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不知道自己在十五區政府到底是什麼形象,值得這樣大費周章。
下區的政府組成中,正式官員大多是低等alpha或omega,以及少量的中等beta和向社會招募的臨時beta員工。
低等的alpha和omega在上區和中區過得也不怎麼好,他們大多從祖父母那裡開始等級就不高,又或是僥幸分化。
社會等級分明,高等級的beta大多都有強有力的家世,表面笑嘻嘻,其實瞧不起他們的出身,餘下的beta他們又不願意放低身價接觸,會被人在背後議論,所以前往中下區進行考核,成為一個官員就成為了他們最優的選擇。
不僅能有一份受人尊敬的職位,還能獲得十足的優越感。
派來迎接許小真的專員也是一個低等alpha,他從後視鏡小心窺視許小真的表情,才小心翼翼表示歡迎:“執行官已經在等待您了……”
他又要說什麼,許小真的手機嗡嗡作響,他識趣閉上嘴。
孫傳啟在那邊大嗓門叫喚:“你在哪兒呢?”
“十五區。”許小真道。
風鵬程和孫傳啟兩條沒有腦子的蠢狗,這兩年許小真從他們身上撈了不少好處,把他們利用得團團轉,他們還覺得許小真是個好人,可憐上進,溫柔單純,就連每次小組活動都任勞任怨把他們兩個帶飛,所以決定拋棄他beta的身份,罩著他,帶他一起混。
孫傳啟一聽他在十五區,當場就炸了:“什麼?誰給你送十五區去了?哪個不長眼力見兒的東西?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嗎?不行!你抓緊回來,我找我爸給你安排。那種窮鄉僻壤的鬼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他還有利用價值,許小真耐心敷衍:“是我主動去的。沒有辦法,傳啟,我在一區總是受排擠,你是我在一區唯一的朋友,隻有你是真心對我的,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願,相信我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回去,你會贊同我的決定的吧。”
孫傳啟聽到許小真說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隻有自己真心對他,在電話那邊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耳朵也泛紅,眼前不由得浮現許小真真誠的眼神,還有清秀美麗的臉龐:“好……好吧,你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就和我說,誰敢給你找不痛快,我就弄死他!”
許小真另一個“唯一的朋友”風鵬程也說了同樣的話。
專員隱隱聽到什麼不痛快就把人弄死,頭皮都發麻。
帝國學院政治學院的學生都是家境優渥的天之驕子,從不會光臨賤地,都是拿鼻孔看人的,許小真一個最低等的beta,不僅能以優異成績畢業,聽說背後還有靠山,這就足可以說明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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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執行官這麼興師動眾。
他不敢輕視,又不著痕跡寒暄了幾句。
許小真漫不經心地問:“我以前沒有來過十五區,對這裡不太熟悉,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這幾乎是每個初來十五區上任的官員都會問的問題,專員有心巴結,自然事無巨細都說了:“執政官大人是個beta,勤儉奉公,沒有人不敬佩他,您也是beta,應該會和他相處的很和睦。
以您的資歷和背景來說,應該沒什麼需要特別小心謹慎的,哦,對了!陳家需要特別注意,有可能的話還是不要招惹,以前倒是沒什麼,聽說最近陳家家主在十五區……”
“陳家?”
對上許小真疑惑的目光,專員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忙壓低聲音,給他解釋:“陳家一開始是在十六區發源的黑.幫組織,六七年前,上一任家主暴斃,他的某個兒子接手了家族,為人陰狠,手段毒辣,到現在,已經掃平九區以下所有勢力一家獨大。
前些年明面上洗白了,實際隻是分出了明暗兩條線,明裡的天德集團和暗裡的血刃,這些都是秘密流傳的消息,總之遇到陳家小心一點是沒錯的,不然執行官也救不了人。”
天德化血刃,還挺迷信。
“陳家現任家主叫什麼?”
專員壓抑的聲音從喉嚨裡溢出:“陳奕松,大家私下裡都稱呼他為半邊王,他幾乎掌握了帝國全部的暗殺產業。”
許小真眉心一跳。
他一直以為陳奕松是個有錢的小黑.幫組織頭目,沒想過他有錢到這種地步。
旋即扯出一抹嗤笑,好中二,老土的稱呼。
專員看他笑,不把陳家當回事,有些惴惴不安。
不待再說話。
——轟隆!!
前方大橋被炸開一條大坑,滾滾的濃煙彌漫,升上天空。
司機情急之下慌了神,猛打方向盤,車狠狠甩了出去,“當”一聲撞到護欄才反應過來,猛踩剎車,在距離大坑半米處驚險停下。
車上一眾人都嚇得出了冷汗,專員急忙關切許小真,見他手撐在椅背上,臉色發白,額頭多了塊雞蛋大的擦傷,抿著唇,渾身散發著冷冽的寒意。
第92章
“您沒事吧?”專員反復查看他的傷勢, 唯恐有半點紕漏。
他接到這麼重要的工作竟然出了岔子,未免太過無用了些。
斷裂的橋洞下江水滾滾,看著就極為滲人, 隻差一步, 他們就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專員臉色蒼白, 渾身都起了一層白毛汗。
許小真擺擺手, 示意自己沒事,命令司機快速調轉車頭,避開人煙稀少的高架, 從繁華的街區繞路到政府。
司機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戰戰兢兢觀察著四周, 掛擋倒車, 飛快下了高架。
許小真摸上腰間的槍支,警惕地依靠著座椅,時刻觀察沿路的情景, 好在除了那一次爆炸, 再沒發生別的意外,一行人順利抵達政府。
專員下車的時候, 腿都是軟的,顫顫巍巍把許小真扶出來, 不多片刻, 裡面走出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長相英俊,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從容。
“歡迎歡迎, 我是晉雲深,十五區執政官, 舟車勞頓辛苦了。”他笑著,向許小真伸出手,在看到許小真額頭的擦傷時一怔,熱情轉為擔憂,問:“路上是發生什麼了嗎?”
專員死裡逃生,忍不住把路遇爆炸的事情滴裡嘟嚕一股腦講出來:“大人,您不知道,要不是剎車及時,差一點兒我們就都回不來了。”
晉雲深濃黑的眉頭緊皺,繼而再次打量許小真,唯恐他受傷似的,打量完畢,才松了口氣:“好在平安無事,許官員可是我們十五區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真出事,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想來是有人刻意要與我們過不去。”
許小真向他安撫地笑了笑,禮貌寒暄,晉雲深目光展露出欣賞:“臨危不亂,心志堅定,的確很不錯,要是失去了你,我恐怕損失就大嘍。”
“您客氣了。”
晉雲深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不過十五區魚龍混雜,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人之力能做出改變的,有些人,有些事我不得不忌憚,對方敢公然炸毀大橋,想來也有十足的底氣,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也請你多擔待。”
“您願意騰出手,為我的這一點小事操勞,已經很是感激不盡了。”許小真客氣回應。
晉雲深這個人看起來溫文儒雅,客氣到簡直不像一個官員,不過他沒有立即感激涕零,而是在心中升起了些許警惕。
許小真在大學的四年也被算進工作時長,他的成績優異,能力出眾,就連實習履歷都無可挑剔,遑論他背後有人撐腰,即便分到一區,也理應有個好些的職位,何況是十五區這種地方。
帝國正式官員一共分為十級,他是第七級,在十五區政府監察部門擔任署長。
他自問不是什麼高級官員,犯不上這麼興師動眾刺殺他,更犯不著晉雲深對這麼客氣,何況他背後的靠山連個鬼影他們都沒瞧見,總不至於一上來就大動幹戈。
十五區的腥風血雨,看起來可比十八區多多了。
許小真壓下心中的陰雲,包扎好傷口後,隨著晉雲深進入政府大門,辦理入職相關手續,在他的任書上蓋章落字,然後領取辦公室和分發的房產鑰匙,再由專員帶著他在政府各個部門轉了轉,打招呼。
最後由晉雲深帶領他宣誓。
帝國旗幟和聯邦的旗幟在議會廳高揚,最頂部中央懸掛著碩大的帝國徽章。
威嚴,肅穆,帶著一種沉重的使命感向他撲來,讓他忍不住仰起頭,整理好身上的黑色制服,才站定在晉雲深身邊。
我將誓死捍衛帝國榮耀,以我之血肉,為守衛帝國疆土,建設帝國輝煌而奮鬥終身——
第三帝國永垂不朽——
許小真看著高懸在牆壁之上的帝國徽章,紅、金、黑交織,荊棘和玫瑰環抱著佇立在中央的利劍,晉雲深微笑著為他在胸前佩戴同樣的胸章。
二十六年浮浮沉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走入帝國政壇,無數種洶湧的情緒在胸腔中縈繞,最後化為慷慨,湧入四肢百骸,未來他的心血,他的精力,他的一切,都將奉獻給這片土地。
晉雲深問他:“此刻有什麼想說的嗎?”
很多,多到在他的血管中擠擠攘攘,最後之化作一句:“第三帝國永垂不朽——”
晉雲深依舊微笑看著他,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將他穿透,鼓舞他:“你會做得很好的,許官員。”
許小真從議會廳出來,幾乎要到下班時間,那個來迎接他的專員抱著文件,在附近探頭探腦,見到他向他打招呼:“許官員!”
然後又向他勾勾手:“來,我打聽到關於爆炸的一點消息,不知道準不準,你要不要聽?”
專員神神秘秘,在許小真走近後壓低聲音:“前些天政府競標的時候,天德丟了一塊地,聽說鬧得挺不愉快的,那塊地皮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正常早就被私下定下了,結果不知道怎麼出了差錯,被別家競走了。
天德為這家地早就做好了規劃,連建材都快進場了,大家都猜是天德在報復。他們一向囂張,幹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許小真故作遲疑:“不會吧,我才剛上任,要報復也不會報復我。”
“也不一定哇,你可是咱們十五區第一個帝國大學來的頂尖人才,你還沒入職就被弄死了,多打臉。炸毀大橋需要大量火藥,正常組織哪有那麼多的違禁品?而且還敢這麼囂張。火藥是要經過層層審批才能購買的。”專員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說得也越來勁兒。
“真的假的?”許小真繼續套他的話,“別家沒有火藥了?”
“那當然,每年的火藥用量都是有登記的,比如爆破一棟危樓需要多少火藥,得精確計算後層層審批,最後由監察部門在爆破時候現場督察,你在監察署,肯定知道的,”好歹是經歷過生死的關系,專員又叮囑他,“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我就看你剛進政府,提醒你一句,別悶頭往下查了,萬一查到天德,你保不齊要被滅口。”
許小真拍拍他的肩膀,微笑:“多謝,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我叫查司。”
“謝謝你了,查司,我來到十五區原本還擔心人生地不熟不能融入,還好有你在,你和別的alpha都不一樣,我覺得你特別善良,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查司臉一紅,擺手:“我爸媽都是beta,我對beta當然也不會像別的alpha那麼歧視啦,大家都是人,沒什麼不一樣的。”
許小真微微一笑,和他又聊了兩句後去整理監察署遺留下來的檔案。
他在十八區實習的時候,算是哪個部門都待過,一掃就知道不少有貓膩,還有刻意做得十分雜亂的工作匯報,明擺要給他點厲害瞧的感覺,就像這次爆炸,狠狠給了他一次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