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正是關漫心潮湧躍時。
忽然他駕駛位那邊有人敲車窗,
關漫回頭,冬灰也望過去,
車窗外,一個女人微彎腰輕敲,
女人很漂亮,眉頭微蹙,外頭看不見裡頭,是在試探看看裡面有沒有人吧……
“認識麼,”冬灰問。她是因著警覺,她完全就是個“地下工作者”咩,和誰在一起都像做賊。
關漫回過頭來,“認識。”像匯報,
冬灰咬著唇往左邊挪。有點淘氣,人縮了下去,
關漫瞧見她完全藏好了……這也是冬灰一樂。話說回來,她也愛當“地下工作者”,刺激咩。
關漫靠向椅背。漫不經心按下了車窗。
“關漫,你在呀。”
是顧婷,
她肯定認得關漫的車……大半年沒見了,她出來後,一直就沒見。也不敢主動聯系……剛才一眼看見他的車,顧婷想也不想就趕緊過來了。敲敲,是碰碰運氣,如果沒人,她也想要等著他。有些事,她一定要當面跟他解釋……
卻,
反倒真這一見著……女人又說不出話兒來,
明明,想過了好久的話兒,如何的心焦,如何的難過,如何的想念與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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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眼就怕,一眼好像就有天地那麼遠的距離。
雖然以前他也是這麼冷淡,畢竟還是允許她出現在身邊,甚至,別人都說她是他的“紅顏知己”,關漫也沒見刻意反駁……
眼前的關漫。
惡感不隱藏了,
認定她此時不合時宜的“亂入”,打攪了他……
“嗯,今天正好還是你的生日,能遇見,真好。生日快樂,關漫。”
其實,以前她跟他說話一直也都是這麼謹小慎微,
她不敢對他抱有任何幻想,甚至,不敢“走近”。關漫很情緒化。他高興的時候,把你挑出來“過一下朋友的癮”,更像是在“練手”“觀察人心”……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他都需要瞧盡呀,而她,就是他挑中的那個“女人”。是的,關漫的“情緒化朋友”裡真有小孩兒和老人。你想都想不到。
他不高興的時候,你們都是蝼蟻,關漫既現實又無情。按說。誰都不會喜歡這種“不把人當人”的人。可他身上有一種很詭譎的吸引力,除了身份、錢財,關漫仿若天生的“冷豔決絕”超級獨一無二,十分致命有毒……是的,客觀的說,關漫非常不好相與,他對人的“輕賤感”很傷人,很傷人……
☆、4.98
“關漫,我知道你介意蕭雁落把我放出來……”
女人躬身在車窗外說了許多,
低低的聲音,聽得出,飽含感情。
關漫一直靠著駕駛椅背,目視前方,也沒打斷她的話。聽著。
最後,
“說完了?”口氣也淡,
女人一時不敢說話,
可是,
好似已有感覺,就此,要斷了……
“以後不必再見了。”
果然,
沒有一句廢話,
車窗又緩緩而上。
關漫漠豔的臉龐漸漸消失在視線內……女人隻覺心中一陣極痛,偏又一種強烈的無能為力,別說追隨了,就是想再仰頭看看的機會都沒有了……
車裡,
關漫立即回了頭。
冬灰窩在他後方的後座下,稍抬頭望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是和你同一時期也被關押在洪橋監獄過。”
冬灰回頭看向他,是好奇的樣子,“她犯了什麼事。”
“男友交通肇事逃逸。她替男友頂罪。”
冬灰搖搖頭,“真傻。”
“她佔了你的好牢房,事兒是這麼陰錯陽差開始的……”關漫據實以言,沒有欺,沒有瞞,沒有因為自己和雁落不和,就抹殺當初他三哥如何還是良苦用心想照顧好她,甚至,還實事求是解釋了一下之後蕭雁落為什麼會放出顧婷,無非涉及黨爭。無利不用的手段罷了……關漫之後在冬灰跟前都是這個樣子,不是說欺,不是說瞞,也不是說什麼都直言不諱,事實,這些不取決於關漫如何,全憑冬灰想不想知道,她若想,關漫必定實話;她不想,關漫一個字也不多提。
孟冬灰聽著,一直也沒說什麼。所有的事兒都過去了,她還有什麼好說好想的呢?何況有些事是她如今沒精力也沒興趣去深想,例如,他們弟兄幾個內鬥成啥樣兒了……這些,冬灰更不得去碰,太遙遠了,距離她的安逸享樂日子也太遙遠了,如若不是牽扯著舅舅,她孟冬灰甘願這麼老實被箍在軍校裡過苦日子呀?老早,她就野四方了……
關漫今年這個生日著實難忘,
因為除了得了冬灰的厚禮叫他歡喜,
晚間,發生在釣鰲臺的一幕也是太叫人興味非常。
老七今年真是得臉,元首親自在釣鰲臺設宴為他慶生!……估計,他的兄弟們沒幾個不這麼想。
當然。“得臉”的原因,估計也都想轉得過來:
一,老七才住過院,元首慈愛,兒子大病初愈。又逢生辰,自是得著重關愛下。
再,老七跟蕭雁落畢竟一個媽生,他倆關系好不好無所謂,要的是元首心安。才“發落”一個兒子遠去西海,留下來的這個,自然看著都心生憐愛……
釣鰲臺,
也是關漫出生的地方,
它位於太極宮右路,南極海中的仙島皇宮。始建於明。清順、康年間曾兩次修建,是帝王後妃的聽政、避暑和居住地。因其四面臨水,襯以亭臺樓閣,像海中仙島、神人垂釣之所,故名釣鰲臺。
釣鰲臺島北有石橋與岸上相連,橋南為仁曜門,門南為翔鸞閣,正殿七間,左右延樓19間,是南極海的最高點。其南為涵元門。內為釣鰲臺主體建築涵元殿。涵元殿北有配殿兩座,東為慶雲殿,西為景星殿;殿南兩側建築,東為藻韻樓,西為綺思樓。藻韻樓之東有補桐書屋和隨安室。乾瀛時為書房,東北為待月軒和鏡光亭。綺思樓向西為長春書屋和漱芳潤,周圍有長廊,名為“八音克諧”,及“懷抱爽”亭。含元殿南為香扆殿,由於島上存在坡度,該殿北立面為單層建築,南立面則為兩層樓閣,亦稱“蓬萊閣”,位於蓬萊閣的二樓建有茶室,憑海品茶,是為一景。釣鰲臺島最南為迎薰亭,正對新正門。釣鰲臺山石花草,水天一色,樓閣亭臺。金碧輝煌,擁水而居,秀美宜人。
好吧,這麼個仙界地兒,
在裡頭出生的。還真唯有關漫一人,
真真兒仙奢裡下來的一孩兒,難怪他一生安享奢雍人生……
酒席在蓬萊閣辦的,
元首未到,人人也不得坐上席。
兄弟們都在閣下的石路邊站著說話兒,
當然還是一派祥和,
聊的,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家長裡短,走走手足間的親近。
按說這是家宴,又是給老七慶生,老七未婚吧,他幾個嫂子出於關愛,應該也列席參加的,
但是元首這次並未召見外戚。連關漫的母舅家也沒邀請人來,
純他弟兄幾個,
於是,看看酒席,都是些硬菜,喝酒的菜。
除了老三老九,該來的看看都來了吧……诶,差一個。老二。
大哥還在問呢,老二愛湊熱鬧,今兒怎麼不積極了?
又看看廊上翹著腿坐著玩手機的老八,笑起來:小步也越發沉靜了,手機裡有個啥,一天到晚離不開……
關漫抬頭看一眼小步,知道這幾天小步心裡不舒服,
自看了冬灰的處境。小步是由心心疼,可又力不從心,想幫幫不上呀,小步也知道這些“表面的艱苦”根源在哪裡,不是說他去給她送去暖和的被褥,讓全校開放暖氣就解決得了的……於是小步心中悶鬱,自然脾氣也不好。
然而關漫並不知道,今兒白天可發生了大事的,這才直接造成眼下長空的“遲到”,且導致立即接下來的衝突!……
二哥來了,
臉色一看就不是很好,
挺著面兒,還是跟諸位兄弟見了禮,給關漫祝了生,
又是大哥笑著說。你最是個飯局積極的,怎麼今兒倒來個姍姍來遲,
長空還忍著的,嗯,有事。
大哥又一手虛扶著老二的背,抬手招呼亭臺廊上坐著的小步:八弟,你二哥來了怎麼也不下來打個招呼?
事後,關漫想起這一刻“大哥的活躍”,心中冷笑,老大眼線密布。卻都是些不中用的,不過哪個和哪個真針尖對麥芒了,那是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了他,所以,這會兒,他專門挑事兒呢……
老二看過去,
誰都見到他眼裡的陰沉密布了,
小步倒是無動於衷,看都不看下邊兒一眼。
當時聲咽和關漫都還不清楚白天發生的事,小步也沒提起,
互相看了一眼,已有默契,知道肯定招老二了,且,惹事兒不小,要不長空連臉面上的隱忍都不講了,這可是在宮裡!
卻還是沒想到,老二這會兒是真忍不了了,
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老二突然衝上去,照著小步就踹過去一腳,
“混賬犢子!你不知道那是你二嫂的車?她要真在車上怎麼辦!活活被你燒死?!”
☆、4.99
這事兒從頭扒。
得意識到這一點:蕭小步,無論在孟冬灰面前把姿態放得如何低,轉過頭來,面對其它,他的個性照樣不好相與!到底他是龍子龍孫,且,從小張揚,再一個,元首或多或少有些偏愛,養成的驕縱跋扈,自然在所難免。
他心頭一不如意,能把誰放在眼裡?別說二嫂,就是他這正經二哥,又如何?你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招惹了他,就別怪他六親不認混來了。
還是為他那出大戲。
大戲除了場面,角兒更是不可或缺的大要素,
小步選了出《彈詞》,這得在老生裡選出精粹來,
都說陶遠庭的《彈詞》好,可聽過唱片,確實是好,小步覺著存在這樣幾個問題:一是字音確實“怯”,帶蒼北的口音;二是勁頭不好找,水嗽太多。感覺不細致。小步一些精通玩樂的門人也是說,像北邊的陶遠庭這樣都是戲工,清工著實繼承少。還說,原來的精角兒韓世章之所以好,就在於進京後,結交吳梅等人,糾正了口音字韻,一歸於雅正。可見,陶遠庭的東西確實是好,但是從審美情趣上講,鄉土氣太濃。推想洪升作詞,倩人制曲時,心中認可的,亦未必是這種風味吧……所以小步覓這個老生可費了些周章呢。
哎,這昆曲老生,北邊的怯,南邊的苦。南方那些老先生,那嗓子一個個都跟麒派似的。老侯爺的還好,少侯爺嗓子雖好,但就是音色太左,不像個老生味。
小步真是聽了不少,
王正萊《餘韻哀江南》套老生聲口非常好聽,但終覺秀氣有餘,古樸蒼涼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