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蘭陵王的id:小宋天下無敵。
事實證明他真有點天下無敵。
遊戲結束，蘭陵王打出了50%的輸出，硬是讓孫尚香這孫子躺贏了。
我加了他的遊戲好友，跟他道謝。
小宋天下無敵：「不客氣，路見不平。」
我靈機一動：「一起上分?我野王，露娜賊溜。」
小宋等了一會才回：「打野國服?厲害啊。」
我：「就喜歡這種carry的感覺。」
我說著，拉小宋進隊。
又想到什麼,我問：「但你玩打野嗎?會不會搶你位置了?」
這次小宋又打開語音說的。
他語氣帶點年輕男孩特有的臭屁：「不會啊，我英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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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我跟小宋加了微信。
他的朋友圈裏從不發私生活，就是分享各種各樣的冷門歌。
我們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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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1練新英雄，互相送送皮膚；後來也偶爾分享下生活，互相發發八卦貼。
小宋聲音好聽，耐心陽光。
聽著很年輕，但無論是遊戲還是說話，都看得出這個人的沉穩。
有回我生理期，小宋喊我上遊戲我沒上，知道我不舒服，直接要了我的地址點了份紅糖薑茶過來，還點了些溫補的湯飯。
舍友糖糖見我笑得蕩漾，敲了一下我的頭：「戀愛了你!笑得這麼猥瑣?」
我爭辯：「哪裡猥瑣!」
糖糖看了一桌子的飯：「誰點的?不會是天天跟你打遊戲那小哥哥吧?」
我沒否認。
糖糖不可思議：「瘋了你!地址聯繫方式隨便給啊?隔著一條網線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壞人怎麼辦?」
「他不像壞人……」
「怎麼不像?因為他遊戲玩得6?」
我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也陡然清醒起來。
是啊，我甚至不知道小宋叫什麼名字。
他現實生活中會是什麼樣的人?
聽聲音很年輕，也在念大學嗎?
糖糖歎了口氣：「小喬，怎麼說都是螢幕對面的人，什麼樣很難說的。你看網上那些……哎，別天天泡在遊戲上了，回歸現充吧!明天姐姐帶你去看籃球賽?」
我猶豫一下，點頭：「好吧。」
就是在那場籃球賽上，我第一次見到薑誠。
賽前糖糖帶我打過招呼，他眼神一直往我這瞟。
直到球賽結束，他投進最後一個三分，場下歡呼聲如潮中，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我這邊。
9
那天之後，薑誠對我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每早來女生宿舍樓下送飯，上課幫我們佔位。我一宿舍的人都快要被他收買。
糖糖神秘兮兮地
掀開床簾打探：「你跟小薑怎麼樣啦?」
我躺著隨意回復：「沒怎麼樣啊。」
糖糖：「同志仍需努力啊。」
糖糖又說：「但我這幾天看你都不怎麼打遊戲了誒。」
我歎氣。
哪是我不想打，是小宋最近不在。
我這段時間習慣了跟他上分，他一不在，我固定上分時間都空了出來。
自己玩遊戲竟然有點玩不下去，我一時茫然，不知道該幹什麼。
我看著我跟小宋的聊天框。
之前每天都聊，但這次卻是停在昨天晚上。
我問他要不要玩遊戲，他說最近工作太忙，不好意思。
原來已經工作了啊…..
「淦!」舍友小魚在下邊罵，「宋煬真的受傷了!」
「誰?」糖糖探出頭，「那個最近很紅的男明星啊?」
「對啊，打戲太多了，傷到腿了。嗚嗚嗚昨天就住院了，粉絲今天一直追問工作室才出來發通報。我的寶貝媽媽好心疼。」
糖糖對小魚這種媽粉的形容感到無語，我則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往心裏去。
而在此時，薑誠突然給我發微信：「一起玩遊戲嗎?」
我看了眼小宋一動不動的聊天框，回：「好啊。」
10
薑誠的遊戲打得確實不怎麼樣。但看得出來，他學得很認真。
每天都在跟我聊他更適合玩哪個英雄，努力跟我找共同話題。
一如既往地送早飯、佔位，有時也會過來蹭我們專業的課，風雨無阻。
糖糖看了直歎氣：「我都要感動了。」
我心裏也很亂。
一邊是日漸冷淡的小宋。
一邊是近在眼前，熱忱殷勤的薑誠。
而我更驚訝的是，我竟然將這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
我跟薑誠關係更進一步是在某個雨天。
我沒帶傘，被困在圖書館。糖糖出去約會了，另外兩個舍友可能在忙，沒回我消息。
我站在屋簷下看瓢潑的雨時，給小宋發了條消息：「晚上不一起啦，我現在還沒回寢室。」
那邊一直沒回。
就在不足十分鐘後，薑誠突然撐著傘出現在我眼前。
他大步跑過來，討好地看我：「糖糖說你被困在這回不去，我來接你。」
我心底一熱，薑誠把我送回宿舍，自己淋濕了半個肩膀。
那天之後，經常陪我玩遊戲的變成了薑誠。
他玩得沒那麼好，卻也在不斷進步。
直到有一次，小宋約我一起，恰好薑誠也在。
「可算忙完這陣了，這段時間不好意思啊。」
我說：「沒事，我拉個人。」
「成啊，你朋友?」
「嗯。」
我拉薑誠進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小宋一下沉默了，對局中也沒怎麼說話。
薑誠拿了狄仁傑，我拿了鎧打野，小宋拿的牛魔。
可這局薑誠失誤太多，小宋到最後直接賣了寶石出了半肉半輸出裝。
一局結束，小宋直接退了隊。
我回微信問他怎麼了。
小宋反問：「這麼有耐心，男朋友啊?」
我看了這句話，心裏莫名煩躁，說：「對啊。」
小宋很久沒回，最終才回了句：「知道了。」
我手機往旁邊一放，徹底沒了打遊戲的心情。
第二天，薑誠提著奶黃包和豆漿在樓下等我上課。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帥氣的臉上帶著一些笨拙與小心翼翼：「對不起…..昨天打得不好，你朋友不會不開心了吧?」
食物的熱量透過掌心傳到我的心底。
我被這份真實感打動，揚起笑臉：「沒事，我男朋友，我負責教。」
薑誠先是一愣，而後欣喜得眼睛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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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也偶爾跟小宋打遊戲，但次數不多。
他好像越來越忙。
我好奇過他什麼工作，但又覺得不過是萍水相逢的網友，沒有必要瞭解太多。
我們鬧掰正是在大半年後。
薑誠拿我玩露娜的視頻上傳，一夜爆紅。
當晚小宋就轉發視頻給我，問：「這是你吧?
「為什麼他說是他玩的?
「這樣你也同意?他都去開直播了。
「他敢在直播的時候玩嗎?」
我一會沒看手機，打開就是這些質問，一時有些煩躁，語氣也不太好。
「這是我跟我男朋友的事，輪不到你多管閒事吧?」
小宋過了很久才回復，一個單字「行」。
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聯繫。
而薑誠也認真跟我道歉。他的家庭條件我瞭解，父母都是普通職員，供他上學已經辛苦。
他長得帥，常常參加各種活動，在學校裏是風雲人物，可其實卻很自卑。
我原諒了他，甚至後來還偷偷幫他刷過很多次禮物。
剛開始他會送我些東西，到後來就變成隻有我在單方面付出。
他開始推說自己忙，開始抱怨直播累，也會連夜不回消息第二天再來解釋，我們吵架冷戰的次數也逐漸變多，直到最後，演變成這樣一場鬧劇。
我是對待感情認真的人，總不想輕易放棄。
他可能是真的喜歡過我。
也真的曾經真誠。
隻是這些在真金白銀的誘惑前，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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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見我很久沒回，又問：「怎麼不說話?不會這麼記仇吧?」
我：「沒有……」
小宋發了個可愛的橘貓表情包。
我沒忍住笑了下，問：「來一局嗎?」
小宋：「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看到這遊戲了呢。」
我回：「在這之前我要先讓另一個人再也不想看到這遊戲。」
小宋表示理解。
選英雄的頁面，我在第一個，秒鎖露娜。小宋則是拿了個瑤。
我納悶：「怎麼玩輔助?」
時隔快三年，我終於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好久沒見你玩露娜，我得近距離看看退步沒。」
我笑了聲：「那你躺好了。」
我打開攝像機，又開啟屏錄。小宋的瑤意識比我當初強，進場時間卡得很好。
我在他的輔助下直接起飛，秀對面一臉，拿了一次五殺。
結束後，我對著鏡頭說：「看好了，全程無剪輯，露娜，我玩的。」
小宋似是意識到什麼,說：「拿下耳機，開外放。」
我摘下耳機。
時隔幾年，他的聲音依舊很蘇，甚至莫名讓我感覺耳熟。
小宋含笑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嗯，我作證。」
我心頭微跳，面不改色地關了錄影設備。
小宋聽起來心情不錯，聲音懶洋洋的：「看你玩我也想來一局露娜。」
我心情也好：「好啊，我拿瑤跟你。」
小宋笑了聲，開局我在第一個，先幫小宋拿了露娜，又自己鎖了瑤。開局後，對面卻有個熟人。
id為「誠aCheng」的狄仁傑。
小宋沉默一瞬，也意識到了。
下一秒，我聽到他那邊打開了薑誠的直播。
小宋的語氣懶洋洋的：「你猜怎麼樣?這個倒楣蛋現在在帶粉絲上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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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誠也認出了我的id,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位「小宋天下無敵」是誰。
但小宋這局心情好得很，像是要帶我住在下路。
開局不到三分鐘，狄仁傑送出一血。
這像是一個預示。
預示了這一局，狄仁傑將會難掩頹勢，一敗塗地。
也許有排到我薑誠慌亂的原因在，狄仁傑的解控在瑤和露娜的騷擾下失了作用。
控制技能黃牌也永遠和露娜擦肩而過，想標我的時候卻總是能打出瑤的被動。
我沒在對面，都感受到了他的極度難受。
而露娜也成了狄仁傑甩也甩不掉的對手。
一次。
兩次。
三次。
一局結束，狄仁傑被露娜拿了六次人頭。最後以2/9/6的戰績輸掉了這局。
我們都沒有再去看他在直播裏是個什麼狀態。
隻聽到小宋在那頭說：「你猜，他是不是再也不想玩這個遊戲了。」
我抿唇。
小宋問：「我在替你出氣，不說聲謝謝嗎?」
我彆扭地回：「哪有你這麼討謝的!」
「嗯，行，」小宋壓低聲音，帶笑，「那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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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又熱鬧了起來。
也有粉絲在心疼，但大多都是嘲諷。
網友A:「這個誠神要對露娜有陰影了吧!」
網友B:「講個笑話，誠神當時在帶粉絲，粉絲最後輸出比他還高。」
網友C:「所以他就是騙人了吧?上次發視頻那個是誰?」
網友D:「每日一問，今天這位騙子主播直播玩露娜了嗎?」
我當然沒有錯過這個熱度，下載下視頻給自己的臉稍微貼了個貼紙，直接上傳了視頻，併發了長文。
「大家好，我是薑誠的前女友。
「薑誠之前的成名視頻，露娜是我玩的。
「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直播公司聯繫他，他也認領下那手露娜。
「我當時不想毀了他。
「到今天有一半原因是我活該，因為我的不揭穿，也算是他欺騙粉絲、欺騙群眾的幫兇。
「我跟大家道歉。
「前段時間他出軌公司老闆，跟我提了分手。
「我想發出事實，他和他老闆一直想用錢收買我，未果，想讓我混不下去。
「坦誠地說，我發出事實一半是為了報復。
「另一半是他既然這麼說不出口，我就替他說了。
「以上。
「再次道歉。」
後邊還跟了一條，是我們之後的聊天截圖和我給他的轉賬及消費記錄。
我發完，感慨萬千。
尤其看到粉絲反響如潮，有不少喜歡他的露娜才入坑的出來大喊失望，我更是感覺有些愧疚。
再加上也有一些聲音說，早就知道薑誠沒有這個水準。
也有不少吃瓜路人，大罵薑誠渣男軟飯男，還說我是當代王寶釧。
而我沒想到的是。
宋煬再次給我的微博點贊了。
這次還留下了評論。
「唉，知錯能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