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這話讓商鹿稍微安心了一些,畢竟遲母的確很好相處。
小米將一顆糖遞到了商鹿的面前,道:“姐姐吃糖,吃糖就不緊張了。我會保護姐姐的!”
“好。”商鹿接過糖拆開放入口中,伸手摸了摸小米的腦袋,道:“有小米在,姐姐不緊張。”
車很快開到了遲家門口。
而此刻,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老舊衣物,懷中提著一個包裹,一邊走一邊回頭,逃一般地從院子裡衝了出來,在看見他們的那一刻嚇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商鹿也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道:“……你家進賊了?”
遲宴看起來卻似乎已經習慣了,直接問道:“爸,你這又是在幹什麼?”
商鹿捂住了自己的嘴,瞬間陷入慌亂。
這是遲宴的父親?她剛剛說人家是賊?救命!
遲父看起來卻不是很在意這些,他松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媽回來了,嚇我一跳。我當然去打麻將啊。”
說著遲父便打開了自己懷中的包裹和遲宴炫耀:“瞧瞧!純玉雕刻的麻將,這可是寶貝啊!”
遲父隻是讓他們看了一眼,又迅速將麻將裹好,就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他又倒退回來了,看向了商鹿,震驚道:“商鹿?是你!”
商鹿低頭,喊道:“伯父好。”
想來也是因為商遲兩家在生意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吧,想到接下來可能會圍繞商家展開的寒暄,她便覺得頭痛。
而遲父卻樂呵笑了起來:“我們之前打麻將的時候,一定要把手機壁紙換成你的照片,聽說你特別幸運,是錦鯉!果然,那段時間我手機換你照片後贏了好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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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鹿:“?”
遲父在說什麼?她的耳朵壞掉了嗎?
遲父看了看商鹿,又看了看遲宴,再看了看小米,他問道:“你們這是?”
“我們在交往,是母親讓我們回家一起吃年夜飯的。”為了避免父親誤會,遲宴還主動介紹了小米:“這是商鹿的妹妹。”
“你們在交往?好啊!好!”遲父看起來更高興了,道:“把錦鯉娶回家,以後麻將桌上我肯定無敵了啊!我不能耽誤了,要不然你媽就回來了,我現在就要去!”
遲父抱著那堆麻將離開的背影輕快,仿佛整個人年輕了二十歲。
商鹿無法理解,問道:“伯父麻將玩很大嗎?”
否則為什麼會打個麻將開心成那樣,還得躲著老婆。
“他們不玩錢。”遲宴伸手揉了揉鼻尖,似乎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輸了吃一罐鲱魚罐頭,所以我媽在家的時候從來不讓他去。”
商鹿:“……”
然而遲父還是沒有成功去打麻將,他還沒走幾步,就遇到了正好趕回來的遲母,隻能像個跟班似的不情不願跟在老婆後面回來了。
遲母看見商鹿的那一刻,原本還在訓斥遲父,瞬間洋溢起喜悅笑容道:“小鹿來了?還帶了妹妹啊,站門口幹什麼?你們快進去,我和你爸有幾句話要說,馬上就來。”
看著遲母依舊穿著的是夏季的衣裙,商鹿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真是,看著就好冷啊。
商鹿突然意識到下車也有一會了,露在外面的手似乎凍得有些冰涼,她習慣性就想去牽遲宴的手取暖,因為他的手永遠是熱的。
在意識到還有長輩在場的時候,商鹿覺得不合適,伸到一半的手又訕訕想要收回,遲宴卻握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也朝著小米伸出,道:“走吧,和哥哥姐姐回家了。”
小米也乖乖牽住了遲宴的另一隻手,三個人一起向屋內走去。
門口。
遲父盯著自己懷裡的麻將,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而遲母則是看著他們的背影,感慨道:“多像一家三口啊,真好。”
說著她又看向自家老公,迅速表演了一個變臉:“大過年的你什麼表情?還有你這穿成什麼樣子,回去換衣服!”
“是。”遲父隻能老老實實跟在自家老婆身後,回家去換準備好的過年新衣。
在這個時間裡。
遲母讓家裡的佣人帶著小米去給她專門準備的公主房裡玩耍,然後拿出了一本相冊下來,道:“這裡有很多遲宴小時候的照片,還有穿裙子的樣子哦!”
“媽!”遲宴有些不自在,試圖制止母親這樣的舉動,伸手阻攔母親拿著相冊過去。
商鹿卻看向遲宴,雙手合十,眼底寫滿了好奇道:“我能看一眼嗎?就一眼!”
很顯然,她是想看的。
遲母也不著急走過去,反而是慢悠悠看向遲宴,道:“媽媽是很尊重你的,不願意就放回去吧。”
幾秒之後,遲宴放下了擋在空中的手,轉而用來捂住了自己的臉,妥協道:“看吧。”
“好耶!”商鹿歡呼道,在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又捂住了嘴,有些尷尬看著遲母。
遲母則是將相冊高高舉起,哄著商鹿,故意學她說話:“好耶!讓我們一起來看遲宴的醜照!”
商鹿笑了出來,更加大聲去回應:“好耶!我要看!”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腦袋都快湊在了一起了。
遲母每翻一張遲宴小時候的照片,都可以給商鹿講出這張照片是在哪裡拍攝的,那天發生了什麼,遲宴當天心情的好壞。
直到一張小遲宴灰頭土臉站在一塊石頭後面,滿臉都寫著“不高興”的照片出現。
商鹿奇怪道:“他這是怎麼了?和人打架了嗎?”
遲母說到這裡樂的合不攏嘴:“他小時候調皮,遇見漂亮的小女孩居然揪人家辮子,結果被人家女孩子打倒在地上,打輸了就哭了。”
遲宴否認:“你記錯了,我沒有哭。”
商鹿看向他,半開玩笑問道:“有多漂亮,還要你玩這些小男生的把戲,專門去引人家注意力?”
遲宴卻沒有否認:“是啊,特別漂亮。”
商鹿愣住,本能便抓起旁邊一個抱枕就想去砸遲宴,在意識到這裡是他家之後硬生生忍了下來。
遲母則是直接從商鹿手中搶過那個抱枕,完成了她原本做卻沒有實現的事情,把抱枕砸在了自家兒子身上:“說什麼呢?世界上哪有女孩子比我們鹿鹿漂亮?這張嘴不會說話就和你爸一樣閉上!”
遲宴彎腰將抱枕撿起放在一邊,卻沒說話,隻是安靜了下來。
商鹿卻還是瞪了他一眼,用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帶著些威脅。
而就在此刻,遲母飛速想要翻過相冊,一次直接掀起兩頁。
商鹿的注意力被分散,把相冊又翻了回去:“诶,我看見裙子了,是不是遲宴女裝……”
答案是否認的。
因為在這張照片上,穿裙子的並不是遲宴,他是趴在地上的那一個。
小遲宴滿臉寫著不服氣,而雙馬尾扎的歪歪扭扭的小女孩伸出一隻腳踩在了……呃,他的屁股上。
好怪,再看一眼。
不對,更怪了!
這個小女孩的臉,非常熟悉。
商鹿拿起手機打開了攝像頭,對著自己的臉看了一眼,又指著小女孩問道:“這是?”
“我們也不知道,那天是遲宴生日,來的客人挺多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後來就沒見過了。”遲母說著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平時沒有細看照片上女孩的臉,此刻在商鹿的提醒下她又仔細看了看,喃喃道:“好眼熟。”
遲母閉上了眼睛,手落在照片上,口中念叨了幾句,又道:“氣息也很熟悉,很近。”
她再次看向照片上的女孩,這回終於認出來了,有些錯愕看向商鹿,沒有看她的臉而是抓住了她的一隻手。
隨即遲母笑了起來,感到難以置信:“是鹿鹿啊,這個小女孩是鹿鹿,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商鹿也從模糊裡找到了那年的記憶。
當時商父做成了幾筆生意,可能是因為心情好吧帶她出去應酬過幾回。
遲宴的生日應該也是其中一次。
商鹿其實記不太清那個小男孩的臉了,隻記得對方拽了她的辮子,問她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裡,爸爸媽媽在哪裡。
商鹿當時被另一個小男孩指著罵了是沒有媽媽的野孩子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再次被人靠近偏偏又問到和父母的話題便有些應激做了出格的事情,和對方動起手來。
商鹿打贏了,也可能是對方主要在躲,還算讓著她。
當小商鹿把小男孩推倒在地上,還故意去踩人家屁股宣告著自己的勝利之後,對方的母親便趕來了。
商鹿當時很害怕,怕爸爸知道了就再也不讓她出門了,便逃跑了。
這件事倒是沒敗露,父親也沒因此訓斥過她,可不巧的是沒幾天她就打碎了裝著母親照片的相框,被罰跪在小黑屋裡,從此也就沒有什麼出來玩的自由了。
真沒想到,那個小男孩居然是遲宴。
在她意識到對方母親趕來的時候就匆匆逃跑了,而照片居然已經被拍下了,還存放了這麼久。
商鹿看向遲宴,他神色倒是淡然,就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一眼。
商鹿立刻便猜到了:“你知道是不是?”
遲宴坐在了側邊的沙發上,單手捧著臉朝著商鹿彎彎眼睛:“你猜。”
商鹿:“?!”
可惡,她從來沒覺得遲宴這麼欠揍過!
遲母也似是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道:“他知道的,當時我們教訓他了,他說要給你道歉就跑出去了,接連著早出晚歸了一個星期。”
遲母想到這裡有些生氣看向遲宴:“鹿鹿怎麼不記得?你該不會當時是騙我們說要給人家道歉,實際上天天在外面玩是吧?”
遲宴並沒有回答遲母的問題,而是閉上眼睛聞了聞,道:“有些人特意烤的小蛋糕似乎要焦了。”
遲母尖叫一聲,丟下一句“等會再收拾你”,便匆匆起身去了廚房。
遲宴拿起了桌上的一塊餅幹,坐在了商鹿身邊,又將餅幹拆開遞到了商鹿的唇邊,一字一句道:“我去了。”
他繼續道:“嘗嘗看,這是我最喜歡的餅幹,希望你也喜歡。”
商鹿垂下眼睫看這塊餅幹,是那盤餅幹裡最普通的一塊原味,是個國民老品牌,看起來並不起眼,但對於她來說卻是很特殊的存在。
因為那一個星期,每天從窗外給她遞紙條聊天,送牛奶餅幹的小男孩送的就是這款餅幹。
而當時小男孩遞給她的第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的就是:這是我最喜歡的餅幹,希望你也喜歡。
商鹿微微低下頭,就著遲宴的手咬了一口餅幹,也已經明白了遲宴的意思,直接道:“不是他,是你。”
這話兩個人自然都懂。
遲宴點了點頭,收回手吃完了這塊餅幹,道:“果然還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商鹿笑了出來,她眼眶不自覺有些泛紅,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這個人對我很重要?”
遲宴並不撒謊:“幫你處理商慕寄來的玩偶。”
商鹿繼續追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說話間眨了眨眼,眼淚便順著臉龐滾落了下來,明明努力在笑,可還是控制不住淚水。
遲宴抬起手,指腹輕輕替她擦去那些淚痕,聲音放得愈發溫柔:“不希望你在不喜歡我的情況下,卻因為感激答應和我在一起。在一起後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你生氣嗎?”
“不。”商鹿搖了搖頭,她抓住了遲宴的手,讓他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臉,微微歪頭,眼淚都滴在了他的手心裡。
遲宴微微蹙眉,隻覺得掌心淚水的溫度炙熱到讓他心口處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