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喬以梁望著他,這次卻是將手裡的燈籠一滅一扔。手背緩緩覆上童阿狸的眼睛,彎身一把抱起了她,壓制又縱容道:“乖,別鬧。”
童阿狸卻不怕,她扳開喬以梁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咯咯的笑,笑聲和銀鈴似的。
那天夜裡,喬以梁就這麼抱著童阿狸,一深一淺地在黑漆漆的墳堆裡漫步。
童阿狸起先很安靜,後來,她突然摟住了喬以梁的脖子,腦袋湊上去貼著他的耳朵,聲調又軟又嬌,低喃道:“當時在事故現場我親眼看見滿地血沒有哭。後來我媽媽下葬我也沒有哭。在靈堂上我實在沒有轍,畢竟流言猛於虎啊!就隻好擠了洋蔥汁滴在手帕上,別說,抹一抹轉眼眼淚就和河似的,不請自來了。”這話明明邪門的很,也有些涼薄冷情,但喬以梁卻發自心底的一緊,有些心疼。
他低下頭,冰涼的唇貼上她溫熱的額頭,吻了吻她的額。隱約,他還聽見懷裡的小姑娘低聲道:“三哥,我想有個家。”
第36章
童阿狸平日裡是個大紅燈籠高高掛的主,可她不去惹事並不代表沒人找她。
這天,在一鑑湖邊,約好和童阿狸一同去美術館看畫展的朱小北沒來,來的卻是輛橘黃色的保時捷卡宴Turbo,那車一個甩尾停在童阿狸面前,喇叭按了那麼兩聲車窗才緩緩打下來。
童阿狸抬眸一看,就見江映秀半個腦袋已經從車裡探了出來,他望著她,漂亮的丹鳳眼微眯,敲敲窗面似笑非笑道:“呦!阿狸,你一個人在湖邊瞎杵著幹麼呢?來,上哥哥的車,哥帶你去馬場玩玩。”他們根本不熟,江映秀也不是個自來熟的,但他每次見到童阿狸就喜歡故作親近。
童阿狸哪裡想理他,每次隻要她一靠近江映秀,甭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童晴緣那個死樣子她又不是沒有注意到過。收回視線,阿狸搖搖頭就想往回走。可才轉身,她就見那頭副駕駛座上蕭逸晨板著張臉正在用斜眼瞟她,一張娃娃臉和結了冰似的,眼神也是硬邦邦的擺明了不高興。
這麼一來,童阿狸反而不想避開江映秀了。小妮子眉眼一彎笑得柔豔柔豔的。走上前二話不說地拉開後座車門就坐進了扯裡。坐上了車也隻有一句話:“走吧。”那語氣自然得很,活像前頭那兩位爺是她家的司機。
見狀江映秀倒沒吭聲,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還真發動了車子。而蕭逸晨卻是冒火,鼻孔哼哼噴著氣,一路都和被人拽住了尾巴的牛似的。
到了馬場停車場,童阿狸先打開門下車避去了一邊,從包裡掏手機給朱小北打電話。等童阿狸掛了電話轉身再回頭,就見童晴緣穿著條白色連衣裙,秀美文靜得和仙女似的手挽著穿著碎花裙的潘時語走了過來。童晴緣一開口,便斯斯文文地喊:“映秀哥。”頓了頓,又乖巧地喊蕭逸晨:“逸晨哥。”
潘時語比童晴緣要淘氣些,她更像個孩子,看著那倆人嘿嘿笑,從包裡掏出兩根草莓味的棒棒糖,舉在別人眼面前就問:“吃麼?”江映秀見著抬抬眼皮沒接,輕敲了敲她的腦門。蕭逸晨接過就往口裡塞,還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哼道:“不錯,挺甜。”
畢竟是一起過來的,童阿狸這時也走了過去,她淡淡道:“進去吧。”這頭話音一落,江映秀挑挑眉眼底都是玩味,湊上前朝她笑,轉身,就先行往大廳裡去了。
潘時語卻沉不住氣地一跺腳,嘟嘟囔囔回頭朝蕭逸晨抱怨:“這狐狸精怎麼來了?佔了童家還不夠?連馬場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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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些個龍子龍孫平日裡都有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來馬場騎馬。
蕭逸晨翻著白眼也跟著江映秀往大堂裡走,不屑道:“關老子屁事,是江映秀招來的。”
他這一說,一直跟在後頭悶不吭聲的童晴緣眉目微垂,潘時雨“啊”了一聲,連忙抓著童晴緣的手背拍了兩下,悶著嗓子沒心沒肺地嘀咕了一聲:“映秀哥這也太不應該了啊……”
在我們中國古代,儒家講六藝。六藝分別是指禮、樂、射、御、書、數。
所謂御,“御”的範圍就是駕駛。駕馭之術在某些範疇上不僅僅是一種鬥勇,更是一種鬥智,甚至其中還包含著對運籌學、駕馭學、領導學方面的綜合最優化。
歐洲中世紀後期,所有騎士自學徒起便學習的六種技藝也與我們大中華的六藝異曲同工。歐洲的六藝就是指劍術、騎術、遊泳、矛術、棋藝、吟詩。其中,劍術、矛術、騎術是用來鍛煉戰鬥力的。這也可見騎馬在幾百年以前就是一件培養貴族修養的事情。
但可惜童阿狸不會騎馬,見著他們一個個從更衣室裡換了騎馬服出來,她依舊是來時的那身桃紅色的蕾絲吊帶裙。
江映秀踏著馬靴過來,手裡還囂張地揚著馬鞭,就見童阿狸這時將墨鏡架在發頂上,搭著腿靠在馬術大廳的按摩椅上悠闲得不得了。他揚著馬鞭在她面前囂張地一甩一揚,問她:“怎麼不換身騎馬裝?一起騎馬去啊!”
看著面前晃動的馬鞭童阿狸半點表情也沒有,淡穩地撇了撇嘴角,目光透著玻璃牆打量著馬場,輕搖搖頭,隻說:“不會。”
見江映秀在單獨和童阿狸說話,換了一身烈紅騎馬服的童晴緣忙笑著走了過來,也不看江映秀就直接拉住了童阿狸的手,極親熱道:“阿狸,你坐在這裡幹什麼?既然來了馬場肯定要騎馬的,來,跟我一起走,我的馬是小母馬,性子很乖的。”
第37章
童晴緣的馬是一匹非常清秀的白色哈薩克馬,頭中等大,耳朵短,頸細長稍揚起,耆甲高,胸稍窄,後肢長呈現刀狀。
如今的伊犁哈薩克州一帶就是我們漢代西域的烏孫國。就在兩千年多年前的西漢時代,漢武帝為了尋找良馬派張骞三使西域,後來張骞得到的馬可能就是這種哈薩克馬的前身。你光隻看到這匹馬就會曉得童晴緣在童家是多麼的受寵。
可童阿狸還是淡淡的,她淺淺一笑隻淡看了童晴緣一眼,不置可否語氣綿軟道:“姐姐,這身紅衣裳似乎不太適合你。”
童晴緣一愣也沒想到童阿狸怎麼突然扯這些,她再扭頭,就見江映秀也似笑非笑地在點頭,童晴緣心底一咯噔臉也有些白了。
跟在她後頭出來的蕭逸晨和潘時語也是怔了怔,他們兩個可是一向針對童阿狸的,偏偏這回他們都是似有所悟,不約而同地暗自點頭,真是一聲都沒吭。
童阿狸這話真是沒心沒肺一針見血。你想啊,童晴緣隨她媽,雖然現在也就隻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但她長得就是一副純良雅致的模樣,這樣白梅為骨的長相,怎麼撐得起大紅這樣張狂的顏色?她穿紅,說實話不醜,卻也不漂亮,反而有點揚短避長,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意思。
見到後頭蕭逸晨憋著笑,江映秀更是笑得張揚,他朝童晴緣抬了抬下巴,隨意到:“阿狸說的挺對,以後,你還是少穿這麼豔的紅比較好。”
這一語落地,童晴緣的心就仿佛生生被刺了一刀,她怔忪當場。挑起禍端的童阿狸卻沒功夫笑。她來是因為見著了蕭逸晨,就想瞧瞧能不能順帶碰上喬以梁。現在見到喬以梁不在這裡,她再掃一眼馬場上的人來馬往,便擺擺手興致缺缺道:“你們玩吧,我去隨便逛逛。”
其實今天來馬場,江映秀和蕭逸晨本來就不是來騎馬的。不過江映秀難得碰上童阿狸,興致來了覺得有趣就想騎騎馬消遣其實也不錯。他是真想知道和童阿狸接觸接觸,也想知道這個半路童家小姐和正牌童家小姐在馬術上能不能比個高低。
但好了,人家不和你玩。一句“不會”那麼坦坦蕩蕩,誰就是笑話她也是反而跌份,她倒顯得底氣實足了。
童阿狸悠然走了,江映秀輕輕一哼,將手裡明黃色的珐琅馬鞭往身後跟著的服務生那兒一扔,一旁,蕭逸晨頂著一副‘我早知道就會這樣’的表情冷笑著跟過去,沒好氣地揶揄道:“曉得了吧,不領情的。”
“傲才有趣。”江映秀也笑,眼底卻有點冷。擺擺手跟著蕭逸晨往一旁的綜合服務區走,邊走邊問:“吳皓來了麼?”
“在一零三號房。”服務生答得畢恭畢敬,他在這裡工作兩年多了自然認得他們。這些個爺平時玩得有多扯淡多邪門他是真的見識過的。說實話,見著了這些個人他每回心裡都是毛毛的,說白了就是權勢壓人,總讓人沒來由的畏懼。
蕭逸晨聽江映秀問一零三號房,心領神會一笑,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問:“房裡在玩什麼呢?”
“找了兩個女的來,綁上了,正在下注。”
“那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