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生第一次心動,也是唯一一次心動,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卻又擔心嚇著她,把她越推越遠。
以前無論遇到多大的麻煩,他總能想出法子,遊刃有餘地解決。現而今卻在一個小姑娘面前束手束腳?
這要是讓相熟的人知道,鐵定要往死裡嘲笑他。
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覺,真是比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還要難受。偏生這執刀之人,還是他唯一舍不得動的軟肋。
該拿你怎麼辦?
真難。
好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似的,音響裡的歌切換成了Twinbed的那首《Trouble I’m in》。高亢空靈的男聲回蕩在房間內,每一句歌詞,都在直擊他的內心。
“You are you are
My favorite medicine.
You are you are
You are the trouble I’m in.”
你是我的靈丹妙藥,也是我的在劫難逃。
最後一支煙燃盡,煙霧還在回轉縈繞。林霽塵伸展手臂,將煙摁滅在煙灰缸內,弓著背坐著。歌聲逐漸淡去,他抬手,指腹緩緩刮過唇瓣,笑了下。
其實有這麼個劫難在身邊,也挺好。
不然總是順順當當的,人生得多無趣啊。
“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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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會開竅的。
既然已經明白了她的心,他就絕對不會放手。
這麼想著,林霽塵起身,收拾了一下,熄燈上床睡覺。
都這個點了,身體早就疲憊不堪,按理說應該倒頭就睡才是,可他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也不知耗到幾點,他才迷迷糊糊昏睡過去,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的床上多了一個女人。北北
一顰一笑、一嬌一嗔,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樣,像一朵嬌豔玫瑰,在他身下徐徐綻放。每一聲嬌啼,每一寸旖旎,都讓他愛不釋手。
她越哭,他就越來勁,一遍又一遍,直到兩人都融化在無邊春色中。
次日醒來,依舊無盡回味。
作者有話要說: 林老狗在夢裡也開始騷了。
先寫個短的給你們嘗個鹹淡,晚上還有二更(*^3^)
第14章 第14輪月
那天過後, 日子又平滑地過著,邁入八月份的尾巴。
同住一個屋檐下, 兩人低頭不見抬頭見。
尷尬的氣氛一直消散不去,姚光每天都盡量躲著林霽塵, 活得跟地鼠機裡的地鼠一樣。林霽塵出來, 她就鑽回洞裡, 等他出門後, 再小心翼翼地扒到洞口探頭探腦。
後來林霽塵摸清楚了她的作息規律, 故意藏起來釣魚執法。
等她一出洞就立馬奸笑著“抡起錘子”敲她腦袋,像街頭的惡霸那樣,把她逼到牆角, 半撩著眼皮散漫打趣:“躲什麼躲?躲來躲去,還不是躲在哥哥身邊沒挪窩?”
姚光:“......”
嗯,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而他不尷不尬橫跨兩邊。
實際年齡二十一,心理年齡沒過五。
就是個二百一加四十的斯文敗憨:)
不過......公寓裡每天的伙食倒是越來越精致,也越來越好吃了。
全是她喜歡的。
那晚和AL的對話, 也停在了那句【你希望是為什麼?】上。姚光不信邪,每天都會調出Q/Q刷兩遍, 想著AL腦子清醒過來,會不會給她一點有用的建議。
可惜什麼也沒有。
那天發生的事和彼時的小心思,就跟當時的月色一樣,確確實實存在過, 但又難以在燈紅酒綠的大都市中再會。
隻有她一個人還記得,無人可說,亦無人會懂。
就連林霽塵也是老樣子,忙起來不見人影,有空了才想起來逗逗她。一開口,就淨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可到了關鍵時刻,他又突然打住,什麼也不說了。
若即若離,捉摸不定,讓人想接近,又不敢妄動。
明明那晚還深情款款來著......
姚光癟癟嘴,圈著膝蓋,獨自坐在一樓客廳。
穹頂燈開著,星星點點的光披在她身上,美得空空蕩蕩。
恍惚了幾天,姚光振作精神,將這種心情歸結成五個字:同居綜合症。
也許搬出公寓,離林霽塵遠一些,這種起伏不定的心緒就會逐漸被時間衝淡吧。
恰好這時,D大也要開學,寢室向所有學生開放。
姚光大包小包地收拾好東西,就等著開學那天,去學校辦理入住。她沒有住校的經驗,為了不露怯,她還特地上網百度了一下寢室生活的各種經驗帖。
然而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去學校報道當天,她竟然打不到車。
八月盛夏,下午兩點。
太陽熱情得快要把柏油大道烤化,腳踩在上面,黏黏糊糊的,鞋底與路面分離的瞬間,會聽到一聲清脆的“嘶啦”。
姚光穿著一件鵝黃色無袖連衣裙,站在樹蔭底下,恹恹垂著腦袋,手臂雪白的皮膚微微發紅。旁邊是一溜行李箱,從高到低,整整齊齊依偎在太陽底下,跟主人一樣,慘兮兮的。
“哎呀,小姑娘,你這東西太多,要加錢。”司機見她就一個人,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行李箱還是rimowa的,他就想坐地起價狠狠宰一頓,“我這車可是前兩天剛買的,很新很貴的,別讓你的行李箱給刮壞咯。”
說著,他還朝姚光噴了口煙。
姚光被燻皺了眉,抬手在鼻尖扇兩下,邊後退邊掃了眼那輛濺滿泥點子的銀色五菱宏光,嘴角不自覺往下壓。
還真是很新很貴呢。
換做從前,姚光不僅會毫不猶豫地懟回去,還會讓自家司機把車庫裡最便宜的買菜用車開過來,讓這井底蛙好好見識見識,這世界的赤橙黃綠青藍紫。
然而現在......
姚光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陽,咬了咬牙,打開支付寶問:“那您想要多少錢?”
五菱宏光一喜,掏出手機十分熟練地“啪啪啪”摁了一通,樂呵呵地遞過去,滿臉橫肉堆在一塊,油膩膩冒著汗,像顆正架在火上烤的肥豬頭。
姚光嫌棄地哼了聲,將鏡頭最準屏幕上的二維碼。掃描框內模糊的頁面即將變清晰的時候,旁邊突然橫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抽走司機的手機,毫不客氣地往他豬臉上一砸。
“多少錢也不給。”
動作狠戾不留情,出口的聲音卻慵懶冷淡,囂張得明明白白,無所畏懼。
五菱宏光的牙被磕了下,牙齦滲出了血,捂著嘴,“哎呦哎呦”直嚷疼。
姚光一愣,視線順著那隻手,驚訝地抬頭。
這個點,他不是有個電話會議要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林霽塵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淡笑了聲,“哥哥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擅自離開哥哥身邊嗎?”
“你什麼時候......”
姚光下意識反駁,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眉眼,就跟電流接通了一樣,一下想起那晚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包括最後......
所以,他其實沒有忘記那天的事?
林霽塵大概是在她心裡安裝了攝像頭和竊聽器,又一次完美地摸準她的心思,回答道:“放心,哥哥說過的話,永遠都算數。”
瞳仁順著狹長的眼線半垂下,盯著她,笑得意味深長,“包括那晚。”
午後的太陽從樹葉縫隙間漏在他面容上,輪廓分明。
淺色的襯衫邊暈開淡淡的光影,濾去了幾分濃烈,沉澱出溫和的明亮。
姚光不由呆住,心頭沉寂了幾天的小鹿,猝不及防地蹦跳了下,拿鹿角頂她左胸口。
很重、很清晰的一聲“咚”。
一種甜膩清新的芬芳在空氣中蔓延,姚光被甜到,由不得悄悄彎了嘴角。
咦,今年的桂花開得這麼早的嗎?
林霽塵看著她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兒熱得發紅,眼裡的笑意放大了些,趁她還呆著,拉起她的手捏了捏。
姚光沒反應。
他無聲笑了下,索性就這麼拉著,慢慢悠悠往前走。
手指順著她指縫,一點一點鑽進去,最終,十指相扣。
何嘉言才剛被扣光了年終獎,這會兒正憋著股勁兒要大幹一番,爭取讓老板回心轉意。不等林霽塵開口,他早早地跟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去,拉起地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往後搬。
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五菱宏光不樂意,轟著喇叭叫住他們,“喂,老子在這耗了半天的油錢,還挨了打,你們想就這麼走了?有錢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這就去派出所告你們故意傷人!”
看來是還想再訛一大筆。
何嘉言腳步一頓,同情地看著他,深深地看著他,看了好久。
畢竟這年頭,傻子真的不多了,要好好珍惜機會見識一下。
這家伙真不是上帝造人時留下的草稿?
拿下巴指指他的手機,何嘉言問他:“知道這個打車軟件背後最大的股東是誰嗎?”
“是老子,行了吧?有病,問這個。”
五菱宏光指著自己的鼻子,無知無畏,邊摁喇叭邊從車窗探出半幅身子,深吸口氣準備為他“很新很貴”的小車車喊冤。
然後就看見那個往他臉上砸了一手機,還囂張得不行的男人,領著那個漂亮小姑娘,走到後面樹蔭下的一輛跑車旁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另一隻手還很紳士地幫她擋在頭頂。
陽光下,白色的阿斯頓馬丁亮得分外刺眼,還特麼是全球限量版的。
“......”
五菱宏光艱難地咽了下喉嚨,把所有火氣連同牙齦滲出的血一塊咽回肚子裡。
確認過眼神,是他惹不起的人。
算了,就當是晦氣吧。
他酸溜溜地“嘁”了聲,摸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邊擰礦泉水瓶邊尋找下一個獵物。
點半天,什麼也點不開,系統跳出一個鮮紅的提示:“您的賬號已凍結。”
他一口礦泉水直接噴在了手機上。
“臥槽!!!”
*
D大報名分好幾天,姚光拖到最後一天才來。
原以為這時候,大家報名報得都差不多,人應該會很少。
但就目前學校東門口跟長城一樣九曲十八彎的車流隊伍來看,大家好像都是這麼想的......
“我去,這要排到猴年馬月啊。”
姚光扒在車窗上,兩手舉到額前擋光,企圖看清楚那芝麻大小的校門上,寫的到底是學校名字,還是“銀行大甩錢,各國貨幣,先到先得”。
林霽塵還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仰在駕駛座上,一手搭在車窗邊,拳頭撐著腮,另一隻手把著方向盤,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
“誰讓你拖到今天才來的?”
“我還不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