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原小回過頭來望向哥哥,輕笑,
“哥,仁慈善心在你身上出現可不好,他夏家就是出個天仙,我看著也是個表子,所以不存在順眼不順眼。
傻子又如何,我也絕不會心軟,她老子害得我家破人亡,她就算死我手上也應該。
哥,甭顧慮了,我本就不在乎婚不婚姻,後不後代,隻要能報仇,隻要對你有利,我就快活了。”
原澈看著弟弟,隻有對這個唯一的至親他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溫暖,信任,疼惜……
是的,仁慈善心早已不適合他們兄弟兩,
奪親之仇不報,他和小小永遠沒有幸福可言,
當年仇人對他一家尚無一絲憐憫之心,
如今,他有一絲一毫的“仁”都是逆天逆道,
唯有無心,才能成業。
原澈早已決定對別人狠,對自己要更狠,就算把良心賣給惡鬼也在所不惜……
☆、2.7
夏又租住在離超市不遠的小區裡,平常這孩子吃喝是簡單,她又不會做,基本上都是叫外賣。
“來了!”門鈴響起,她以為是送外賣的。拿起錢包就開了門,又慌著掏錢,“七十八是吧。”結果一抬頭,嚇一跳,是她二哥!
夏遠站門口也沒打算進來的樣子,“跟我回家一趟,父親要見你。外套去穿上。”
夏又也不敢多說,進去乖乖穿起外套和哥哥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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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別說上樓來。她家沒一個人來過她的住處,夏遠更不可能親自來接她!
下樓的時候,夏遠問“什麼七十八?”
“外賣。”夏又小聲說,
“幾個菜,”
“兩個。”
正說著,外賣小哥正好上樓,夏又知道是送給自己的都不敢吭聲,還是夏遠蹙眉指了指“是你的嗎。”夏又忙點頭,“我是301的,就我點的餐,七十八是吧。”
“是的是的。”她付了錢,小哥把一提塑料袋交給她。
所以夏又就這麼提著餐盒跟著她哥進的祖宅。路上她也不敢吃,怕味兒串到夏遠車裡招他煩。
於是,
原澈和原小第一眼見到的夏又,也是如此,
提著一個印有“川香餐館”的塑料袋。
牛仔褲,
一件中百倉儲員工的紅灰外套,
扎著簡單的馬尾,確實小肥小肥,樣子呆呆怯怯,丟人堆兒裡轉眼就找不著那種。
不過兄弟倆還是禮貌起了身,
夏元德依舊坐在沙發上。
看著女兒略有散下來的發辮,不滿蹙起眉頭,“你平常出門就這個樣子?頭發亂糟糟,不說穿的有多好,起碼要整整潔潔吧!”口氣很嚴厲,就是訓斥。
女孩兒確實嚇到了,趕緊抬手要扎辮子,可是手裡提著塑料袋呀,她隨手就要放地下,父親的聲音又起,“吃的東西能放地下?”
她左右看了看,放到那邊桌子上。又走回原地,是的。又走回剛才她站的位置抬手扎辮子。
確實手腳笨,頭一直低著,扎得很慢,也不叫扎的好,隻能說,不散。
夏元德挺不耐地招招手,“叫陳媽來。”
管家趕緊叫來陳媽,
“給她把辮子扎一下。”
陳媽連忙端來椅子,叫她坐下,給她扎辮子。
始終,女孩兒一聲不吭,表情怯怕吧,倒也沒哭。
辮子梳好了,她又站回原地,頭低著,孤零零的。陳媽看著多心疼,剛兒拿板凳時她也看見那個飯盒袋子了,可憐的又哥兒,還沒吃飯吧……
事實,夏又大氣不敢出,就算肚子餓也忘了,她不知道父親今天突然叫她回來做什麼……
隻聽見父親嘆口氣,
“你們也看見了,我這個小的是真不中用,要這麼個傻子給原小做媳婦兒,你爸爸地下有知,該怎麼怪我呀。”
“夏伯伯,您多慮了,小小年紀雖也不大,可還是有男孩子的責任心,不是說夏浮夏天不好,畢竟年歲都比他長。您放心,小又既進了我們家的門,一定會對她好,小小肯定也會擔起責任,不會辜負父親當年和您的一番期望。”
原澈果然好口才,之前就說的有禮有節,根本容不得夏元德反駁。誰叫他當年確實和原立陽許下一門親,甚至,立有字據,兩人都挺傳統,重男輕女,於是說:無論哪家女兒多,都任自家男孩兒挑!
夏元德似乎頓了下,
慢慢起了身,
“小澈,你看這樣可好。既然非夏又不可,我也無話可說。隻是我這傻孩子年紀還小,我還想多留一年。能不能叫這兩孩子先把婚訂了,處處,如果小小真不嫌棄,一年後再結,也不遲啊。”
有那麼一瞬原澈是怕夜長夢多,可是轉念一想,這也確實可行,畢竟他還是盡可能想顧念一下小小的生活……
原澈微笑起來,“夏伯伯憐惜小女兒也是應該的,可以。”
“還有就是,”夏元德又停頓了下,似有難色,“我有這個孽種一直對外也沒有公開,還是希望你們接了去也不要張揚。夏又智力不好,可我總還希望她能獨立,別太嬌慣她……”
一旁始終規矩無言的原小心中冷笑,放心,“慣”不了她……
原澈大度地一切依其言,“好。”
就這樣,在一個寧和的傍晚,
夏又意外被原家挑了去,這事兒在夏家震動挺大,原家雖稱不得望族,畢竟和夏家世交。況且原小年少有為,怎麼最後就選了個傻子呢?
也許各人心中有各人的計較,
陳媽看著夏又卻還是想落淚,
喂一口汽水肉拌飯,陳媽問,“你曉得你爸爸叫你回來為什麼麼,”
夏又點頭,她盯著碗,這時候她意識到肚子餓了,應該說餓極了,
陳媽又喂一大口,夏又嘴巴包著嚼,
“咱們又姐兒要嫁人了,可,怎麼一點兒也叫人高興不起來,反倒鼻酸……”陳媽手背挨著吸了吸鼻子,“他家人要對你不好你要回來告訴你爸爸,”夏又點頭,見此,陳媽更心疼,明明知道她不會說,也說不清楚,而且說了有什麼用?她爸爸會管她死活嗎……一口還沒完,陳媽又喂過去,她也接住,又包好大一口。“咳,這生在富貴家看來也不好,你說像你這樣,假如是個平凡家庭,就算傻,畢竟親生,父母一定也當寶,怎麼舍得這麼小就嫁人。自己家人都不疼不親,何況外人。愈是優秀愈是和你天地區別,他怎麼瞧得上你,還對你好……”
一碗下肚了,夏又好像陳媽自言自語說的別人家事兒,她隻顧吃,又是小嘴兒流油。
你和她說這些她是不言語的,她好似根本不通人情這些,好不好,壞不壞,她根本不懂。
倒是你問她,“每餐就吃這些?”陳媽打開了她提來的那些餐盒,喲,意外了,飯菜挺好。
這她有話了,“嗯,這家這兩個菜炒的最好。”
陳媽這時候才露出點笑容,“像你吃過好多家一樣,”
她又直點頭,“每家都吃了,各有各的好。”
陳媽要知道了會驚掉大牙的!
一個傻子,
一個隻會吃的嘴巴流油的傻子,
她附近方圓百裡的餐館名稱、地址、電話號碼,不用記下,張嘴就來!
不僅如此,
哪家什麼菜好吃,
這菜多少錢,
什麼點點餐最快最有效,
這個傻子,
比電腦記得精準百倍!
☆、2.8
什麼訂婚,在夏宅下人眼裡,夏元德這就是把夏又“賤價送出去還人情”了。沒有儀式,夏又被原家人接走,比個廚娘的丫頭都不如。
來接她的是老魏。夏又背著雙肩書包。手裡拖著一個大編織袋,這是她全部家當。
“是夏元德親生的?”姜靚看著也不信,
原澈隻嗯了一聲,一手揣褲子荷包裡下樓來,姜靚隨後跟著。
夏又背著大包,兩手緊緊捉著大編織袋的提帶……全然陌生的環境,全然陌生的視線……聽見一個女聲。“餘媽,帶她進去吧。”
“好。”餘媽走過來。要幫她拿編織袋,一個男聲起,格外清冷,“她自己拿。”餘媽的手又趕緊收回來,“這邊來。”
夏又兩手拽著自己的大包兒艱難地跟去……注定,往後的艱難不比此刻少呀……
往下走了一層,她住在地下室一個大概十平的小房子裡,還好有獨立的衛生間。
餘媽看她可憐但也不敢久待,領著她簡單指指說說就出來了。
夏又是慢點,她站了會兒才開始收拾東西,這一開始收拾就得去大半天。
幸而床鋪都是鋪好的,她把東西全堆床上,一點點地扒……一會兒摘出一個信封,她丟一邊,一會兒又摘出一個,丟一邊。最後竟然堆得像個小山!
一開始她把這些信封全塞床鋪下,後來塞不完了,她幹脆把床鋪全揭起來,一個個的信封拆了,全倒床板上,……哗啦啦,現金。卡,卡,現金……厚厚地鋪滿床板!
解決完這些,她又開始清衣裳,
一開始還有點耐心疊,可怎麼也疊不好,算了,又是全卷一坨放進櫃子裡……說是清東西,她發呆的時候比動手的時候多。夏又這種雲裡霧裡的時刻也絕不是腦袋完全空白,她的疑惑總比常人來的稀奇,像個小動物怎麼也不能理解人間。比如,她在放牙膏,就會想。她聽同事講,一對小夫妻就為擠牙膏是從中間擠還是下面擠鬧翻離婚了,何必呢,買兩管不就得了……諸如此類,嘖,她能聯想許多。有時候操心,有時候著急,多半都是些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她也不會用話語表達出來,因為她的口、腦、心總似“錯峰出行”,永遠不會在同一個節奏上……
到飯點,原小才回來,
桌邊兒一坐,
“人呢,”
依舊是他嫂子親手布菜,笑他“還當你忘了你媳婦呢,”
原小謔笑,“記她幹嘛,還真當回事兒了。”
“叫她出來吃飯嗎,”
“怎麼不叫,那油水樣兒,怕是少吃一頓就得瘋。”
原小的口氣,完全不把他這“才過門的媳婦兒”當人,
事實,下面做的事兒,更不當人!
姜靚看在眼裡,雖然她也大概曉得點內情,知道“娶進來這小姑娘”不是好意,可畢竟瞧著也可憐,姜靚有那麼一會兒有些同情。但是,馬上這同情也淡了,因為她老公一直不吭聲,始終置之事外,任她這小叔恣意欺辱……姜靚想,我去多管這闲事幹嘛,反倒會惹得原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