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碎子也起了身,“哪裡話。都是親兄弟。”很豪爽,一飲而盡。
關漫如常扭頭看了看小步,小步著實也沒看冬灰,可眼睛就是盯著她手旁邊一點地方,他多怕她燙著啊……
其實他們說話間,冬灰默默的,動作可熟練。
魏鑫拿上來小電磁爐,調好溫火,
換冬灰的手,端著託盤,
冬灰從腰後取下一隻隔熱手套,單手戴上,另一手掌著夾骨夾抵在盤盆邊緣,一氣呵成,將這一大盤端上電磁爐。
“請慢用。”輕聲規矩說一聲。
“小步,你是不是也該敬敬五哥。”關漫這時候說。冬灰要出去了,小步怕是忍不住會投去一眼。剛才他忽然發脾氣蕭碎還有可能以為小步那是不情不願吃這頓飯,畢竟是關漫出面請的客,小步可一直沒發聲。這會兒,五哥可瞧著他,他要再有一個不慎,五哥一定能結合剛兒那聲吼,把目光立即牽到冬灰身上!……
小步到底還是知道利害關系,淡淡抬起眼,也沒說多刻意,剛兒不冷不熱,這會兒依舊不冷不熱,
起了身,拿起酒杯,“五哥。”全喝進去了。
小步其實真不想喝這口酒,一會兒說不定他還能開車送冬灰回去,酒一喝,送什麼呀……
喝進去了,就不掩飾了,反正他本來就不情不願,放下酒杯,坐了下來,拿起筷子自個兒捻菜吃。
小步的脾氣,誰不知道,碎子也不介意,弟弟敬的酒他都喝,還是喝了這杯,也坐了下來。
席間,
碎子的人,關漫的人,看上去和和氣氣,說的,也是些無傷大雅的笑言,
小步有時候笑笑,有時候捻點青菜吃,再沒喝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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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打招呼,就似如常出來上洗手間……小步一出來,還回頭看了看身後有沒有異常,沒有,立即快步向後廚走!
冬灰,冬灰……
遠遠就看見她,
冬灰還端著一大盤灌骨向另一個包間走去,
小步還不敢站在這個門等,
隔著兩個門,站那兒,
冬灰出來了,
看見他,
冬灰也沒停留。低頭抬手扶了扶眼鏡,跟魏鑫又快步向後廚走去……
小步遠遠跟著,
冬灰來去兩趟了,小步就那麼遠遠看著……
等他回到包房,
隻有關漫一人坐在桌邊了。
“走了?”
關漫倒了杯茶,看他一眼,“你出去這麼長時間不進來。可不就是趕客。”
小步在入口的椅子邊坐下,冷冷淡淡,“又不是一路人,一桌兒能吃上飯麼。”
“人呢。”關漫忽然問,
小步抬起頭,神色全變了,眉心蹙著,“她怎麼在這兒幹這個!”
關漫倒露出微笑,“她還有什麼不能幹……”倒茶的手優雅極了。“再點一個大骨吧。”關漫說,小步笑著這才從門邊走過來,低聲說,“冬灰做什麼都好看,她把大骨端上爐子那一下真利落……”
冬灰又端著一盆大骨走了進來,
這次小步直接“指示”,“剛才那一盆佐料沒翻勻咯,你給再翻翻。”冬灰隻有留下來用夾骨夾在盆裡又翻動了翻動,
這時候關漫又要了幾個菜,冬灰聽在耳朵裡,他都記得,全是上次吃過那一頓,她愛吃的……這樣,把魏鑫也支走了。
門一合上,小步立即站起來接過她的夾子,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在這兒!”
冬灰這才微笑,“打工啊。”
“我看看手!”
小步知道有這樣熟練的上大菜功夫,一定經常做,而且。肯定燙過……果然,仔細看指甲尖兒,有破皮的印子……
小步帶著她坐下來,心疼地食指輕輕抹了抹她的指尖兒,又看向她,“是不是缺錢,我可以……”
冬灰搖搖頭。“放寒假了,在學校呆著也是沒事做,這裡熱鬧。”
聽了心裡也是難過,
她一個人,一個親人都沒有,放了假,家在何方也不知……
小步不知怎的,一時有股情緒就堵在鼻息那裡,酸得難受極了!
他放下她的手,微側身給她倒了杯熱茶,“你還沒吃飯吧,先這裡墊墊,一會兒你下班了,再去吃你想吃的。”
冬灰知道他們是好意,也不好拒絕,
抬頭看了眼屋內的掛鍾,
“現在確實不能吃,我還有一個小時的班,你們要能等,等我下班了,去別的地方吃。”
小步重重一點頭。“我們等。”
關漫一直垂眼看著自己杯裡的茶,一句話沒說。
而此時,
宮裡也有一桌家宴。
這次,元首隻叫了老大老二老四老六,再加少首,
瞧出來了吧,都是已經成了家的兒子們。
雖說兒媳婦們都沒到。可席間離不開家長裡短,元首詢問了她們的近況,囑咐,公事要辦好,家裡也要顧及好……
元首放下茶杯,看向自己右手邊的三子,這個他從十歲就挑中一手栽培至今的少首,
“雁落,你也該成家了。”
這句話來得太突然……卻也,不突然……看看今天在座的兄弟們,雁落心裡難道會完全沒有數麼,
隻是,
他確實沒想到,他的父親,這個一手造就他的君父,會當著他的這些“最不安分”的兄弟們的面,說出這樣直白而殘酷的話,
“雁落,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以前,真是我錯了,當真是得‘先成家’‘再立業’,你要一直有個穩定的家庭,心也一定能早早靜下來,竟是我太放縱了你……前兒,我把曾老接了來,商量了一下,曾妙現在也回來了,你們之前也是有感情的,分開了這些年正好各自成長,相信再結合一處,一定能連理互助。雁落,該收收心了,要再這麼稀裡糊塗下去,我怎麼放心把這重擔交給你……”
字字如驚雷巨石落在雁落的心裡呀!
什麼意思!
知道言外之意嗎!
我怎麼放心把這重擔交給你……這就是指,已經是不放心了,
你要讓我放心,
唯有收心,
而收心的唯一途徑就是,娶曾妙,
否則,
沒有婚事,就沒有未來,
因為,我不放心……
雁落此時的心是一片空茫,
他知道自己這大半年都在渾渾噩噩中,
是的,很煩躁,
一再地懷疑自己。一再地又建立信心,
想了很多很多,可是又放不下很多很多,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雁落總不願想起那一幕,
因為他又在多次明確告訴自己,冬灰,隻是遊戲。如何當真!……
但是,
就是不願想起那一幕,
章程禮傾身,
生生從他懷裡把冬灰抱走……他耷拉下一雙胳膊,冬灰始終沒看他一眼,他知道,冬灰也聽進去了章程禮那番就是說她是禍水的話,小小的冬灰啊,一眼沒看他,被抱走,越走越遠,而他,竟然連一絲阻攔的意思都沒有,那一刻,雁落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他把冬灰始終還是當成了一場遊戲……
卻,
這場遊戲太摳入人心了,
它甚至動搖了雁落的意志,
懷疑自己該走這條路麼,
該沿著君父為我鋪好的這條巔峰之路走下去嗎,
失去一切自我,
變得這般身不由己……
但是有時候這種懷疑又會被強大的自信所擊敗,
我生來就是王者,
哪位王者在登頂的過程中是隨心所欲的?這是我必定得承受的苦,再難以下咽,再不甘心,也得受……
就在這樣的左右不定裡,於是雁落的決策也呈現出所謂的“情緒化”。
今天。
眼下,
又是一個關鍵的路口!
抉擇,就在他一個“好”與“不好”的回答……
雁落抬眼看了看這一桌兒人,
父親很殘忍,
他把對手全集齊,
雁落,我不是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