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順著他看得地方瞄去,蘇爾瞧見正往這裡跑的男人,毫不遲疑換了個方向往下爬。
“可惜火著起來需要時間,手上也沒明火,”蘇爾邊爬邊說:“否則我們可以搶佔先機利用火攻。”
聲音足夠輕,就連紀珩聽著都是斷斷續續的,然而隔著一段距離外的小女孩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主持人坐在樹上,根本不遮掩,但別說廠長,就是那些靈敏的狼狗都像是未曾發現她的存在一般。
“高空拋物,還想著縱火殺人,”小女孩沮喪地抱著燈籠:“果然法律沒有教他做人。”
幾乎是重新進入工廠的一瞬間,蘇爾就聽到外面傳來憤怒的吼叫:“是誰!是誰幹的!”
狗不時跳起,試圖給主人線索,可惜廠長往上看時,罪魁禍首早已不在那個地方。
蘇爾小心翼翼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工廠四周已經被狗包圍,跑是跑不出去了。
現在外面是漆黑一片,工廠內的照明設施被蘇爾和鄭高提前破壞,想要視物很困難。
“臥槽!你們做了什麼?”張屹原本藏在機床側面的縫隙裡,雖然說不上特別隱蔽,好處是就算被發現了還有逃跑的機會。
這會兒聽到外面的動靜,頓時淡定不起來了。
紀珩言簡意赅:“廠長夫人死了,現在要想辦法弄死廠長。”
張屹小心翼翼摸索著朝他們這邊走了兩步,啞著嗓子說:“這麼多狗圍著,就算廠長死了,也出不去。”
黑暗中多出另一道聲音,來自於躲在機器後面的鄭高:“既然隻剩一個人,我們可以聯合起來利用現有的資源。”
蘇爾:“你的意思是想辦法殺了廠長後,繼續藏著,等到天亮狼狗最飢餓的時候,把廠長分屍拋出去,利用狗進食的空隙,我們逃跑?”
“……”虧得天色夠黑,看不清鄭高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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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珩:“行吧。那就按照他的主意來。”
鄭高:“……”
誰他麼是這個意思了!他明明想說布置些機關陷阱,而不是利用廠長本身。
張屹:“雖然殘忍了些,但我贊同鄭高說的。”
鄭高:“……”
蘇爾忽然問:“劉文竹呢?”
張屹:“她好像沒藏在工廠。”
鄭高實在是聽不下去這幾人的對話,好在時間有限,誰都沒多說,各自分配了一下任務,便在黑暗中屏息等待。
門開時發出砰地一聲響,可見來人的怒氣衝衝。
“一群小兔崽子!”廠長按了下開關,燈沒亮,惡狠狠道:“一會兒讓你們全都喂狗!”
對於工廠的構造,他比誰都清楚,廠長很快找到放手電筒的地方,刺眼的亮芒劃破黑暗。
廠長還算聰明,沒讓狗散開,而是依次檢查每個角落,每一次都讓狗先探路。
就在這時,一臺機器忽然開始運轉,廠長猛地回頭,還未來得及指揮狗過去,不遠處蘇爾握著水管瞄準目標噴過去。
廠長一邊抹去臉上的水,一邊把手電筒對向那裡,看到蘇爾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殘忍快意,一字一頓道:“找到你了。”
都不用他說,狗第一時間朝那個地方奔去。
預想中人被撕碎的畫面還未出現,就被另一道聲響掩蓋——
嗙!
臉上的笑容凝固住,廠長僵硬地回過頭。感覺到頭上冰涼涼的,有什麼液體正在滴落。
此刻大部分狗都朝蘇爾那邊衝,他的身邊隻剩下一條最大的黑犬。狗見主人被襲擊,憤怒地叫了一聲,朝張屹撲咬而來。
張屹先揮了一棒,利用狗後退的瞬間砸壞了手電筒。
黑暗重歸於工廠。
紀珩和鄭高的時機卡的很好,摸索著打開了就近幾臺大機器。轟隆隆的運轉聲突然一響,哪怕是再兇殘的狗也免不了一驚。
其實狗的夜視能力要比人好,但在這樣的黑暗中,也很吃力。
蘇爾早就在機器運轉的時候就找到了合適的藏身點。最慘的要數張屹,他離那條黑犬太近了,跑都不好跑,揮了好幾下金屬棒,狗是受傷了,他胳膊上的一塊肉也被扯了下來。
即便如此,依舊費力拖著廠長的屍體後退。
“往休息室的方向走。”蘇爾繞出來走到張屹身後,幫忙一起拉屍體,紀珩和鄭高則弄出些更大的聲響,吸引狗的注意力。
狗叫聲一晚上沒有停止。
快天亮時,才稍稍小了些,隔著嚎叫都能聽出一股飢餓的味道。
以防萬一蘇爾用沙發堵住門,張屹負責毀壞屍體,順便把廠長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換成自己的,屍體被敲打的面目全非。
末了重新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傷口,靠在牆角休息:“不知道它們會不會吃。”
蘇爾:“他們夫妻經常用改造營學生的屍體來投喂狗,這些狗早就習慣了。”
·
曙光初現,燈籠的光芒顯得黯淡,小女孩畢竟沒有透視眼,不知道工廠內部發生了什麼。正考慮要不要去看看,就眼睜睜瞧著二樓的窗戶下扔下一具屍體,剛落地沒多久,一群狗圍了上來。而蘇爾等人果斷從西面的窗戶往外跑,趁著群狗爭食,悄悄往外圍挪動。
快到出口時,蘇爾看見了渾身淌血的一個人,劉文竹躺在路中間,鞋子單剩一隻,臉幾乎被血糊得看不清。
蘇爾愣了下,首先檢查了她的胸牌,武力值居然還沒歸零,停留在數字5上。
紀珩做了簡單的止血,不過傷口太多,效果不大。
張屹都不忍看這幅慘狀,倒是鄭高說了一句:“就看她能不能靠這絲殘血挺到結束。”
背著劉文竹走到大門外,幾人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天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蘇爾四下環顧,小女孩突然出現:“找我?”
突然湊近的一張臉讓他忍不住後退一步,皺著眉說:“我們是等改造營的車來接,還是自己回去?”
小女孩撇撇嘴。
蘇爾瞧著劉文竹的狀態肯定等不到往日大巴送學生來實習的點,放柔聲音:“早結束工作,你也好去散播給我剝皮的事情。”
小女孩嘁了聲,盯著他看了幾秒,做出大發慈悲的模樣:“算你們運氣不錯,剛好隻有五個人。”
蘇爾面色微變,聽這句話的意思,留在改造營的玩家全滅了。
小女孩消失不見,沒過多久,改造營的車便出現。
帶隊老師發現人都還活著,目露不滿,視線掃到渾身是血的劉文竹還有張屹少了塊肉的胳膊,這種不虞才稍稍有所緩解。
“恭喜你們,成為第二百三十五批成功離開改造營的學生。”
依次把校長的審核表發放到他們手上,帶隊老師冷冷道:“希望你們進入社會後不要給改造營抹黑。”
一路顛簸,窗外風景荒蕪。
車子最終停在那日他們剛進入副本的小道上,玩家依次在帶隊老師不耐煩的催促中下車。
待到車輛徹底消失,劉文竹胸牌上的武力值已經掉到2。
瞧不見主持人的身影,左顧右盼時,幾人手上的審批單突然自動粉碎,熟悉的光柱頃刻間籠罩住他們全身。
傳送太快,重新回到熟悉的中轉站,蘇爾大腦有幾分放空。
原本失血過多昏迷的劉文竹身體在迅速復原,不到十秒鍾的時間,除了染血的衣服,人已經沒有大礙。
蘇爾看著這一幕,不禁道:“這就是遊戲的力量麼……”
如此神奇,說是枯木逢春也不為過。
“我竟然還活著……”劉文竹慢慢坐起身,低頭看著手掌,頗有些不可思議。
鄭高呵了一聲:“如果有幸運值,你一定是一百。”
劉文竹訕笑一聲,她也知道自己昨晚沒發揮太大價值。原本想著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特地躲在大門附近,企圖等廠長去工廠時直接往外逃,不料沒過多久便被發現。
“給大家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眼珠突然一動不動看著蘇爾。
蘇爾被望得莫名其妙。
劉文竹認真問:“你覺得我能得到個雞犬升天的成就點麼?”
也許有朝一日,遊戲裡會遍布這人的‘雞犬’。
接收到對方目光傳來的信息,蘇爾按了按太陽穴,對紀珩道:“先回去吧。”
倘若真有成就點下次進遊戲再知道也不遲,沒有誰喜歡被公開處刑。
可惜遊戲沒給他這個機會,熟悉的烏雲,熟悉的遮天蔽日,還有一貫的冰冷提示音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響起:[恭喜玩家蘇爾獲得成就‘臭名昭著’。]
蘇爾怔了下,提示音還未結束——
[因暫無主持人願意接待,請玩家通過抽籤進行主持人強制匹配。]
“……”
面前多出一個像魔方一樣的盒子,蘇爾遲疑地把手探進去,隨便抓出一張小卡片,打開後隻有一句話: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
·
另一個維度空間。
華麗的地毯上流淌著鮮血,四周全是殘缺的肢幹。
男人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居然全滅了,這次的玩家不行啊……”
下一刻手上突然憑空出現一張卡片,封面用鍍金字體寫著‘強制徵召。’
男人笑容一滯,翻看卡片內容:“因玩家蘇爾在新手場回頭看你49次,同比所有副本所佔頻率最高,四舍五入即為五百次,請響應遊戲徵召,主持該玩家參與的下個副本。”
第53章 愛情副本
蘇爾拿到小卡片後百思不得其解,五百次回眸,他都看誰了?
劉文竹則是好奇:“真的有前世今生之說?”
蘇爾搖頭表示不清楚,忍不住看向紀珩,後者微微沉吟:“大概率指的是曾經副本的主持人。”
“……”
理智提醒他絕對不可能,畢竟自己沒有回頭看任何主持人超過一百次。
紀珩:“出去再討論。”
蘇爾表示要先去一趟鑑寶點,和劉文竹等人揮手告別,路上低聲說:“我從小女孩那裡撈來一件道具。”
“難怪……”紀珩瞥了眼他手上的小卡片,對方不被主持人待見太正常了。
他們去的時候,正好有一名玩家在那裡,周圍應該是一個組織的成員,為了不讓情況外泄圍得密不透風。紀珩拉了下蘇爾,往後退了幾步,等待的時候解釋說:“別人鑑寶站得太近會犯忌諱。”
甚至會被誤認為在覬覦道具。
不到五分鍾,那名玩家便走了出來,路過蘇爾時,瞧見他胸牌上多出的‘臭名昭著’,表情十分復雜。
蘇爾清楚自身清譽早就被遊戲敗完了,勉強勾了下嘴角,不多做解釋直接走到空曠的鑑寶點,把帶血的乳牙放進凹槽。顯示屏閃爍了兩下,才給出答案——
染血的乳牙:意外磕碰後掉落,蘊含牙齒主人的羞憤,需要經常用鮮血供養。
蘇爾特地看了兩遍,確定沒瞧見什麼用處。
被坑了?
紀珩:“應該是成長型詛咒道具,沒長成前起不了太大作用。”
聽他一說蘇爾目中的失望散去,血液這種東西,遊戲裡向來不缺。
把道具收回,蘇爾手上還捏著小卡片,笑著道:“看來下次遊戲我得一個人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