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三次,在失去母親以後,他已經第三次出現在了脆弱的她面前,就像一顆大樹一樣為她遮風避雨。這算救過她三次了麼?
不管!反正她已經想好了,不管用什麼手段,以後她就是他的了,因為她想成為他的。當然,首先他也要是她的,她會讓他成為她的。
緊接著,喬以梁回過身來,俊容嚴厲得仿佛刀削斧鑿般全是肅穆,他沉黑的眼盯著她,仿佛在無聲問她:“你還好麼?”
四目相對間,童阿狸突然覺得鼻酸,她強忍著淚搖了搖頭,抬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邊的血。
然後,童阿狸從喬以梁的身後走上了前去。她抬腳就踢在了已經昏死過去的方子瓊身上,一下還不夠泄氣,直踢了好幾腳,覺得累了她才收手。直吸了口氣,小妮子才緩緩蹲下、身去撿起那掉了一地的書塞回自己的書包裡,又慢騰騰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終於緩過勁了,童阿狸這才再次抬起臉,一抬頭,她就見喬以梁高大的身影像一棵筆直的樹,擋住了大半光線,也替她遮擋住了外人的視線。見他這樣心細,童阿狸眼瞳一斂終於紅了眼,硬忍了半晌淚,才用口型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喬以梁的目光是非常沉肅的,他趕來的時候,童阿狸已經挨打了。她很聰明,沒有硬鬥。甚至知道跑不過就幹脆不要跑,先示弱和方子瓊周旋。
但當他真正走近童阿狸時,望著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崩潰表情,看著她微紅的眼眶,看著她慢慢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靜下來,看著她眼底的憤怒怨恨緩緩沉澱下去,最終清澈如潭水的時候。喬以梁的目光微動,心底終於有了一絲微扯,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冬天。
那個冬天裡,一個瘦弱的女人抱著襁褓裡的孩子跪在大院門前痛哭,她說:“我家阿狸可憐!”
喬以梁幾不可見地輕嘆了一聲,轉眸,他朝身後揚了揚手,淡淡的聲音清冽又低沉,從容淡穩道:“帶走。”
他一聲令下,一直守在外頭的特種兵和兩名警察就走了進來,他們完全無視方子瓊臉上那些被童阿狸踢打出的傷口,給他拷上手銬後,就一把拖起他將他扔進警車裡帶走了。
童阿狸一走出窄巷就不禁地笑了。巷口外真是精彩,圍觀她挨揍的還都是些熟人,童晴緣,方舞,潘時語,江映秀,方墨,童一波,蕭逸晨,她認識的,一個都沒有少!
見到這陣仗,童阿狸冰冷的眸光循著他們一個個掃過去,她還在笑,仍在流血的嘴角微揚,使得那笑都生生衍出了幾分妖邪來。
她嚼著笑一步步走近他們,少女的眸光很淡,高傲而又獨立。當經過童晴緣身旁時,童阿狸突的頓住了步伐,她立在她身邊順著回首往窄巷那頭看,隻覺得童晴緣果然會挑位置,這還真是個看她挨揍的好視角!
轉過臉再對上童晴緣,童阿狸的眼中一片冰稜,她揶揄的目光滑過童晴緣的臉,輕嘲道:“你真是狠啊!”
這時,她的語氣輕緩悠揚,卻陰毒得像一條吐著芯子的蛇。而童晴緣本來就做了虧心事,她心底哪裡不恨,該死的方子瓊!果然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的!才開口就把她給供出來了!果然是個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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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晴緣隻覺得童阿狸那話雖然沒說什麼卻像是扇了她的臉,她臉色微白,曉得大家都聽見了方子瓊方才說的話,心一狠,就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眼裡含著一泡淚,瑟縮了半晌才道:“阿狸,我不知道你舅舅是這樣的……他說她很想你,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問我你在哪裡?我覺得既然是親戚又真的關心你我才告訴他你的事情的,我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親戚!”
第23章
“不知道?”童阿狸眼瞳一斂,斜瞥著童晴緣幽幽一笑,低頭就往地上呸了一口血。也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有個準頭。她一口血吐下去,一半落在了地上,一半就落在了童晴緣雪白的鞋面上。
他們這伙人,除了後來趕來的喬以梁,都是從童阿狸被拽進小巷開始就一直站在這裡冷眼旁觀的。方子瓊後來說了什麼,大家自然也都是聽得一清二楚的。想著有些理虧,這時就連一向霸道護短的方舞都沒有做聲,她也隻是嘆了口氣,左右無奈輕拉了童晴緣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明明是在室外,這一瞬周圍卻都是死靜了。大家隻看著童阿狸懶得再和童晴緣多話,一轉身又走向了童一波,與童一波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童小狐狸頓住了步伐,她的聲音很輕,質地清涼,說話的速度慢,卻又柔韌得有質感。
說也奇怪,除了喬以梁,大院裡的這伙子人還是頭一次聽童阿狸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她說:“童一波,不管你有多麼的厭惡我,我也仍是你妹妹,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童一波和童晴緣聽了這話根本沒吭聲,潘時語卻是心直口快,小胸膛一挺還以為自個是義薄雲天,張嘴就反駁道:“什麼親妹妹!不要臉!你個野種還蹬鼻子上臉攀起親戚來了!”
在場的男士集體翻了個白眼,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方舞也覺得氣短,手一伸,又把潘時語拉到了自己身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那又怎樣?”童阿狸滿不在乎地輕嗤,伴隨著耀目的落日餘暉,她纖細的身軀都陷在昏黃的晚陽下,冷冽而又微寒。
這場意外中,最覺難堪的其實是童一波。方才童阿狸哭喊著的那些話他完全不知道真假,又如童阿狸所說,他看著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妹妹被打卻不出手也是真的不對。畢竟是童家的兒子,童一波皺皺眉,審時度勢地望向童阿狸,隻避重就輕道:“阿狸,童家不在乎你的那些小錢,也不會有人打你錢的主意,你放心。”
童阿狸揉揉肩,覺得這童一波真是詐,眼底輕嘲,再懶得廢話,扭頭踢踢踏踏便走了。
主角都走了,自然是各歸各家,各找各媽。可這些人才一動,卻見童阿狸猛地回過身來,突然朝他們眨了眨眼,輕聲一笑,目光直對上童一波和童晴緣,冷諷道:“你們總覺得高我一等對麼?我卻從來不這麼覺得。因為上天如此公平,你們和我一樣,從小就沒有父親。”說著這樣絕望冰冷的話,她仍在笑,那笑豔過秋華,卻又因她嘴角上流著血的傷口顯得越發邪美。
因為她這惡毒而又現實的話,留在原地的人都是一愣。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江映秀,他挑挑眉,盯著童阿狸的背影率先走過去拍了拍童一波的肩,看也沒看正雙目微紅,期期艾艾偷瞅著他的童晴緣,轉身也跟著走了。
蕭逸晨卻因為童阿狸那妖氣逆天的話莫名地打了個哆嗦,他雙手搓著手臂道:“我靠,太滲人了。”說著,轉身就去拉一直不動聲色立在巷口的喬以梁。
方墨則冷著一張臉撥了撥頭發,上前去拽著方舞先走。潘時語左右看了看了,最終松開了拉著童晴緣的手,小跑著跟著方家兄妹走了。
童一波最後才動,他斜了眼面色淡靜,不動如山立在巷口的喬以梁。抿著嘴沒有說話,拉著脫了一隻鞋打著赤腳的童晴緣就往裡走,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瞪了眼童晴緣,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遞給她才蹲下了身去,用下巴點點自己的背,不高興地道:“上來。”
見狀,童晴緣又紅了眼,她耷拉著臉爬上童一波的後背,摟著他的脖子,抽著鼻子喊了聲:“哥。”那脆弱的模樣也真是漂亮,如枝頭輕顫的白梅,柔弱又可憐。
蕭逸晨見著這一幕不禁輕哼:“狐狸精的女兒就是狐狸精,你看狐狸才進門童家就亂成這樣,以後可是有好戲瞧了。小晴緣也真是太他、媽的慘了!莫名其妙就多了個分寵的!”
聞言,喬以梁側目望向正激動著的蕭逸晨,冷冽的眼中全沒有半分笑意,輕嗤道:“誰可憐?”
第24章
“當然是童晴緣這個真公主可憐了!”蕭逸晨撇撇嘴,笑得痞氣也惡毒,完全沒看懂喬以梁的顏色,他還嬉皮笑臉地道:“說到底還是童一波他娘沒用。我家老頭子外頭的女人如果想下蛋,從來就隻有一個結果,一屍兩命。”說著,蕭逸晨的手還在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
“那是阿姨命好,一胎就給你生了四個姐姐。”喬以梁輕笑,淡瞥著蕭逸晨,幽幽道:“童家和你家不同,童家從不擔心多個女兒,我們這樣的家庭,要的是打天下的兒子,缺的卻是穩江山的女兒。”
“你是說聯姻?”蕭逸晨擰起眉,很是不屑地叱道:“三哥,你可別忘了!她血統不正又沒有母家撐腰,一個孤女無權無勢,你看一波那樣子,童家人也不一定會有多罩著她。更何況,那樣的長相明顯就是個多生是非的,平時招來玩玩還差不多,要是娶回家當老婆還是算了吧!”
對於蕭逸晨的話,喬以梁不置可否,他突然低下頭,碎發遮住了眼睛,也使得旁人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情緒。隻聽他淡淡道:“你既然也知道童阿狸是孤女,那童晴緣到底有什麼可憐的?”
蕭逸晨一愣,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瞪向喬以梁:“三哥,你這樣說,難不成是心底偏著那個童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