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見蘇爾已經站穩,紀珩松開手:“還好麼?”
蘇爾點頭,嘆了口氣望向衛駿,終於理解白日裡對方被一條蛇偷襲的心情。
衛駿苦笑,提醒道:“別亂看,會被嚇到。”
即便蘇爾不刻意去瞧,周遭眾多的蛇也會主動映入眼簾。其實說是蛇並不準確,那都是一張張完整的人臉,除了眼睛是豎瞳。
衛駿皺眉:“再不出去,恐怕我們也會淪為人臉蛇身中的一員。”
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蘇爾卻很平靜,平靜地蹲下身,再讓背上的小孩下來,適才也是因為背著這孩子,導致重心不穩,才讓偷襲的花蛇輕易得逞。
光顧著介紹情況,衛駿適才都沒來得及問:“你帶他來做什麼?”
蘇爾:“挾天子以令諸侯。”
“……”
衛駿不知道前因後果,紀珩大概說了幾句。
適才預感要被月光溺死都沒現在驚異,若非一切都能聯系的起來,衛駿絕對認為他們是在編故事。
蘇爾盯著用手搓蛇挺樂呵的小孩:“既然這孩子可能成為未來的鬼王,應該不會輕易死在這裡。”
或者說,神算子也不會眼睜睜看他喪生。
“家父蘇爾……”小孩張大嘴,竟是一口咬下蛇尾,完成進食後才說了後半句:“各位……都是垃圾。”
蘇爾摸了摸他的腦袋。
紀珩挑眉:“偶爾也換隻羊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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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逮著一隻小羊,再肥遲早也得薅禿了。
“我有在換。”蘇爾認真說。
之前一直用的是骷髏鬼王,現在他決定不再壓榨周林均,竭澤而漁的事情自己不幹。
一旁衛駿哭笑不得:“不過能想到把他帶來,也真有你的。”
把小孩抱起來,蘇爾搖頭:“我本來也沒想到,可就在剛剛這熊孩子又趁夜跑到我門口放火。”
小孩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傻笑著還想跳下去撈蛇。
蘇爾安撫地笑笑,抱他去門的方向搓蛇玩。
單看畫面,雙方的互動十分溫情。
凝視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衛駿忍不住發出感慨:“……真是父慈子孝。”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時代變了,工具人也要經常更換。
第39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小孩的到來並未令情況好轉,誠然他吃蛇搓蛇,但畢竟還沒成長為真正的鬼王,解決一條蛇花費的時間太長。
銀色的光輝逐漸聚攏在腰間,不花費大力氣很難再邁出一步。
蘇爾一臉心疼地望著懷裡的小孩:“神算子當真狠毒,竟全然不顧你的生死。”
衛駿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卻見紀珩一臉平靜,絲毫不受影響,隻好輕咳一聲主動阻止對方的深刻發言:“先想辦法逃出去。”
不是蘇爾妄自菲薄,他是真沒這個實力,隻能去賭懷裡小孩能發揮出的作用。
下意識低頭瞥了眼胸牌上的武力值,發出遺憾的嘆息,這三個值,蘇爾更加偏愛武力值。靈值太不穩定,鬼上身不離開那就掛了,魅力值吸收的陰氣有限,但凡一過量,先把自己撐死。
相較而言,武力值就要穩定許多。
紀珩這時說:“再等等。”
腰部以下的空氣幾乎實質化,小孩也漸漸搓不動蛇,紀珩卻依然沒有動手的意思。
四目相對,蘇爾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大喊一聲:“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語氣悲壯,頗有些認命的意思。
紀珩微微頷首,仿佛認同他適才的表現。
眼看密密麻麻的蛇已經快淤積的胸口,窗戶那裡終於有了一點動靜,兩邊的木框朝內凹陷,眼看就要達到受力的最大點。
“低頭。”紀珩低聲提醒。
蘇爾頭低的速度比他開口的速度還要快。
窗戶突然炸開,碎裂的木刺如水珠一樣迸發,紀珩替他擋去了大部分,但依舊有兩根蹭著柔軟的皮膚劃過。
蘇爾摸了摸脖子,有些刺痛。
“嘶。”
輕輕吸了口氣,還真有點疼。
紀珩和衛駿都未有特別的表示,可見隻是皮外傷,蘇爾微微放下心。
由蛇組成的銅牆鐵壁被強行破開一個口子,神算子站在窗外,寬大的袖袍逆風鼓動,臉上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
當他望見蘇爾懷中的小孩,目光沉如深淵。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脖子上的傷口時刻提醒蘇爾,神算子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抬起頭,看到對方沐浴在月光下,明明是鬼,卻宛若神靈站在雲端。蘇爾心中略帶幾分冷意,開口卻道:“我的意中人,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接我。”
“……”
衛駿為之側目,此刻是真有些佩服他了。
蘇爾說話的同時,試圖朝被打開的缺口前行。可惜腿被數十條小蛇糾纏,看到出口也走很難走過去。
紀珩:“靠近些。”
蘇爾花費大力氣移動到他身側,灌了鉛一樣的腿突然變得輕松,這才發現紀珩周圍的小蛇最少,其次是衛駿。自己實力最弱,果不其然被這些妖物當軟柿子捏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有紀珩擋去大部分阻力,蘇爾順順利利走出,衛駿差不多和他們同時從破洞中離開。
回頭再看方才待的屋子,蛇影漸漸消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蛇的危機解除,主持人卻也不是什麼善茬。
“把孩子給我。”神算子聲音不大,裡面命令的意味卻很重。
蘇爾沒有嘴貧,走上前恭恭敬敬把孩子交給他。
毫不遲疑的舉動反倒令神算子有幾分詫異。
能屈能伸,還能見鬼說鬼話……神算子深深看了蘇爾一眼,突然覺得這人會是遊戲裡活得最久的,搖搖頭轉身消失不見。
待原地隻剩下清冷的月光和樹葉的沙沙作響聲,蘇爾閉了閉眼:“電影裡那句臺詞的最後一句是什麼來著……”
紀珩:“我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沒錯!”蘇爾作西子捧心:“主持人搶走了我的孩子,孩子還那麼小,就要被迫承受分離之苦。”
“……”
一身的腥臭粘液,這會兒被風一吹,刺鼻又令人作嘔。隨便發了兩聲感慨,蘇爾準備去清理一番。
衛駿叫住他:“我欠你個人情。”
蘇爾咬咬唇,沒否認,畢竟為了救人自己連孩子都沒了。避免觸景傷情,腳步加快離開。
衛駿:“……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紀珩沒順著話題回應,反而說:“天亮前應該不會再出事,不過還是警醒著些好。”
衛駿神情重新變得凝重,點了點頭。
王家家大業大,專門開闢出一片區域建造人工浴池,排水管都是瓷的,通常這樣的配置隻會用在極富裕的家庭或者皇宮。
蘇爾半個身子浸在水裡,舒服地發出一聲輕嘆。
他不敢閉著眼,時刻警惕地盯著岸邊周圍,意料之中沒多久花蛇便悄無聲息朝這地方遊來。
才被算計過,蘇爾哪能輕易作罷,確保擦幹淨手,動作幅度非常小地把衣服往這邊一拽,悄悄摸進裡面的電擊器,想等著那條花蛇遊近,抓住蛇還在岸上的機會攻擊。
然而就在距離隻剩幾米的地方,蛇突然停了下來,轉換方向爬到附近的樹上盤著。
蘇爾皺眉,暫時放棄報復的想法,透過水面的倒影,依稀可以看見花蛇乖乖盤著的殘影。不知為何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花蛇之前從未對他表現出畏懼的姿態,怎麼會突然知道適可而止?
除非,花蛇畏懼的不是自己?
蘇爾目光一沉,當機立斷把衣服一撈,無暇顧及身上沒擦幹淨的水珠。
洗澡和上廁所都是遊戲裡危險系數比較大的事情,若不是因為身上殘留下的粘液味道太難聞,他也不會挑這個時間段沐浴。
蘇爾意識到一直以來太過相信潛意識裡的判斷,以為神算子和小孩剛離開,襲擊衛駿的妖物也才被擊潰,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卷土重來。
可用人類的理智去揣度怪物的思想,本身就不妥。
萬幸的是,他輕而易舉從水中起身,但就在下一刻,水面起了一層漣漪,整個浴池的水開始晃動。
即便蘇爾已經屏住呼吸不動,漣漪非但沒有消退,反而一層層朝他這裡靠攏。
蘇爾可不敢在水中用電擊器,別鬼沒死先把自己電死了。邊後退邊開始設想最恐怖的情況打預防針,無非是水面變紅,或者從裡面浮出一個可怕的人頭。
腦補的畫面還未完成,水面已然多出黑色的發絲,半張慘白的臉從水下一點點升起。
除了水的顏色沒變,其他簡直和蘇爾幻想中一模一樣。
他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一個沉在水裡的人頭迅速朝蘇爾遊來,根本不給任何反應的機會。
腳不知被什麼東西纏住,蘇爾上不了岸,擔心掙扎太過一不小心會滑倒。索性準備搏一把,看能吸食這位‘不速之客’多少的陰氣。
慘白的臉頰終於徹底浮現出水面,正式對上的一剎那,蘇爾張開嘴,不是因為要吸陰氣,而是驚訝。
“祝芸?!”
他失聲道。
蘇爾想起剛從第二個副本回來的那天晚上,半夢半醒間也是看到祝芸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就連水藻的味道都似曾相識。
冰涼的手指撫摸著脖頸處的傷口,微微用力,剛結痂的地方被殘忍撕開。
疼痛讓蘇爾手指合攏,試圖尋求逃生之法,無果後又想著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你是祝芸麼?”
“算是吧。”
幽幽的聲音飄過來,竟是給了他回應。
蘇爾抓緊時間出了道數學題:“證明給我看。”
那張慘白的臉終於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神情,不過幾秒鍾就報出答案:“[1,3]。”
“……”
以蘇爾的數學成績,再高難度的題目,他是想不出來了,拖延時間的想法就此打住。
脖子上的傷口歷經兩次摧殘,現下正不停往外面滲血珠。
“別聽主持人的。”祝芸的手沒離開脆弱的頸間,似乎想殺了他又忍了下來:“蘇爾,先別走,我給你留了東西。”
蘇爾:“電……”
“不是那個。”因為臉頰有些浮腫,祝芸的笑容也不如往日印象中的好看:“東西就在鬼宅裡的那口井裡,記住要白天去。”
剛說完殺意便再次從她的眼中浮現,卡在頸間的雙手開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