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春臺記事 3216 2024-11-11 15:12:33

  謝韫已經不想低頭看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一眼,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因為什麼而爭著為別人頂罪,這種爭辯他多說一嘴就是對自己的羞辱。


  而且桑窈一定會起疑,爭來爭去很沒意思。


  但此情此景,他還是低聲說了一句:“是我寫的。”


  他語調中帶有淡淡威脅,淨斂這會腦袋發熱,全然沒聽出來,他自然而然的以為謝韫還在對他陰陽怪氣。


  心下更加崩潰,他一咬牙,繼續低著頭道:“公子您罰屬下吧!”


  “少夫人,這冊子就是屬下寫的!這字跡您一驗便知,那上面的內容皆為屬下臆測,主子對您清清白白,不僅如此……”


  淨斂握著拳,心道事已至此,他必須拿出誠意,認錯到底,先保住小命要緊,便繼續道:“屬下那……還有兩本!”


  謝韫抿住唇,看著淨斂。


  默然不語。


  淨斂說完,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謝韫。


  哈哈,就說吧。


  這次是真的完蛋啦。


  他主子此刻看他的眼神跟以前看那些死人沒什麼區別。


  原來那麼快認錯也沒用啊。


  其實這樣的小冊子他一共有八本,其中謝韫手裡拿的,是他最滿意的一本,這次一承認,他一下損失三個寶貝就算了,竟然還在劫難逃。


  他的命真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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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窈沒有謝韫反應那麼快。


  她現在有點被淨斂搞懵了,因為她以前未曾接觸過這花街繡坊裡以謝韫為主人公的其他話本,所以從未想過這東西是別人寫的的可能性。


  她眨了眨眼睛,在還沒有把一切順起來之前,就得到了一個結論。


  冊子不是謝韫寫的。


  所以謝韫不喜歡她。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淨斂,幾次欲言又止。其實淨斂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隻是覺得,有點奇怪。


  像是在開玩笑。


  所以愣了半天,她隻說了一句:“你快起來。”


  謝韫道:“讓他跪著吧。”


  他等會再來收拾這個廢物。


  而淨斂一聲不吭的低著頭。


  他還在痛恨。


  他是真的有錯,他不應該胡亂臆測主子和少夫人,還編成了小冊子。


  可是他還是下意識在心裡想,他的少夫人心地善良美若天仙,怎麼就看上他主子這個冷漠的狗東西呢。


  “多謝少夫人關心,就讓屬下跪著吧。”


  謝韫道:“雨大了,我們先進去。”


  謝韫攬著桑窈的肩膀,帶著她推開房門。


  桑窈回頭看了一眼淨斂,拉住了謝韫的衣角,縱然心裡一團亂麻,還是道:“你讓他回去吧。”


  謝韫這才轉身看著淨斂。


  雨聲中他的聲音聽起來尤為冰冷:“沒聽見嗎?”


  淨斂這時候已經冷靜不少,他聞言不敢反抗,慢慢站起身來,忐忑著道:“……多謝少夫人。”


  “多謝公子。”


  


  淨斂戰戰兢兢的離開以後,房間門便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謝韫還攬著她的腰,兩人貼的很近。


  謝韫看起來並沒有把這事當成是什麼大事,他隨手把這小冊子甩到一旁,然後問她道:“還疼嗎?”


  桑窈搖了搖頭,道:“不疼。”


  因為謝韫有意留心著她,她本就不是很嚴重。謝韫給她上了藥後,一上午過去,除了覺得腿有點酸,也沒什麼異樣。


  謝韫看著桌上堆成一堆的賬本,把桑窈摟進懷裡,肆意的對著那張紅豔的唇吻了又吻,然後像是闲聊一樣問她:“看的是你家街上的那幾間商鋪?”


  桑窈嗯了一聲。


  她其實有幾處看不太懂原因,原先想著問問謝韫,但現在她又問不出來了。


  謝韫一邊趁她說話一邊舔她的唇,沒一會這張嫣紅的唇便沾了水光。


  桑窈的手摟著謝韫的脖頸,在謝韫吻過來時會熟練的回應。


  可她卻沒法像之前那樣自然了。


  如果淨斂說的都是真的話。


  那也就意味著,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是場誤會。


  所以她一定在謝韫面前鬧過很多笑話。


  很多很多。


  甚至直到剛才,她都在他面前丟人。


  桑窈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不止如此。


  如果是個誤會的話,那麼在此之前,她的一切關於謝韫喜歡她的假設都無法成立了。


  那就是說,當初謝韫說娶她是因為應對族中催促,這不是借口,這是真的。


  她已經習慣謝韫的吻,記得謝韫在親吻時會鍾愛□□她的舌頭。桑窈本身就是粘人的人,但謝韫似乎比她更渴望身體接觸,以前她覺得很正常,因為謝韫喜歡她。


  但現在呢。


  這又是為什麼?


  桑窈不知道,其實相比於在謝韫面前丟人好幾次這件事,她更在意的是,原來謝韫喜歡她這件事是假的。


第82章 狹隘


  洞開的支摘窗偶爾掠進幾陣涼風。


  清清白白,幹幹淨淨,這是淨斂說的。


  說的是當時謝韫對她的想法。


  謝韫還在吻她,他摟著她的腰,讓她抬起頭去迎合,吻著吻著,就抱著她坐在了案桌上讓她的腿環著他。


  根據桑窈那少有的經驗,她覺得這個吻如果再繼續下去,他們又會滾到榻上。


  謝韫的吻一直都極具侵略性,除了偶爾要安撫她的時候,會輕輕的啄吻,其餘時候都帶著點蠻橫與色情。


  他總是這樣子,不管她說過幾遍,他都不溫柔。


  桑窈以前沒跟別人在一起過,她對愛情也從未有過什麼向往。


  但她因為看的話本子不少,所以她有著粗略的印象。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感情是一定可以表露的。


  如果沒從嘴上表露,那眼睛也一定會流露。


  桑窈對上謝韫的目光。


  他長了一雙精致的桃花眼,眼尾稍稍往下,使他多了幾分內斂冷肅的氣質。瞳仁漆黑,時常瞧不見喜色,每每看她時,那雙幽潭般的眼睛總是沒什麼波瀾,除了偶爾跟她說話的時候會有幾分笑意。


  桑窈回應的越來越弱,然後不動了。


  隔了一會,謝韫終於察覺到了面前少女的情緒,兩人貼的很近,他停下動作,攬過她的發絲,垂眸看著她的眼睛,道:“怎麼了?”


  看吧,就說謝韫在這方面真的很糟糕。


  她都不高興的這麼明顯了,還在說“怎麼了?”而不是“窈窈,你怎麼了?”。


  明明昨天上床的時候還叫她寶寶。


  而且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他,看起來好著急,好像沒見過一樣。


  就那麼饞嗎。


  桑窈哀怨的盯著謝韫,心中不由猜測,這男人恐怕愛她是假,淫棍是真。


  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騙她上床。


  可她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不是說謝韫不近女色嗎,以前也沒有小妾通房,要真是大淫棍恐怕後院能塞得滿滿的。


  所以他難道是隻是對她的身體感興趣?


  以前說是練習,其實想循序漸進的弄她?


  應該不會這麼不要臉吧。


  桑窈別開臉,冷冷道:“沒怎麼。”


  相對方才,少女看起來明顯沒什麼活力了,她低垂著眉眼,也沒有主動跟她提起這事。


  謝韫原不想管那本破爛,且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但看樣子,似乎又不提不行。


  他掃向那個冊子,緩聲道:“因為它嗎?”


  桑窈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以前她翻過好幾遍,現在卻越看越覺得心煩,她抿了抿唇,然後自暴自棄道:“你若是想笑就笑吧,隨便你。”


  她掙脫開謝韫的手臂,不再碰他。


  謝韫道:“誰說我想笑了。”


  他可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一想到當初桑窈嫁給他時,並不是那麼自願,就想把淨斂掛謝家大門掛兩天。


  桑窈不想理他,隻覺得這人是在安慰她,沒有吭聲。


  她其實不想把自己的失落表現的太明顯,因為本來就已經夠丟人了。


  謝韫肯定覺得她非常自作多情,這下誤會解除,好像如果她能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能讓自己顯得沒那麼丟人。


  她很想真的這樣灑脫自然,什麼都不管。


  可她還是很沒出息,想為自己辯駁,想欲蓋彌彰的說她沒有。


  桑窈垮著臉,猶豫許久,還是自顧自的輕聲開口道:“……就那個東西,我撿到了認為是你寫的不是很正常嗎,你看了吧,它有好多是自述的形式。”


  “我帶人去收拾那間房的時候撿到的,那時你才走,所以我才覺得是你寫的。”


  她越說越覺得難過。


  她在為自己正名,想要告訴謝韫,她其實沒有那麼自作多情,而是形式所迫,可是越說她越覺得自己當初很傻。


  她就是在自作多情。


  這個認知讓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頃刻間包裹了她,


  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女郎,不聰明,家勢差,性子也是中規中矩,以前根本沒有見過謝韫幾面。


  就因為一個毫無根據的冊子,就去斷定向來不近女色的謝韫愛慕於她,這不是自作多情是什麼?


  而且當初她有了謝韫喜歡她的這個念頭後,就先入為主的解讀了很多謝韫做法。


  比如第那第一次,在千歲宴他遙遙落來的目光。


  有了冊子,她才覺得那是在看她。


  如今想想,真的很可笑。


  謝韫當時,是怎麼看她的?


  他一定偷偷笑過。


  她聲音很低,繼續給自己找補:“後來宮宴上,你朝我這邊看,我才覺得你是在看我……”


  她說不下去了。


  又難過又丟人,還要拼命忍住眼淚。


  真煩。


  她別開臉,道:“算了,還好我今日拿出來了,否則我又要誤會你。”


  謝韫的臉色未有丁點緩和,他同她道:“可那時我確實是在看你。”


  桑窈低著頭,不信。


  謝韫挑起桑窈的下巴,強迫著她看他,然後清晰道:“有什麼好不信的,我看你是一件什麼稀奇事嗎?你那天穿藕粉的衣裳,桑大人坐在你前面,我在你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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