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其實沈安凝也很好,但因為當時懸殊的身份,又因為聶英鴻的態度,以及那個攝像頭的事,沈安凝對她多少有點疑義,所以並沒有多少親切的成分。
但周書謠就不同,在她臉上,頗有一種“這是我家弟弟找到的姑娘啊,真好看啊,我得對她好一點,別讓人家跑了”的感覺。
“我……你……”
蘇逢嫣第一次在人面前說不出話來,倒成了她最像小白花的一次。
周書謠笑起來:“我都忘了說了,我叫周書謠,你叫我書謠吧,或者姐姐也行,不過安行是叫我書謠的,他嫌我隻比他大一歲。”
“書謠姐,我想起來了——”
短暫的無措後,蘇逢嫣的智商上線了,立刻就說:“安行和我提起過你,好像他心裡還是有把你當姐姐的,隻是嘴上不好意思叫出來。”
她這也就是蓋棺定論,直接告訴周書謠,沈安行就是把她當姐姐。
沒想到周書謠神情裡沒有一絲不快,而是吃驚道:“真的嗎?”
說著開心地笑起來:“我早就知道他喜歡嘴硬,沒想到他還和你提起我了,當時他和我吵架,我以為他一直不會理我了。”
“吵架?”蘇逢嫣不失機會地露出疑惑的目光。
同時也在心裡提醒自己,周書謠所說的話她不能全信,因為也有可能周書謠會像她一樣故意編一些事說出來。
“是啊,就是當時……”周書謠說著看了看會場,拉她道:“我們去那邊吧,那邊安靜一些。”
兩人到了人少的角落裡,周書謠遲疑片刻,開口道:“你以後應該也會知道我的事,所以我現在就說了,我前段時間剛剛才離婚。”
蘇逢嫣立刻露出微微吃驚的樣子,然後關心道:“那姐姐你現在還好吧?”
周書謠點點頭,“沒關系,我還好,其實我和他關系一直也就那樣,離了反倒是一種解脫。”
Advertisement
她露出一絲笑:“說遠了,其實就是在安行回國前,有個女人到我面前說一些難聽的話,被安行知道了。他就讓我離婚,我當時很猶豫,因為我媽是個很傳統的人,我怕她傷心。
“安行就覺得我懦弱,思前顧後,耽誤自己的人生,所以朝我發脾氣,可我覺得自己已經心死了,又沒有想結婚的人,怎樣都好,就這樣,他就生氣了。
“後來很快他就回國了,而且很長時間都不和我聯系,我找他他也不理。”
聽到這話,蘇逢嫣語氣中滿是無奈,似乎很為周書謠傷心:“原來是這樣,他有時候脾氣是有點大,那現在呢?現在他總該好了吧?”
周書謠馬上回答:“好了啊,他知道我終於離婚了,也就不怪我了。那天知道我過來,還專程去接我。”
說到這裡,她看向蘇逢嫣:“對了,就是他沒回家那天,他和你說了吧,那天真不好意思,我在機場把行李弄丟了,我哥又沒時間,他去機場幫我找了好久,然後又帶我去住的地方,等到了我才發現我忘了帶鑰匙……
“總之那天真是兵荒馬亂,我向來就喜歡丟三落四,那天真的有把他氣到,我覺得如果不是念在我剛離婚的份上,他可能要直接把我扔在馬路上。”
蘇逢嫣朝她笑:“怎麼會呢,我知道他脾氣壞的,沒幾句好話,但內心還是很關心人的。”
這句話雖然是她自己說的,但她一個字都不信。
沈安行脾氣壞嗎?不,並沒有,他什麼時候都和顏悅色的。
他關心人?也沒有,他從不會關心人,至少不會關心她。
周書謠口中的那個人,她從來就沒見過。
這時周書謠連連點頭,“對,他能找到你這樣的好姑娘真讓我開心,你知道他這人其實是有點……嗯,其實就是十幾歲的時候家庭變故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讓他習慣了偽裝自己,其實我相信他內心仍然是很溫暖善良的人。
“所以我之前總是擔心他的婚戀問題,聽說他閃婚我還很不放心,現在見到你,我真的覺得他選對了人。”
蘇逢嫣露出羞澀又甜蜜的笑容來:“書謠姐,你這樣說好讓我難為情,不過……他真的對我很好,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周書謠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們趕緊要個孩子,他如果和你說他不要孩子,不要管他,之前他和我說討厭小孩,我非拉他去孤兒院他也去的。”
“是啊,他好像真的討厭小孩……”蘇逢嫣並不意外周書謠對沈安行的了解,倒意外她會說讓他們趕緊要孩子……
印象中,這似乎是嶽母才會說的事。
周書謠又安慰他:“你別怪他,我看他這種,就是典型的單親家庭出來的缺愛少年的心理疾病,如果有可能,你就勸他去看看心理醫生,說不定有幫助。當然我之前還真勸過,他不隻不聽,還生氣了。”
蘇逢嫣笑起來,然後誇她,“書謠姐你真好,而且我覺得你超級漂亮,簡直就像天使似的。”
周書謠湊近她耳朵:“我哥非要我穿的,他準備讓我來豔驚四座,然後幸運地被什麼人看上呢,哎呀,我真的受不了他。”
第46章 沈安行的好奇心
回去的車上, 蘇逢嫣靜靜望著外面的城市夜色發呆。
周書謠是那種真正的出自書香門第的大小姐,天真善良,潔白無瑕,永遠生活在陽光之下。
相形之下, 自己的表演與猜忌確實過於陰暗。
但周書謠的出身決定她可以天真善良, 自己卻不行。
她是陪酒女的孩子, 從小在夜總會長大, 五歲時就知道女人隻要和男人一起去酒店, 第二天就會拿到很多錢, 七八歲, 當學校那些過於早熟的小男孩開始偷偷摸摸看小書時, 她就親眼見識過男女之事。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 她就知道怎麼撒謊、怎麼假裝純潔, 假裝自己和班上那些普通女生一樣,隻懂芭比娃娃和梳好看的小辮子。
從一出生, 她就注定天真不了。
她從沒有怨恨,也沒有懊惱, 正因為她的不天真, 所以她才可以擺脫那樣的地獄,來到蘇家成為上流社會的小姐,又可以認識沈安行這樣的人,從而成為沈夫人。
但今天周書謠提醒了她。
沈安行現在是可以對愛情沒有期待,但以後呢?
她今天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對每個人都無情的,他隻是對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有恨而已,其實他還是可以對一個人好。
比如周書謠。
他也知道,周書謠是個值得讓人好好對待的女人。
也許他暗戀著周書謠, 也許沒有,但這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仍然會對一個人與眾不同。
誰知道上天會不會在某一天,給沈安行一個合適的人,讓他陷入愛戀中呢?
到那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一腳將她踢開。
對於這一點她是能肯定的,而真有那一天的話,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
回去時有點晚,沈安行已經回來了,正在餐廳吃飯。
她有些累,見到他懶得說話,隻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今天怎麼回得這麼早?”
沈安行看了她一會兒才移開目光,“事情做完了,所以早點回家陪你。”
蘇逢嫣在心裡惡寒,皮笑肉不笑:“人家好開心呢!”說完就扔了高跟鞋,又恢復有氣無力的語氣:“我不吃了,去洗澡。”
等她進了浴室,正要關門,沈安行卻從外面進來。
“等一等。”他一邊靠近她,一邊將門關上,語氣裡柔情似水:“我突然想起來,我還從來沒脫過旗袍。”
蘇逢嫣:“……”
因為沈安行的“好奇心”,本來就很累的她,洗澡卻花了一個多小時。
為此,當兩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時,她想給他找堵,便有意說:“今天我在宴會上見到了一個人。”
“嗯?”沈安行語氣懶洋洋的,態度卻很好。
今天他竟然在玩一款手機遊戲,可見心情不是一般的悠闲,這更加讓她惱火。
於是她甜甜道:“書謠姐啊,我見到了她,我們聊了好久。”
沈安行停下來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些不一樣的情緒,似乎有吃驚,有詫異,還有不可思議。
她覺得這非常不正常,如果他對周書謠真是很普通的姐弟之情,就不該露出這樣的目光。
好半天他才回過頭去看向手機屏幕,將自己倒在地上的屍體撿起來,看似平常地問:“她也去了,你們聊了什麼?”
“就說了一些你以前在美國的事,你們感情應該很好吧,她說你不肯叫她姐姐。”
“感情是還不錯,我不太喜歡交際,隻和他們熟悉一些。”
“她還說你這人就是嘴硬,其實還是很善良的,然後說你很關心人。”
沈安行笑起來,“她說的不錯。”
“嘖……真是臉皮厚。”蘇逢嫣說著就鑽進了被子裡。
沈安行從那個眼神之後後面的所有反應都淡淡的,她覺得從沈安行嘴裡應該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這人太滴水不露了,自己還是少費些功夫。
沈安行卻反過來問她:“你覺得不對?是我不善良,還是不關心人?”
“你說呢?聽她的說法,我還以為我們認識的不是同一個人呢!”
他轉頭來看向她,一臉認真的樣子:“那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腹黑冷血城府深到看不見底的笑面虎——蘇逢嫣心想。
“你……好色。”她看著自己正上方那張頗為英俊的臉,嫌棄地說。
沈安行竟然笑得停不下來,一手捧起她的臉,正想說什麼,卻停了下來。
此時她躺在床上,烏黑的頭發散落在枕上,一張臉潔白柔嫩得不像樣,杏子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帶著一絲委屈和嬌嗔,確實可以稱之為絕色。
“這個我也承認,但這不正是你要找的男人嗎?”沈安行很溫柔地說。
他說的很不錯。
但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也就那幾年而已,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靠美色走到最後。
晚上蘇逢嫣做了一個夢。
夢見沈安行將一張離婚協議扔在她面前,淡淡道:“籤吧。”
她哭啼啼地看向他,委屈地控訴:“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因為我找到真愛了,你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暖床的。”沈安行冷冷地說,然後一臉柔情地看向身後散發著潔白光澤的美麗女人,“她才是我的白月光,你連她一根頭發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