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留?
怎麼留。
憑什麼留。
一個肇事方的老板,他有什麼立場留。
旁人根本不知道蔣禹赫已經卑劣地留過她一次。
而現在這次,或許就是上天對他的自私做出的懲罰罷了。
蔣禹赫沒再說話,獨自上了樓。
-
那邊,溫妤跟著溫清佑回到了河畔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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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佑給她單獨開了一個房間,說:
“我訂了明天下午回江城的機票,我們先回去看一下爸爸,然後你跟我回美國,你想散心也好,在那邊發展也好,總之盡快開始新的生活。”
溫清佑連著說了好些話都沒得到回應,他轉身看過去。
溫妤坐在床邊,根本沒在聽他說話的樣子。
溫清佑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定,安慰道:“就這樣結束很好,他不會知道你騙他的一切,你也能全身而退,對你們兩個人都是最好的結局。”
溫妤沒說話,隻是時不時地就按一下手機屏幕。
從她離開蔣家到現在,蔣禹赫沒有發過一條消息來。
什麼人啊,真的一點都沒有舍不得自己離開嗎?
溫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期許,隻是想到在蔣家最後一眼看到的竟是他的背影,心裡就有些煩躁。
她問溫清佑,“明天幾點的飛機?”
溫清佑:“下午四點。”
溫妤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好幾下,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她停下看著溫清佑:“我好像忘了東西在蔣家,我回去拿一下。”
“什麼東西。”
“一瓶香水。”
“回去你想要什麼牌子的香水哥哥都給你買,沒必要特地跑一趟。”
溫妤咬了咬唇,又想起了什麼,“還有一對袖扣,我以前準備送給沈銘嘉的,我——”
“妤妤。”溫清佑打斷她的話,復又輕嘆一聲,“結束了,好嗎?”
“……”
“不要再想著回去,哥哥已經做了這個醜人把你拉出來,我們向未來看好不好?”
溫妤頓了頓:“可我沒有要你這麼做。”
她垂下頭:“我從沒有想過要離開,是你在替我決定,是你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我。”
溫妤的心思溫清佑看得一清二楚。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蔣禹赫那個男人絕對有足夠的魅力讓妹妹對他產生別樣的情感。
喜歡時是喜歡,可如果他知道溫妤從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利用呢?
溫清佑不希望溫妤受到任何傷害,哪怕現在自己被誤解都無所謂。
兩兄妹一時沉默無言。
溫妤還是在執著地一會兒就按一下屏幕,溫清佑看到她的屏保是和蔣禹赫靠在一起的合影,上面有親密的愛心貼紙。
這張照片更加證明了溫清佑的那些猜測,他看了溫妤一眼,試探著說:“這個手機太廉價了,等回江城我幫你重新買一個,”
說著就丟了手機,“這裡的一切也都不要留戀了,全部丟了吧。”
可等手機啪嗒一聲跌落在垃圾桶裡時,溫妤忙上前撿起了手機,情緒也難以自控起來:
“我已經被你帶出來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她擦拭著手機上的灰塵,
“你知道這個手機是哪兒來的嗎?”
“當時我出車禍,在這個城市身無分文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被渣男和小三當面嘲諷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你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回來強硬地打破我的生活,還要把這些能讓我唯一留戀的東西全部扔掉?!”
溫清佑一時語塞,半晌才輕嘆一聲道:“妤妤,你留戀的隻是手機嗎。”
溫妤:“……”
-
溫妤離開的第一個晚上,蔣禹赫雖然很想讓自己去習慣沒有她的家,但理智和情感都無法那麼快地去接受這個現實。
他約了祁敘出來喝酒。
往常都是一堆人組局在會所,今天卻隻是找了個清靜的小酒吧。
沒有昂貴的酒,沒有嘈雜的環境,隻有民謠歌手在臺上唱著動情的歌,氣氛安靜又平和。
“小尾巴沒跟出來?”祁敘一坐下就問。
蔣禹赫喝著店裡自制的雞尾酒,“走了。”
“?”祁敘緩了會兒,“走去哪?”
“她自己的家。”
祁敘這時才看出蔣禹赫臉上罕見的清淡。
過去他雖然也是經常冷著一張臉,可至少你能感受到他的冷漠和不耐煩。
可現在不是。
他的神情完全是那種沒了五感六覺的淡。
祁敘意識到不太對勁,“她恢復記憶了?”
“沒有。”蔣禹赫把深紅色的酒一口悶完,“她親哥哥找過來了,把人帶走了。”
“……”
不知是不是這杯雞尾酒的烈度很能安撫他當下的心情,蔣禹赫回頭找服務生又要了一杯。
“這杯酒叫什麼名字。”
服務生:“昨日妄想。”
“……”
好一個昨日妄想,你們可真他媽會取名字。
喝杯酒都能被內涵到,蔣禹赫驀地一笑,搖搖頭。
哪想祁敘緊跟著又補了一刀:“她就那麼走了?不該吧,怎麼說都跟你生活了幾個月,一點都沒留戀?”
這個問題問得好。
蔣禹赫也想知道為什麼。
溫妤走的時候就跟早就做好了準備似的,迫不及待,一點都沒回頭。
別說留戀了,走了到現在一條消息都沒發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笑:“白養了兩個多月。”
祁敘沉默片刻,還是覺得溫妤不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讓人家不敢留下來了。”
比起溫妤沒良心說走就走,祁敘更懷疑是不是蔣禹赫這個禽獸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把人家嚇跑了。
蔣禹赫怔了兩秒:“我?”
祁敘毫不留情:“就是你,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先自己反省。”
被祁敘這麼一提醒,蔣禹赫才恍然想起自己昨晚對溫妤做過的事。
她當時眼裡的慌張,驚恐,錯愕,不安。
像極了被野獸攻擊後迫切想要逃跑的小鹿。
所以。
是自己的衝動嚇走了她?
蔣禹赫無奈地揉了揉眉骨,“我怎麼知道她哥哥今天就找上來了。”
這個回答儼然承認了祁敘的猜測,他頓時來了興趣:“所以你把人家怎麼了。”
蔣禹赫和祁敘是十多年的朋友,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說。因此隻是遲疑了幾秒,蔣禹赫便把自己沒忍住吻了溫妤的事告訴了祁敘。
祁敘沉默了會,“還好人家哥哥來了。”
“……”
“不過。”祁敘頓了幾秒又道,“你這事我也幹過,能理解。”
原以為是感慨好兄弟同命運,誰知祁敘緩緩喝了一口酒,忽然又神轉折:“但我哄回來了。”
蔣禹赫:“……”
你他媽可以滾了。
我叫你來是秀給我看的?
祁敘就是句玩笑話,見他面色不佳總算正經地安慰了他一句:“哥哥而已,又不是男朋友,你要是放不下就去追回來,這點事還要我來教你?”
的確是不需要祁敘來教,可是——
“她住在美國,”蔣禹赫淡淡說,“而且之前是回來見男朋友的。”
“……”
這就沒辦法強扭了。
自知兄弟的這段緣分無望追回,祁敘便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臺上這個歌手歌唱得不錯,你聽聽,可以考慮籤下來發展發展。”
蔣禹赫輕輕側頭。
臺上,一個男人抱著話筒深情地唱著——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
“看到你們有多甜蜜……”
“他一定很愛你,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隻用了一分鍾而已……”
???????
蔣禹赫決定再也不會踏進這家酒吧一步。
-
一夜的時間過得似乎特別快。
第二天,溫妤睡醒睜開眼,習慣中的水晶燈卻變成了冷冰陌生的白色吊頂燈。
她反應了片刻才逐漸想起,自己睡在酒店的床上。
她已經離開了蔣家,離開了那個每天會有人催她起床,給她做飯,還嚷嚷要把她養得白白嫩嫩的那個家。
這種感覺既惆悵又沮喪。
她開始幻想去美國後的生活,她可以在那邊繼續上學,或者在哥哥的公司上班,會認識更多的人,不同膚色的人。
可無論自己把未來想得多麼斑斓精彩,還是無法填滿心裡的空蕩。
下午兩點,機場。
取登機牌,安檢,溫妤一臉冷漠,按部就班地開始和這座城市告別。
vip休息室裡,溫妤安靜地坐著候機。
她看著手裡的機票,時間仿佛倒回了幾個月前,她出發來京市想為沈銘嘉拿袖扣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還沉浸在和渣男異地半年可以見面的喜悅裡,根本不知道一天之後自己的命運會那樣翻天覆地。
現在溫清佑看似把她拉回了人生的正軌,可真的就是最正確的路嗎。
溫妤還是過一會就看一下手機,可過去了那麼久,蔣禹赫依然沒有給她發過一字一句。
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失望了。
她走得這麼決絕。
窗外飛機起落,有人帶著欣喜來到這裡,有人帶著希望離開這裡,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相同。
溫妤打開微信,拍了一張飛機起飛的照片發到朋友圈。
這已經很明顯了,自己在機場。
要走了。
我要走了……
你真的不留一下我嗎:)
實在不行留個言略表一下祝福總可以吧,怎麼說也做了快三個月的塑料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