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對於這番猜測,童嘉給喬以梁打了一通電話去證實,電話那頭,喬以梁沉默以對,末了,隻是說了一句:“如果你想毀了阿狸,你就告訴她。”是啊,怎麼能說呢?如果說了,仇恨的火焰會如何囂張蔓延?童家哪裡還會有安寧?童阿狸哪裡還會有安寧?被仇恨埋葬的童阿狸又是方悅這個母親會願意看到的麼?當然不會,方悅以一種毀滅的方式結束了這場鬧劇,就是為了不再糾纏。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我沒有存稿了,新工作特別累,從早到晚不停手。
等我回家已經*點了,洗洗刷刷碼不了幾個字就要睡覺了。
所以,每天隻有一章,不好意思。
第132章
待童嘉趕到法院正值中審休息,他轉身就去找了童威。
單間休息室裡,童威面無表情地望著和自己爭鋒相對的兒子,怒道:“喬以梁把自己搞得眾叛親離,你還想跟他學,讓自己也變得眾叛親離麼?你倒是我養的好兒子,工作不要了,家也不回了,好不容易回來了,現在卻要在外頭鬧?”
童嘉鐵青著臉,在外頭顛簸也算吃了不少苦,他整個人清瘦了不少,渾身的線條變得更加硬朗,原本時刻掛在嘴邊的笑也隱而不見了,怒道:“爸!你夠了!你為晴緣做偽證,你為她開脫,我都不怪你。但是,阿狸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外頭的流言都是指向她?為什麼你要搞得她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童威冷笑,沉肅的面上劃過惱色,“方家原本有什麼家產?方家的那兩塊地本來就是我給她們的。”
“是你給的,可方悅給了你什麼?你毀了她的半輩子,恨了她半輩子,現在,她死了你還不放過她的女兒!”
“有你這麼目無尊長?如此和父親說話的麼?”童威怒喝,粗厚的手掌拍向椅背,震翻了桌角的茶杯。他惱羞成怒,又道:“童嘉,放你出去是讓你清醒,不是讓你發瘋的!她生下你後就沒給你盡過義務,你別忘記是誰養大的你!”
“可我也不能忘記是誰十月懷胎生下了我!”童嘉猩紅著眼吼了一生,他瞪著面色猙獰正是極怒的童威,突然,放低了聲音道:“爸,放了阿狸吧!方悅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也沒有了。你再怎麼欺悔阿狸,方悅也不會再記得你。”
童嘉的話,直讓童威面如死灰,他一怔,竟是呆了幾秒,惶惶然問他:“她死了?”這一聲很輕,仿佛灰塵卷在空氣中幾不可見。卻突然,童威盯住童嘉,似是想在他身上看出什麼,看著看著,童威的表情也變得頹然,他竟然也放低了聲音,目光從童嘉身上移開,望著窗外,又好似是在望著極遠的地方,他說:“我真的不喜歡阿狸,明明是她的女兒,卻為什麼那麼不一樣?悅兒是多好的姑娘啊,溫柔,嫻熟,善良。可阿狸,和她一點也不像。”
童威的語氣是失望的也是憤怒的,就好似他多麼希望能夠再見到當年的那個方悅,又或許當初他是多麼的希望和方悅有一個漂亮可人的女兒。而顯然,童阿狸的脾性太不符合他的期望與喜好。
見自己的父親都是如此,童嘉恍然又想起了喬以梁的那一聲嘆息,她不厲害可怎麼辦!這一刻,童嘉卻是自嘲一笑,放松了全身的力氣,搖頭苦笑道:“阿狸怎麼能像方悅如果她像她,才是真正的悲劇!”說著,童嘉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他卻落了淚,“她狠,她涼薄,她淡漠,她不溫柔,不嫻熟,也看著不善良。所有人都嫌棄她,討厭她,說她是掃把星。但偏偏就是這惡毒的名聲保住了她。要不然,她那樣的長相,溫柔善良無依無靠該會受多少苦?被多少人欺凌?!她狠,狠得好啊!”
說著,童嘉已是推門而出,邊走邊道:“爭什麼?他們自己都不爭我還來爭什麼?是我糊塗了,留著那塊地做什麼?留著給你們威脅她麼?沒了地沒有關系,她還有喬以梁。喬以梁不在也沒有關系,她還有我。從此以後,我這個遲到的哥哥,再也不會容她受半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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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談話,童嘉也猛然看清了形式。狐狸精就狐狸精吧,掃把星就掃把星吧,有時候,壞也是好。什麼都沒了,名聲也壞了,那孩子,倒也清淨了。所以,當他聽見童威嘆息般地又道:“收手?怎麼收手?我收手了,還有喬家。喬家更狠。”的時候,童嘉隻是嘲諷的輕嗤了一聲就揚長而去。
他又往童阿狸那頭去,真到了休息室,站在半開的門前,手扶在門把上,卻終沒有推門進去。因為,他實在不想打擾那份美好。
這時的童阿狸正依偎在喬以梁懷中,她竟然還在笑,用那麼溫柔那麼細膩地語氣在輕輕的背誦,
“叔於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於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這並不是詩經中廣為傳頌的一首,但,古人是這樣排行的,老大為伯,老二為仲,老三為叔,老四為季,“叔於田”的“叔”,可以翻譯成三哥哥。這首詩是在講,三哥哥出門打獵去了,我感覺整條巷子都空了,難道巷子裡沒有別的人嗎?當然有啊,但哪像三哥哥那樣英俊又厚道呢?
這樣的關頭,他們倆卻依舊沐浴在陽光下,女人蜷在男人懷中親昵示愛,男人撫著她的發,望著窗外的目光突然垂落,低眸,靠上了她的鼻尖,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刻,童嘉也釋然了。你看,外頭風大雨大,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童嘉,其實也是個好孩子。
我覺得我長大的具體表現就在於,我理解了人性的多面性,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有的是立場。而真相揭開那一刻,其實很多人的立場都站在了阿狸這邊,哪怕是童威,他坑了阿狸,還能有留手,他要是收手,喬家來了更麻煩。
第133章
童情緣的官司贏了,童阿狸的官司輸了。有時我們總是無法理解,正義的伸張為何如此的艱難,更有的人耗盡了精力,十年二十年,甚至死去也等不到正義。或許,這世上沒有正義,真正的正義是一個人內心的平衡,唯有平衡,才能正義的,向陽的,快樂的活著。
喬以梁和童阿狸的平衡,就是擺脫這一切的束縛,離開這座發生過太多故事的城市。其實,若不是童阿狸官司纏身被限制處境,他們早就走了。
有人想離開,有人卻回來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友情,方舞竟是陰錯陽差地踩著點正巧回來了。方家人見著這一走就是不見蹤影,仿佛消失的孩子簡直亂了套,一家人哭的哭罵的罵,直到寶寶的哭聲一響,方舞小心翼翼地把兒子從身後的娃娃車裡抱起來,方家人更是驚掉了下巴。
根本就不用問孩子是誰的,但凡是認識江海波的,一見到方舞懷裡的小毛毛,那眉眼間的那股子漂亮勁,無需細看就什麼都能知道了。方母的眼淚那個流啊,先是罵自己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不爭氣?怎麼就一個勁地往死胡同裡鑽?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給人家生孩子,還是一個人跑到異國?這該吃了多少苦?罵著罵著方母到底是個母親,又是心疼地哭了起來,一聲聲叨嘮方舞真是受了大罪了!
方家的女人們哭成了一團,男人們都紅了眼眶憤憤然。方舞這個當事人反倒看開了,不過淡笑,“我可是個真公主啊,這不是回來繼續當公主了麼?”是啊,她從來都是方家的公主。她這輩子,也就隻在情愛這件事上受了大罪,不過沒關系,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吃夠了苦,心也算寬了。
回到家,方舞自然而然也就得知了童阿狸的這些個窩囊事,方舞皺了皺眉眉頭,一腳把蕭逸晨那個二貨踢出了門,又問了哥哥法院開庭是在哪一天。開庭那日她也沒有提前給童阿狸打電話,算準了時間,給寶寶喂了奶,方舞才優哉遊哉地推著寶寶車去了法院。
方家人見她拎了瓶82年的拉菲去法院很是無語,方母就說了:“這事情你要站在童阿狸那邊我也不反對,童家現在因內讧搞得一團亂麻,就是童家不亂我們也不怕站在他對立面。但是人家落難了,你帶瓶酒去不合適吧?”
方舞挑挑眉,“有什麼不適合,這才需要慶祝好麼?童阿狸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樣魚死網破反而是種解脫,再說了,她不是還有喬以梁麼?表面上的“傾家蕩產”怕什麼?喬以梁就是個無價寶。在世上,最讓人畏懼的恰恰是通向自己的道路。倒是童家那一大幫子人為了護一個童晴緣做盡了缺德事,童晴緣現在看著是假神經,但隻要給她點刺激,或者哪天她良心發現有了愧疚感,怕就要成真神經了。”
說這話的時候,方舞的表情異常的嚴肅,但見寶寶在搖籃裡衝自己笑,她的目光也不禁變得柔和,沒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見她這樣逗孩子方母不贊同的搖頭,伸手就打了過去,心疼道:“有你這樣的親媽麼?小孩子骨頭都是軟的,別亂碰。”
方舞卻不在意,笑睨一眼母親,意味深長道:“方家的孩子可不是泥娃娃,我會護著他長大,給他最好的,讓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他該摔還是得摔,該哭還是得哭,我不希望養出一個外強中幹,四處闖禍的泥娃娃。”
漫長的申述,反復地舉證,終於一切都落了幕,形式上都有了它的結果,每個人的內心也都有了一個結果。
孰是孰非,時間久了,事情淡了,反而會越發明透。你會發現原來不可原諒的人原來也不是那麼的不可原諒,原來善良的人也不是那麼的善良,很多事情的界限都會變得模糊,但最現實的事情卻隻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開始了,劃下了句號了,就再沒有回頭路了。回頭了,也是另一條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或是一條相似的路。而在那條路上,可能還有更多的好人壞人,更多的好事壞事在等著你。隻是希望,壞人會有報應,好人會遇見好事。
法院門前,陸陸續續有人出來了,方舞推著娃娃車站在門廊邊,手裡還拎著那瓶拉菲。不時有人看向她,認識她的人更是驚愕非常,她都隻是淡淡地笑,沒什麼過多的表情,也不多談什麼話。她這樣的態度,外人倒不敢多問什麼了,隻能在客客氣氣打招呼後,一步三回頭的滿腦子疑惑離開。
童阿狸在走廊裡一見到方舞就近乎尖叫,大老遠就松開喬以梁的手衝了過去,多開心地盯著方舞看了又看,又蹲下身探頭看娃娃車裡的小寶寶,笑得眯了眼:“是兒子還是女兒啊?真漂亮,我們訂娃娃親吧!”
第1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