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臺記事 3537 2024-11-11 15:12:33

  當然是因為往前走人就多了。


  她隨口道:“那些我方才已經看過了。”


  又在騙人了。


  楊溫川又提議道:“待會要開宴了,一起過去嗎?”


  桑窈拒絕道:“你先去吧。”


  楊溫川雙手背在身後,沉默片刻後,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道:“……窈窈,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桑窈這才扭過頭去看他,“嗯?”


  楊溫川默默不語。


  桑窈盯著這張眉目清朗的面龐,在樹影斑駁中,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洶湧而至。


  早已被塵封的模糊記憶漸漸露出一角,這張臉也漸漸同她記憶中一個愛笑的小少爺劃上了等號。


  桑窈因為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她幼時身體很不好,連學會說話都比別的小孩晚,聽說江南水土養人,他爹就將她送往了江南。


  她在一個煙雨小鎮裡待了快兩年。


  那時的桑窈才七八歲,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一開始來到那個鎮子時她其實並不開心,那裡雖環境好,可爹爹和姐姐都不在她身邊,也沒人陪她玩。


  後來在某一段時間裡,隔壁突然搬來了一戶人家,裡面有個眾星捧月的小少爺。


  小少爺朋友很多,每次看他們一起玩,桑窈都羨慕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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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不知道是那一天起,那個小少爺注意到了她,他問她:“你怎麼總是偷看,你叫什麼名字?”


  桑窈就說:“我叫窈窈。”


  後來他們不知怎麼就熟悉了起來。


  在她無聊又貧瘠的生活裡,這個哥哥是為數不多會耐心陪她玩的人。


  在那個寂靜的煙雨小鎮,他會帶年幼的她去河中淺灘捉魚,跟一群小孩一起放風箏,蕩秋千,偷桃子,少年有時會給她帶好吃的,偶爾還會捉小蟲嚇她。


  隻不過這位哥哥並沒有在那裡待很久,僅半個月的時間,他就走了。


  臨走時送了桑窈一隻樹葉編的小兔子。


  此去經年,小兔子早已不見,桑窈也已經忘記了那位小少爺的相貌,聲音,甚至他的名字。


  但淺灘冰涼的水,好不容易飛起來的風箏,長滿青苔的石板,都早已成了她記憶裡的江南。


  她心跳飛快,睜大眼睛道:“你是……阿川哥哥!”


  舊人相逢,她因為激動,聲音不算小。


  至少淨斂聽的很清楚。


  他不由臉一黑,阿川什麼?


  沒聽說過桑姑娘跟這姓楊的認識啊!


  淨斂偷偷瞥向主子。


  謝韫仍然是一張八風不動的冷臉,但興許是他心理作用,總覺得主子好像更不開心了。


  謝韫重新邁開步伐,道:


  “如果你覺得這種事很值得去問的話。”


  “我不會攔你。”


  又開始諷刺他了。


  淨斂默默跟上,心道不是你先問出來的。


  狗脾氣,誰伺候誰倒霉。


  他低頭,熟練認錯:“屬下知錯。”


  但事實上,桑窈剛叫出來就後悔了,她七八歲的時候這樣叫倒沒什麼,如今都十七八了,總覺得怪怪的。


  況且因為時間實在太久,那時年紀又小,這會反應過來,還是有幾分拘謹。


  激動褪去,她壓低了聲音有幾分不好意思,道:“居然是你啊。”


  楊溫川道:“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了啊。”


  桑窈小時候雖然身體不好,但不妨礙她臉上肉乎乎的,長大後她臉蛋就瘦了很多。


  這個話題觸及到了她的敏感點,桑窈道:“……我應該沒那時候那麼圓了吧。”


  兩人說話間,昭元長公主走了出來,桑窈便隨同楊溫川一起往前走了一段。


  長公主如今年歲已經不算小,看著卻很是年輕,就像是那天看見謝夫人一樣。她的衣飾也並不復雜,這般簡單的裝扮讓她看著十分的親和。


  直到她在公主身旁看見了謝韫。


  興許是如今她已經同謝韫正兒八經的說過幾回話,也漸漸不再對謝韫的愛慕匪夷所思,她現在這樣瞧謝韫都不覺得緊張了。


  桑窈小聲念叨:“他怎麼也來了……”


  楊溫川聽見了桑窈的聲音,朝她這邊微微側頭,輕聲道:“窈窈認識他?”


  桑窈連忙搖搖頭,有幾分心虛的道:“我隻是知道他。”


  楊溫川也未曾多問,而是耐心道:“昭元長公主算是謝大人的表姑,這場賞花宴一年才這一次,他應當是不好回絕。”


  楊溫川不說,桑窈還不知道長公主同謝韫有這層關系。


  楊溫川又道:“對了窈窈,還沒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桑窈原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


  但是現在看著眼前的謝韫,她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


  就為了見她一面,真的值得嗎?


  她可從未參加過長公主的宴會,他這樣難道不怕旁人生疑嗎?


  桑窈看向謝韫的目光越發復雜,這個男人,他真的不至於吧?


第31章 熟悉


  長公主一來,場上便熱鬧了起來。


  昭華長公主名喚陸長泱,原是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妹妹,到今年已年近四十。


  她早年喪夫,後來一直未曾再選驸馬,膝下無子嗣,也不參與政事,在公主府中日日念佛賞花,興致來了,會照著興趣養幾個年輕健壯的面首玩,日子十分瀟灑。


  她同謝韫的母親謝夫人來往也非常密切,兩人之前還總一同去城外的念鹙寺上香禮佛,所以往年的賞花宴,謝韫都會過來。


  倘若他不來,謝夫人同長公主陸長泱就會把這事從年頭念叨到年尾。


  因為所謂賞花宴,說是賞花,不如道是賞人。


  謝夫人執意讓他來,意圖也十分明顯。


  不過往年,謝韫在此待不了兩刻鍾就會離開,十分敷衍,這賞花宴在他身上從未發揮過用處。


  今年也不會例外。


  此刻,謝韫正面無表情的立在長公主身側,就算如此,也輕易就俘獲了許多暗中窺探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桑窈。


  剛才她盯了他半晌,一點都不知收斂。


  色膽包天,


  陸長泱笑著同眾人打過招呼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桑窈身上,她稍一蹙眉,煞有其事的問謝韫:“阿韫,你可知那位是哪家的姑娘,本宮怎麼瞧著有些面生?”


  謝韫順著陸長泱的目光看過去。


  率先入目的是少女明豔的笑臉,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亮,臉頰輕輕鼓起,讓那張略顯肉感的小臉看起來越發軟嫩。


  那個小蘋果此刻看起來很開心。


  她又對著楊溫川說了句什麼,兩人又一同笑了起來,不過興許是礙於場合,沒一會便收斂了笑意,湊在一起說起了別的,瞧著十分熟稔。


  謝韫收回目光:“不認識。”


  陸長泱面露疑惑,又道:“那你總盯著人家幹什麼?”


  “本宮以為你認識,這才問你的。”


  謝韫:“?”


  “您看錯了。”


  陸長泱哦了一聲,隨即又輕聲說了句:“本宮明明瞧你往那看了好幾眼。”


  因著前面人多,所以桑窈與楊溫川在一開始時並未直接上前,而是等長公主身側人少了些才過去請安。


  桑窈上前時,陸長泱含笑應了一聲,並未多問她什麼,她心中松了口氣,默默的站在旁邊。


  她其實不太不喜這樣的場合。


  她同謝韫已經有好幾日未曾見面,這人想見她也是情理之中,隻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不擇手段,哪怕是託人送個信給她也行啊。


  她越想越對謝韫不滿意。


  而正是此時,楊溫川才同陸長泱說完話,他回來後非常自然的站在了桑窈的身側,然後側頭低聲同她道:“窈窈,殿下似乎很喜歡你。”


  怎麼可能,桑窈之前都沒見過她。


  楊溫川笑道:“真的,你發現沒,方才殿下看你目光都比看別人溫和。”


  桑窈皺著眉,低聲道:“你這也太扯了……”


  而臺上,陸長泱看起來心情不錯。


  她在同眾人說完話後,目光觸及桑窈與楊溫川,見兩人站在一起,中間雖有不小的距離,可側眸說話時靠近對方的樣子莫名和諧,她不由又低聲道:


  “啊呀,他們倆看起來好像很熟。”


  謝韫心道確實很熟,什麼窈窈,哥哥的都叫上了,能不熟嗎。


  他道:“殿下跟我說做甚。”


  陸長泱目光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本宮在同蘆清說話,你那般敏感做什麼?”


  “……”


  謝韫不說話了。


  蘆清是陸長泱身側的侍女,她點了點頭道:“殿下,方才筵席尚未開始時,奴婢就瞧他倆站在一起。”


  “這般看著屬實是郎才女貌。”


  謝韫看不出哪裡郎才也看不出哪裡女貌,隻覺得這賞花宴真是一年比一年沒意思。


  陸長泱對楊溫川似乎十分滿意,她同身邊的侍女道:“之前皇兄還跟本宮提過一嘴這位狀元郎,道是文採斐然,氣質不凡,彼時本宮還不覺得有什麼,今日一見卻是不同凡響。”


  侍女應和道:“那是自然,聽聞這位狀元郎乃可是第一回 參加科考,往年的狀元郎哪個不是考兩三回的。”


  陸長泱點點頭,道:“就是不知比之阿韫當年如何?”


  謝韫面無表情提醒道:“殿下,我與楊溫川同歲。”


  所以哪有什麼當年。


  況且他並未參加科考。


  他少時成名,得陳坷賞識,初入仕途時進的是翰林院,為翰林院編修,出了翰林,又外派兩年才回至京城,之後憑借在外的政績進的通政司,然後兩年做到通正司左通正。


  一路走到現在,五年間,他的所有升遷都是實打實的政績與次次完美考核堆出來的。


  同這種靠著科舉考試的,隻會紙上談兵的人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席上人多,桑窈秉持著她不聲不吭吃吃喝喝的八字秘訣,一直低著頭捏著面前的那碟奶白的糯米奶糕吃。


  她總覺得公主府的菜色似乎比皇庭的還好吃,她口味清淡,總愛一些帶著奶味的糕點,眼前的這碟奶糕就十分符合她的喜好,帶著點果香,一點兒也不膩人。


  捏著捏著一小盤就這樣被她捏完了。


  “……”一小盤怎麼才五個,好少。


  沉默間,另一小盤滿滿當當的奶糕被悄悄推到了她面前。


  楊溫川收回手,笑著道:“這種小糕團叫在我們那叫百果奶蜜,是江南榆鎮的特產,我也會做。”


  桑窈因為吃的太多被發現,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她面色發紅,道了一聲謝謝。


  桑窈默默的想,碰著個認識的人可真好,沒事還能說說話,她以前都是隻吃東西的,可無聊了。


  但遺憾的是,楊溫川並沒有跟她一起挺到最後,他中途似乎碰著點事先走了。


  於是又剩下桑窈一個人。


  但今日不知怎麼,天公不作美,原先還豔陽高照,現下天色不知怎麼就暗了下來。


  眾人便隻好提前離席,桑窈開心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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