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垂下眼,瓶子的存在就是一種真實的彰顯。
緩過神後蘇爾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手指,見沒有傷口才松了口氣,至少夢裡受傷不會給現實中的身體造成負擔。
此時已經接近天亮,蘇爾先去衝了個澡,難得興致來了,打開電視機系上圍裙,邊聽新聞邊準備做一頓豐富的早餐。
“據最新報道,近日一名經紀人向警方報案,稱旗下有藝人失蹤……”
蘇爾切菜的動作一滯,快步走到電視機旁。
一樁報道不過三言兩語,聽不出具體內容,打開手機一搜,全是鋪天蓋地的相關爆料。
——曲清明失蹤了。
她之前獲過模特大獎也沒被媒體怎麼宣傳,如今卻因為各種營銷號的揣測,一時間佔據了各大頭條的位置。
根據一個還算靠譜的媒體介紹,前天曲清明缺席了一家雜志的拍攝,經紀人通過各種途徑都聯系不上她,情急之下才選擇報警。
由於在這之前曲清明處於休假狀態,到現在都沒有辦法確定真正的失蹤日期。
蘇爾看完最新消息,沉默地站在原地……過於巧合了。
新聞偏偏在這個時候爆出來,哪怕再早一天自己尚未進入遊戲,一旦傳出曲清明失蹤的風聲,副本就會簡單很多,至少他絕對會在一開始就懷疑曲清明是愛情殺手。
手機震動了幾下,是紀珩打來的。
“看新聞沒?”
蘇爾嗯了聲:“正在看。”
“別太過關注,過兩天我會去找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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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爾:“好。”
對話匆匆結束,蘇爾盯著已經黑屏的手機怔神兩秒,重新走進廚房做早餐。
紀珩特意打電話提醒,或許他該在對曲清明的事情上更慎重一些,至少不能輕易明面上去調查這樁失蹤案。
心不在焉地做完一個豪華三明治,一看表發現居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蘇爾連忙收拾東西準備帶去學校吃。
班級裡鬧哄哄的,大部分學生明顯還沒從模考的摧殘中走出,正發愁怎麼和父母說家長會的事情。蘇爾連開家長會的資格都沒有,放棄加入他們的討論。
心事重重導致數學課聽得有些神遊其外。
姚知平日裡為人嚴肅,知道蘇爾才從副本裡出來,難得寬容了幾分,下課後都沒拖堂。
待到放學鈴聲一響,蘇爾便以身體不適為由缺席了今天的晚自習,早早躺上床強迫自己入眠。
熟悉的哭墳聲傳來。
守墓忠僕假惺惺地對著那些被他害死的玩家墳墓哭泣,見到蘇爾,揉了揉哭紅的眼睛:“你來了。”
蘇爾點頭,剛見面就拋出一個問題:“月季紳士給了我一張郵票,是不是意味著……”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直視對方的雙眼:“下次我一定會去往你主持的那個副本?”
守墓忠僕:“無聊的問題。”
蘇爾不在乎他的看法,耐心等著答案。
“不錯。”守墓忠僕慢悠悠說:“拿了郵票,就必須親自歸還。”
得到肯定回答,蘇爾緊接著說:“能不能借用一下紙筆?”
守墓忠僕看了他一眼,到底滿足了提出的條件。
似乎早就在腦海中打好草稿,蘇爾下筆如飛,片刻後連帶寫好的東西一並遞過去。
守墓忠僕開始隻是隨便掃了眼,神情很快變得古怪起來。
紙上的內容可謂不堪入目,標題一欄龍飛鳳舞寫著‘愛心陪伴計劃’,下方是詳細介紹:
漫漫長夜,你寂寞麼?愛心陪伴計劃將溫暖你的一生。
價格表:
有靈智的小泥人(推薦重金求子的鬼怪領養)…………5滴眼淚/隻。
漂亮的橡膠人(死宅鬼,單身鬼必備!注:此為無靈智版)……1滴眼淚/隻。
可愛的動物泥人(寵物愛好者的福音)…………5滴眼淚/隻。
月季紳士,書海先生,笑臉商人等Q版小萌人,可設計唱歌跳舞等多種功能……價格面議。
開業大酬賓,想愛你就來!前三單八折優惠,橡膠人買三贈一!上不封頂!
“如果可以,請幫忙把宣傳單提前發放給你那個副本裡的鬼怪,”蘇爾認真道:“看它們有沒有需要,團體接單更優惠。”
一百顆眼淚不是個小數目,光靠殘害鬼肯定不可取,如果能通過做生意的渠道彌補,再好不過。
守墓忠僕在看到橡膠人時,總是似悲似喜的嘴角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望著他說:“你,遲早要被遊戲封號。”
第73章 現實世界
封號?
蘇爾自動將這句話轉化為祝福。
守墓忠僕忽視那張紙帶來的衝擊,指頭突然變得又尖又細,乍一看像是衰敗的枯枝。
蘇爾不躲不閃,任由那隻手穿過自己的肩胛骨。
“膽子挺大。”守墓人的話聽不出是褒獎還是嘲諷。
蘇爾先前有專門咬破手指做過實驗,證明夢境中的傷影響不了現實,不過裝還是要裝的。他微微抬眼,仿佛目空一切:“沒有死的膽量,何來生的覺悟?”
說出的話同本人氣質格格不入。
語畢連下巴都抬起了一些。
這下守墓忠僕可以確定面前人絕非是個善茬。
蘇爾的威風沒能逞多久,身體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夢裡的疼痛感大約起到減半的作用,即便如此,滋味也不好受。穿進骨頭裡的手生出無數藤蔓,在血肉中四處遊走。
還不到十秒鍾的時候,他就徹底痛到昏迷,
沉浸在黑暗中,蘇爾的神智卻是離奇到清醒,意識輕飄飄的,似乎脫離身體越飄越遠。
不知過去多久,一陣悲慘的哭聲刺痛著他的神經。民間常說‘喊魂’,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哀嚎效果絕對不比喊魂差。
睜眼就看見一張悲苦的臉。
蘇爾瞳孔微縮,受哭聲的影響不受控制的感覺到壓抑。
守墓忠僕盯著他看了幾秒,確定是真的沒在後者臉上瞧見劫後餘生的慶幸,納罕地嘀咕‘看來真不怕死。’
蘇爾怕不怕死另說,但他絕對有對生的追求,不過是思慮的比較周全。倘若主持人能夠隔著不同的空間在現實裡殺人,早就成為遊戲的主宰者。
不是一個等級,月季紳士不可能找死地把對方視作死對頭。
“東西呢?”啞著嗓子問了句。
守墓忠僕攤開手心,暴露出一個紅寶石戒指。
蘇爾皺眉。
“障眼法而已。”有一點守墓忠僕和月季紳士一致,格外注重承諾:“你仔細看。”
蘇爾身子稍微前傾一些,拿過來放在眼前端詳著。看久了生出眩暈感,隱約瞧見一隻黃褐色的眼睛正透過紅寶石和自己對望。
虧得心理素質夠硬,才沒第一時間丟出去。
佯裝若無其事戴在手上,蘇爾禮貌地點頭致謝。
第一次在天機城見到這顆眼珠時,光顧著你追我逃,剛剛才發現,這隻眼睛是豎瞳。
陰冷,殘虐。
完全就是一條蛇的眼睛。
當時在副本裡處處被花蛇跟著,沒想到脫離後還會被一隻蛇眼寄生,那種被尾隨窺視的感覺再次縈繞心頭。
“記得十三號進入遊戲。”
蘇爾視線從戒指上移開:“有什麼講究?”
“那日忌遷徙,諸事不宜。”
“……”
分明笑容綻放的很誇張,攤在一張哭相臉上就顯得慘淡,守墓忠僕的輪廓漸漸變淡了:“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下個副本能用得上。”
蘇爾一眯眼,主持人已經消失不見,唯餘幽怨的聲音在墳墓周圍回蕩——
“紅紙,新衣,燙好頭。
你笑,我哭,關門狗。
對拜,敬酒,堂中客。
兒郎,棺材,紅袖舞。”
最後聽到的是一陣詭異的笑聲。
咚咚咚!
蘇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看表,竟然已經是十點。
鬧鈴在數次沒有喚醒主人的情況下宣告罷工,而外面的不知是誰,直接越過了門鈴,暴力敲門。蘇爾來不及穿鞋,光著腳丫走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響,透過貓眼去看。
殺馬特的發型很矚目,蘇爾不再遲疑給他開門。
趙三兩探頭探腦張望,確定沒有綁匪和女人,才問:“出什麼事了?”
蘇爾穿好鞋,說:“能出什麼事?”
趙三兩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自來熟坐下:“好端端地會無故曠課?”
蘇爾反應了幾秒,怔怔重新了看了眼表,立馬飛奔到衛生間洗漱,趙三兩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客廳中傳來。
“姚知見你沒去上課打電話也不接,就打給老大。”趙三兩:“老大和你不住一個區,趕過來太慢,就讓我先來了。”
蘇爾洗完臉,感覺頭還在隱隱作疼。
“算了。”他嘆了口氣,倒了杯溫水舒緩一下喉嚨:“索性就請一天假。”
趙三兩:“聽說你跟老大拿了個‘天仙配’成就。”
蘇爾面不改色喝完水。
趙三兩似乎準備瞅準這個點不放,還翹起手指即興來了一段:“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鼓掌聲傳來。
趙三兩:“我才剛開始唱。”
說完就見蘇爾一臉同情看他。
趙三兩意識到不妙,回過頭,適才門隻是輕輕一帶沒有關上。此刻紀珩就站在門外,神情冷若冰霜,活像來索命的黑白無常。
“嚶——”趙三兩朝蘇爾那邊倒去,發出驚恐的叫聲。
紀珩有隨手關門的好習慣,伴隨‘啪’的一聲,趙三兩感覺龍頭铡落下,自己的腦袋嘎達一下被切掉。
見他緊張成這樣,蘇爾不是很理解:“法治社會,怕什麼?”
紀珩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裡殺人放火。
趙三兩小聲說起往事:“以前我仗著家裡有錢作風紈绔,剛被拉入歸墳時誰都不服氣,還妄想當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