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那小小的高傲,微微的嫌棄,在他眼中都成了愛不釋手,尤其是當那白皙小巧的下巴揚起,美麗的紅唇輕輕一撇,又漂亮又驕傲的樣子,總讓他想要將她捧在手心,託到頭頂。
說起來兩人還算新婚,烏爾汗雖然看著放肆不羈,從不避諱,即便在人前,也時不時就把姜芮拉上馬,但是在這座大帳內,對於夫妻間的事,他卻意外的尊重她的意見,可以稱得上規矩。
要說他在床榻以外的地方,對他的阏氏半點遐思也沒有,那必定是謊話。
但他總是在克制,他的阏氏出身高貴,來自禮儀之邦,跟草原上爽朗開放的女子不一樣,烏爾汗在與她相處的時候,甚至不自覺連呼吸都要放輕一些。
可是克制總有克制不住的時候,就比如眼下。
他的阏氏坐在旁邊看書,因為手摟著她的腰,幾乎就等於她靠在他懷裡。而她微微低著頭,隻有一截纖細修長的後頸、和精致的耳廓暴露在他眼前。
那樣修長美麗的頸項,烏爾汗隻在她身上見過,白皙而纖細,脆弱又迷人。
烏爾汗從未對她說過,當她高高揚起下巴,露出纖長的脖頸時,他一點也不覺得冒犯,因為他滿腔的心思隻是在想,能不能在那段美麗的脖頸上落下幾個吻?
現在似乎是個時機,雖然帳外那幫臭小子還嘰嘰喳喳吵個不停,但是大帳裡很安靜,這一方靜謐而私密的空間,眼下隻屬於他們兩個。
這麼一想,烏爾汗岌岌可危的克制力更加告急。
磨磨蹭蹭可不是他的本性,就算會讓阏氏不高興,他也決定親下去了,即使她一會兒給他白眼,他也甘之若飴。
低沉的呼吸靠近,姜芮感覺到有兩片灼熱的唇貼在自己後頸上,手上動作頓了頓,並沒有將人推開,隻是又把書翻過一頁。
她的默許刺激了身邊人,原本克制的輕吻逐漸加重力道,隱隱還有點啃噬的刺痛。
烏爾汗聞到了心心念念的脖頸,雙手仿佛有了自主意識,將阏氏抱來腿上。
他有些興奮,並不僅僅是因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更因為他覺得,如果阏氏今天沒有拒絕他,往後是不是也不會拒絕一些“小小”的要求?
大帳內熱度陡然升高了,呼吸都變得黏滯而沉重,他將阏氏緊緊壓在自己身上,腰腹貼在一塊,讓她感受他的興奮與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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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阿茹娜、哈森,回家吃飯!”
阿古達的大嗓門陡然在帳外炸開,大帳裡的曖昧旖旎立刻消失殆盡,姜芮起身坐到一旁。
看著空下來的懷抱,烏爾汗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
天熱了,該給阿古達剃剃胡子跟頭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老九隻盯著脖子呢?
因為脖子以下不能描寫:p
第169章 異族蠻王12
陸續有父母喊孩子回去吃飯,但大部分沒有喊動,從鍋裡開始飄香味,這群孩子的視線就盯在鍋中不動了,等秋華讓他們試吃過,更是立刻被收買,跟生了根似的扎在灶火旁邊,嘰嘰喳喳嚷著還要還要。
那桶原本遭懷疑的豆芽草,轉眼全部進了他們的肚子,那些小孩還意猶未盡,流連忘返,秋華記著公主的吩咐,一人給發了幾個種子,讓他們回去找點土,把種子埋下去,看看過幾天後能長出什麼。
孩子們剛剛吃了由綠色豆子種出來的豆芽,興致正高,一個個興高採烈回家挖土去了。
第二天傍晚,姜芮在大帳外凝望遠處的夕陽,幾顆小腦袋瓜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她注意到,朝他們輕輕點頭:“哈森、格根、烏力吉。”
阏氏竟然記得他們的名字,三個小孩高興極了,紅著臉推推嚷嚷從角落走出來。
哈森手裡捧著個缺口子的大陶碗,碗中裝著土,期期艾艾道:“秋華姐姐在嗎?我把昨天的種子種下去了,不知道還需要做什麼?”
“秋華在做別的事,不然我幫你看看?”
“阏氏也會?”哈森瞪圓眼睛,乖乖把碗遞出去。
姜芮接過碗,邊看邊問:“種子是怎麼種的?種了多深?”
哈森撓撓腦袋,如實道:“我就把它們放在碗底,然後蓋上土就好了。”
姜芮微微搖頭,指著地上的草說:“我們都知道,草籽落在地上,發芽的時候,根向下長,扎進土裡,芽往上冒,鑽出地面,你把種子放在碗底,等它的根長出來,要往哪裡扎呢?”
哈森憋紅了臉,“我、我沒想到。”
“沒想到也沒關系。”姜芮說,聲音不急不緩,一下安撫了哈森不安的心,“種子種下去第一天,還沒開始發芽,我們把它挖出來重新種就行。”
她從地上隨便找了根枯枝,將碗裡的土挖開,找到最底下的種子,然後指導哈森將種子埋在不深不淺的地方。
“知不知道你種的是什麼?”小孩認真挖土的時候,她問道。
哈森搖搖腦袋,“秋華姐姐沒說,阏氏知不知道是什麼?我希望它能長出像昨天那麼好吃的豆芽。”
姜芮輕輕笑了笑,“它長不出豆芽,不過會比豆芽更好吃,它叫南瓜,海外傳來的,一株南瓜藤可以從夏天到秋天不停結果實,每個南瓜比人的腦袋還大,圓圓的,很漂亮,也很甜。”
哈森一臉向往,另外兩個小孩則羨慕不已。
姜芮又說:“不過現在南瓜還沒長出來,你需要好好愛護,每天早晚給它澆水,等苗長出來後,用幹草燒成灰撒上去,這叫施肥,還要給它移到更大的地盤上……”
哈森認真聽著,不停點頭。
格根與烏力吉憋了半天,終於在姜芮停下的時候,大著膽子道:“阏氏能、能不能也教教我們?”
“可以,先去把你們的種子端來給我看看。”
兩個小孩一躍而起,邊跑邊歡呼:“阏氏要教我們種好吃的咯!阏氏要教我們種好吃的咯!”
沒多久,昨天那十幾個小孩,全部捧著各種各樣的容器圍在姜芮身邊,有的手上端著小木盒,有的跟哈森一樣破舊的碗,也有羊皮囊,甚至有一個小孩把種子種在了牛的頭骨裡,千奇百怪,花樣繁多,連昨天沒參與的孩子,也一臉羨慕圍過來。
於是姜芮等指導完那十幾個小孩正確的種植方法,又送了一堆種子出去。
每個孩子,她送的種子都不一樣,即便有些植物不適應草原上的氣候,但是有這麼大的基數,她保守估計,至少有一半能夠存活下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將收獲各種各樣北狄從未見過的農作物。
相信在見到這群孩子玩似的,也能種出那麼多食物之後,就算是族裡最排斥大昭的人,也不得不重視起這件事。
從這天起,狄族的孩子們每天上完課,也不在外頭瘋跑了,天天寶貝似的捧各種奇形怪狀的容器,亦步亦趨跟在姜芮身後。
原本隻有哈森、阿茹娜幾個小孩敢親近姜芮,而現在,族裡的小孩全成了他們阏氏的小尾巴。
小孩子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大人也正忙,馬上就要轉場了,他們需要做不少準備工作。
忙碌的步調卻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
先前烏爾汗已經去查看過夏季草場,並且留下了一部分族人守場,但就在王庭內的狄族人準備拔營前一天,守場的人滿身血跡回來報信,戎族襲擊夏場,還殺了他們的族人!
所有歡快的氣氛,隨著消息到來瞬間凝固,悲傷、憤怒、如熊熊烈火般的戰意充斥著每個狄族人的胸腔。
烏爾汗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回到王帳,帶上他的弓箭、匕首以及彎刀,其他狄族勇士見到他的動作後,也紛紛回到帳篷內,帶上各自的武器。
他們沉默不語,既不說些戰前的豪言壯志,也不和家人話別,將所有情緒壓抑到極致,隻等著見到敵人的那一刻爆發,為死去的族人報仇,奪回本屬於他們的領地與榮耀。
之後幾天,沉重的氛圍籠罩在王庭上方,那些孩子依舊來向姜芮學習種植農作物的方法,但連他們臉上也見不到笑容。
秋華替姜芮梳好發髻,看著鏡中那張完美的臉,皺眉憂心道:“公主,您說大汗能贏嗎?”
“我信他可以。”姜芮語氣平靜。
“但願如此。”秋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為什麼非要打仗呢?”
姜芮沒說話,將頭上金簪取下,換上素淨的玉簪。
要是因別的問題,尚有可能坐下來和談,但是關系到生存,那就非得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這片土地不能將所有的人喂飽,想要存活下來,必須踏著別人的屍骨。這是屬於草原的生存法則,這是幸存者骨子裡的狼性本能。
又過兩日,夜裡姜芮即將入睡之時,忽然聽到帳外傳來陣陣歡呼聲。她披上外袍走出去,不出意外,是狄族勇士凱旋。
盡管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臉上濺著血,但與離開時的壓抑肅穆不同,深色血漬越發襯託出他們如猛獸一般精亮銳利的眼,像是一把把飲足了血的兇器,還帶著徵戰殺伐的戾氣。
她一下就看到領頭的烏爾汗,恰好他的視線也看過來,兩人對了一眼,姜芮微微頷首,又回到大帳內。
過了一會兒,烏爾汗交代完外面的事進來,他身上的血腥味尤為濃厚,衣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知是別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
“你受傷了?”姜芮問。
“一點小傷,不用擔心。”烏爾汗毫不在意道。
實際上他口中的小傷,卻從胸口劃到了腰腹,傷口皮肉向外翻卷,因為一路快馬回來,動作又粗魯,仍不停有血往外滲,像一張血淋淋的大嘴,十分嚇人。
秋華帶著兩個小內侍抬水進來,見到他身上的傷口,三人同時白了臉,差點將熱水打翻。
姜芮走近細看,傷口周圍有褐色的草漬,像是止血的草藥,但明顯效果不佳。
烏爾汗擔心嚇到她,正準備隨便裹一裹,卻被阏氏蹙眉看了一眼,動作停住。
姜芮起身,吩咐秋華幾句,而後看向烏爾汗說:“傷口雖然沒傷到要害,但如果不及時處理,很有可能發膿轉為炎症,到時候就嚴重了。”
烏爾汗本要說已糊了止血草,看見阏氏臉色,又把話咽下。
秋華很快將她需要的物品呈上,姜芮先將烏爾汗的傷口清理幹淨,倒上一層金瘡藥,然後用一條長長的紗布把他整個上半身纏起來。
烏爾汗雖然很高興阏氏關心他,但這麼繁瑣的處理有點小題大做,正要說話,卻見她又拿出一根金針在他面前比了比,說:“要是傷口再裂開,那我隻能用針替你縫上。”
烏爾汗識相的再次把話吞進肚裡。
他總覺得阏氏今晚平靜的表情下,藏著些不平靜的情緒,雖然沒搞清是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