精像霜打的茄子般焉了,連翠綠的葉片都失去了光澤。
隋簡看他那反應隻覺得有趣,壞心眼的沒告訴他那酒其實是被自己收了起來。
他如今倒是很好奇,這醜東西為了討好他,還能使出什麼花招來。
他佯裝生氣慢慢壓下嘴角,眼神冰冷的對人參精說:“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一談,關於你趁我昏迷擅自逃走的事情?”
什麼逃走?還有這種事?
人參精的豆豆眼心虛得四處亂瞟,默默地用參須挖了兩捧土,幹脆將臉整個埋了起來。
他隻是個弱小又可憐的人參罷了,聽不懂人話呢。
第07章 第七章
裝傻的雲深最後被大反派慘無人道的再次泡進了酒壇裡,不過這一次他長了記性,刻意的克制著自己參須想要汲取水分和養分的本能。
隋簡這回沒有打坐了,而是舒舒服服的躺貴妃椅上閉目歇息。
雲深敢怒不敢言,隻敢悄悄的在心裡扎他小人。
“在罵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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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微啞的男性嗓音傳入耳膜,心裡罵得正爽的人參精被嚇得抖了抖,頭頂幾片爪狀的葉片因為心虛而微微卷邊收攏。
雲深小心翼翼的轉身:“沒有哇,我怎麼敢嘛。”
人參精的嗓音帶著幾分討好,隋簡抿唇輕笑不置可否,他到底沒再繼續追究下去,而是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窗外天色。
玄月高掛,正是月上中天的午夜時分。
“回花盆裡待著,我們該走了。”
他說著已經起身穿上鞋靴套上外袍,也沒給雲深解釋為什麼要三更半夜趕路,雲深也沒那個賊膽敢問,聞言乖乖巧巧的點頭哦了一聲,然後老老實實從酒壇裡爬出來又爬上窗棂,用土將自己埋嚴實了,隻露出一雙好奇又迷茫的豆豆眼眨巴眨巴的往外瞧。
“呵。”
隋簡瞧著它那樣就忍不住發笑,隻覺得有趣得緊,有些手痒想逗弄逗弄,隻是眼下正事要緊,隻得暫且壓下興致,往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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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晚上的不睡覺,為什麼要窩在這裡啊?”
雲深看著不遠處畫好看不懂的符文以後又到處扔石頭的隋簡發出靈魂質問,這山腳邊邊上鬼影都沒一個,連蟲鳴鳥叫都沒傳來一聲,高高懸掛在天幕的玄月不知何時被烏雲遮蔽,整個山谷寂靜得陰森又恐怖。
人參精膽子小,不免回想起上輩子看過的那些恐怖片畫面,自己把自己給嚇破了膽,頭頂葉片壓低,哆哆嗦嗦的遮著眼睛。
“瞧你那點出息。”
隋簡好氣又好笑,他手裡攥著最後一顆靈石,回頭俯身,揪著人參精的葉片扯了扯,嚇得人參精哇哇叫,連連求他力氣輕些別給揪掉了。
那可是雲深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就那麼幾片,少了哪一片葉子都能讓他心疼死。
兩人笑鬧期間,遠方一道流光劃破夜色,隱約傳來破空聲,顯然是有人來了。
隋簡斂去眼底笑意,嘴角下壓,微微眯眼輕笑:“可算來了。”
手中的上品靈石彈出,重重鑲嵌到陣法正中央的陣眼上,那些晦澀難懂的符文像是活了起來,爆發出亮眼的金光後如水流湧動,瞬息之間隱入地面。
“好了醜東西,體現你價值的時候到了,幫我一個小忙吧。”
月光傾瀉,隋簡站在樹影下,斑駁的陰影落在他身上,面上神情和善可親,可笑意不達眼底,語氣裡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雲深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這時才想起來作為全文最大的反派,隋簡可從來不是平日裡裝出來的那般好相處。
華麗精美的表象之下,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他咽了咽唾沫,顫顫巍巍的問:“我能……做什麼?”
他一個弱了吧唧的人參精,除了能泡泡參茶還能幫大反派幹什麼?
隋簡勾了勾唇:“像平日那般修煉即可。”
雲深:“?”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修煉?
雲深想不通隋簡到底想做什麼,但他足夠聽話,大反派讓他修煉那他就拼命修煉就好了,反正大反派都沒給他拒絕的餘地。
雲深認命的爬出陶土盆,朝隋簡圈出的一小塊地方噠噠噠的跑去,然後刨個坑跳進去扎了根。
日月精華對妖物來說都是大補之物,修煉時更是事半功倍的加成之物。
雲深沐浴在銀白的月華之中,很快拋棄掉心中的雜念進入冥想的狀態。隨著天地間的靈氣被他吸納入體內,月華在他頭頂凝聚,形成一束濃鬱如水的光束,而光束之中,又有凝聚成肉眼可見的光團的木系元素。
月華與光團親昵的圍繞裹挾著毫無所覺的人參精,溫和輕柔的緩緩滲入他的體內。過多的來不及吸收的月華在葉片上凝成乳白的露珠,自爪狀葉片尖尖墜落,落入泥土裡滋潤根系。
隋簡看著月光之中越發瑩潤通透的人參精,眼底神色晦暗。
從第一世開始,隋簡輪回了數十次,從未見過有哪個妖修修行時這般受天地寵愛。
是的,寵愛。
那修行時呈現出來的狀態,分明是將它捧著寵著呵護著,舍不得讓它有半點的難受。
他隱約有種直覺,這人參精恐怕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隨著雲深修行的速度加快,撲鼻馨香的藥香飄散在空氣之中,層層靈力波動如漣漪蕩開,帶著藥香越傳越遠。
十裡之外,十幾名穿著相同靛青色道袍,腳踩飛行靈寶的修士齊齊停下。
“好香的味道,這是什麼?”
隊伍其中一人發問,最前方的老道聳動鼻尖細細聞嗅,他沉吟半晌,最終確認道:“是人參的香味,這濃鬱程度,起碼是支修行了千年已經成了精的人參。”
普通人參易得,可千年年份成了精的人參卻是極為珍貴的藥材,幾乎有價無市。
那老道當機立斷:“走,去把那人參精挖回來。”
隻要得到那千年人參精,無論是煉藥還是拿去拍賣,對他們玉靈宗而言都是極為有利的事情。
在場的人也知道其中的利益關系,無人反駁老道的決定,當即調轉方向朝著香味傳來的方向飛去。
陣眼中心,隋簡似有所覺,身形如鬼魅般隱入黑暗之中。
幾息之後,一道道身影接連從半空中落下,當這群修士站定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分分震驚得瞪圓了雙眼,隨後便是忍俊不禁的狂喜。
這成了精的千年人參竟還能引動月華異象!
月華不單單對妖修有益,更是煉丹煉器的珍貴材料,若是能得此靈植,相當於同時得到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月華。
何愁玉靈宗不能發揚光大?
十幾名修士無一例外的,都浮現出了對眼前的人參精勢在必得的貪婪。
“這靈植在修煉,它身旁也沒有守護靈獸,正是最好下手的時機。”
隊伍中唯一的丹修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玉制的小挖鏟,躍躍欲試。
老道出言提醒:“還是小心為妙。”
這山谷十分普通,唯一的特殊大概便是離開葫蘆山的必經之路。人參精的出現實在是巧妙,按理來說這種成了精的靈植極為惜命,非人跡罕至之處不能尋,斷斷不可能大咧咧的在這種輕易就會被發現的地方修煉才是。
丹修經此提醒也覺得恐怕有詐,可月華和人參精的價值實在是珍貴,錯過了這一次,以後想再尋得恐怕難如登天。
所謂富貴險中求,況且他們人多勢眾,具是元嬰大乘期的高手,老道的修為更是到了大乘期圓滿半步合體,便是有詐也能應付得來。
這些修士合計一番,覺得還是利大於弊,最終商議先由五名大乘期高手探路,確認沒有危險後,老道與丹修共同挖取靈植。
暗處,隋簡戲謔的打量著這些修士,輕蔑的笑了笑:“果然,人性本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此倒也隻能怪他們倒霉了。
隨著隊伍中最後兩人踏入陣法範圍內,一道靈力打入陣眼中心的靈石之內,陣法瞬間激活,那些狀似隨手丟棄的石塊此時變成了一道道攔路的屏障,將闖入陣法的人困死在了裡面。
隋簡虛握的拳頭抵著嘴唇咳出一口血,激活陣法耗費他不少靈力,原本調養好了些許的身體因此受到了牽連。
結束一次修煉的雲深正好醒來,他舒坦的伸展枝葉,而後看到那些修士無頭蒼蠅一般原地亂轉,忍不住連連驚嘆:“這就是陣法嗎?好厲害!”
隋簡用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跡,用完後便驅動靈力燃起靈火將手帕燒毀,而後才回過身神色淡然的說:“好好在這裡呆著別亂跑,小心迷路出不來。”
雲深也身處陣法之中,若是沒他看著,很容易像那些修士一樣迷失方向。
雲深不明覺厲,愣愣的哦了聲,然後就見隋簡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把鐵锹。
就是那種普通的農具鐵锹。
“你這玩意兒哪來的?”
這玩意跟隋簡的氣質實在是不符合,雲深好奇不已的伸長了參須,賤兮兮的戳了戳鐵锹的木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