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竟然還見到了禾智雲,他可不常出來出席這樣的家庭聚會。
除了她這前公婆臉色對她和顏,其餘人……才好看,神色各異,大多還是冷漠。
也是巧,正這時,她一家老小也上來了,
這才是徹底掉了個個兒,元寶卷一見著這家人氣不打一處來,“小春,不在這兒吃了!”
叫元小春為了難,菜都擺桌兒了,再說,老爸這也是太不給前領導面子了,呼斥得耳紅面赤的,
元小春站包間門口沒動,進退兩難呢,寶卷急了,他是發誓不再讓自己大閨女和禾家扯上芝麻關系的,疾走過來就要拉小春,“爸!”老二老三都跟著……
?長發話了,“算了,我們換個地方吧。”率先轉頭走了,這該是多大的面兒,呼啦啦,人家天上的反倒讓著你家小民,給你家騰地兒……
“爸,你這鬧什麼,門一關,我們吃我們的,又看不見他們。”元小春把寶卷攙進來,寶卷臉色也哂沉。一來老領導跟前又犯了渾,畢竟那是他跟了十來年的人,尊敬的心深入骨子裡,但是,又實在忘不了這“深仇大怨”,他一家子那樣欺負我家小春……“我跟你說,以後我們家再也不來這裡吃飯!還有,你們姐叄兒,特別是你,”點著元小春,“見著他家人就繞道!誰跟他家人說一句話我絕不輕饒!”元小春是笑,“好好好,今兒您壽辰您說啥都是聖旨。”老二話多點,“繞什麼道呀,顯得像咱們怕了他家,爸,您剛才就該再長點骨氣,上去踹他家老爺子一腳……”肯定把寶卷說毛了,元小春拿筷子就敲老二腦袋,老二直討饒直笑。老三乖巧,倒酒布菜的,咳,一家子打打鬧鬧也算給寶卷過了個快活的生日。
這邊小百姓家三個閨女加個爹,啥都好說。走了的那大家子,可就一些不好說了。
前後三輛車又向“晴川閣”去,
車裡,?長問起,“告訴禾滿了麼,改地方了。”
副駕的方長順忙轉過頭來,“已經打電話說了。”
?長“嗯”一聲沒多說,扭頭看向車窗外,隻不過,眉心輕蹙,似有很重的心事。
身旁的蒙煙輕嘆口氣,“老元也是,再怎麼著兒,人都走了,小春到底原來也是我們家的人……”
?長轉過頭來,很嚴肅,“是我們家對不起小春,我說過,以後再碰見元家人,人家不願意,不要再主動去驚動他們。”頭轉過去,依舊看窗外,眉頭蹙更深,“也不要在禾滿面前提起元家人。”
蒙煙這倒點點頭,“那是,曉得這位……咳。”終究是一聲嘆息飽含多少無奈與心憂,禾滿,這可是個驚世閻王,他來了,哪兒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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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滿是禾家長孫,禾智雲大哥禾漫清的幼子,他上頭還有個姐姐禾苗。禾智雲就禾晏一個兒子,禾滿即禾晏堂兄。
說起這禾滿呀,荒唐事“罄竹難書”,“京城四少”裡最會玩最敢玩的一個,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交際圈子也極其復雜,魚目混珠的好貨壞貨全能稱兄道弟。
要說禾晏的“壞”叫謀略,
禾滿的“壞”就叫胡來,
就像此時另外兩輛車裡禾家的親眷們正在“激烈地”議論,
“禾滿的官兒是捐的吧,”
“聽說是,大伯說是因為禾晏走了怕二叔傷心,叫禾滿來陪陪,其實,就是犯了事,那個車禍叫他身子虛了不少,不信一會兒你看,老咳。”
“哎,禾家這第三代是怎麼了,小時候看著都是龍中龍,結果……”
“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禾晏死在女人手上,禾滿出那車禍……車裡那兩個女的全死了,就他還撿回來一條命,聽說那兩方女家都不是省油的燈,逼得大伯……隻能把這禍害送咱這小地方來避世了……”
“造孽哦……”
可不,
連你家親戚都說這是造孽了,
那對咱世人而言呢……悲迎禍害降世吧,嘿嘿。
☆、32
慶生回來才到家,元小春就接到秦軟之的求救電話,
軟之在電話裡叫的嚇死人,“春兒,快來救我!這些人要打死我!”
這得了,元小春警服都套上了開了車就直奔扁擔山。
你說這麼晚他奔扁擔山這座墳山上吊什麼妖?路上,元小春想起來,今天也是軟之外婆的忌日。
結果元小春都開到扁擔山腳下了,又接到這死犢子電話,“沒事了,我回去了。”聽上去又有幾分消沉。元小春到底還在氣頭上“這黑燈瞎火的你叫我跑來跑去,以後別找我!”掛了,手機往副駕一丟,心裡著實惱火,她也沒想到她常往扁擔山走的這條路修路,坑坑窪窪不說,連個路燈都沒有,走得小春幾心煩喏。
偏偏火上還澆油撒,她的右前車燈突然壞了!
這可把元小春激出點冷汗,雖然這條路一直開出去就是大馬路,可畢竟此時荒蕪黑黢,旁邊還有些野墳,搞得人心裡瘆瘆慌……元小春熄了火,脫了警服外套,卷起襯衣袖子,兩手心發汗,她在褲腿上蹭了蹭。打火,一沉氣,這貨一踩油門準備一鼓作氣衝過這段鬼路,早日上到大馬路上!……
完了,
元小春熱血衝腦門頂兒,驚忙向左打方向盤!
就在她快速通過這條鬼道,從右側一個岔路口突然駛出來一輛車,她右車燈壞了撒,搞得她看不清別人,別人也防不著她,轟!撞了。
幸虧她打方向盤及時,對方速度也不算快,撞得不嚴重,起碼人員沒受傷,元小春安然無事,對方也已下車開始罵了……
“下來!”幾張男人的臉在僅剩車燈的暗夜鬼墳旁看得特別招人怕,
元小春當然不敢下來,坐車上求饒,“大哥,我右車燈滅了,真的沒看見……”
對方已經拉開車門把她拽下去,
“喲,還是個警察,你他媽開警車就張狂些?”
“不是不是,我這是私家車,我來找人……”這種地界,這幫非善類的男人們當然叫元小春要亂方寸,特別是黑夜的夜,一望無際般摸不著光明的夜……
“大哥,我全責,我全賠好吧,”她隻有討饒求平安,手機都在車上……
她的胳膊被拽著拖到兩車相撞處,“看清楚沒,再歪一點,老子車就掉溝裡去了,車毀人亡懂不懂!”
這絕對是詐她,旁邊是有個小溝,淺得底下泥鰍隻怕都摸得上來,還車毀人亡……
元小春像個倒霉衰娃,被他們這輛越野的大前燈完全照著,悔意與怯意無所遁形,
突然聽見車裡傳來一聲,“廢什麼話,丟溝裡去!”
還容不得元小春瞪眼張嘴,“啊!”她的尖叫已經能把野墳裡的孤魂野鬼叫醒,幾個男人謔笑就把她抬起來要往溝旁走,“殺人啦!殺人啦!”元小春手腳亂扳,扭得比炸蝦還歡騰!
這才是真把元小春嚇慘,
他們抱著她甩了好幾次,“丟!”元小春已經絕望至底,死定了,照這勁兒會在泥地裡摔成爛泥鰍……“救命!”卻,那大的力甩出去,都沒有松手,像蕩秋千地又拽回來,再甩!……元小春終於是哭出來了,每次都似在懸崖邊,感覺他們就要松手了,又拉回來……這比痛快死難受!這叫生不如死!
哭得孤魂野鬼都瘋了的元小春鼻涕眼淚一把,身子抖得跟秋風落葉,被一個男人抱著放進越野後座,
被另一個男人抱個滿懷,翻身壓在身下,
“原來是你,看來你還真是個人物咧,上哪兒都能遇見你個掃帚星。”
淚眼婆娑裡,車燈掩映下,元小春還是把他看清,
竟是那日“州府豔害”躲床底下那隻鬼!
元小春兩手握拳放在身前擋著他,邊哭邊扳,“算我倒霉又碰見你!”你看他多心狠,隻跟她說過三句話,兩句都是害她,不是要百人奸了她,就是要把她丟出去……這是活閻王!
他卻挨她挨得嗨近,
幾乎鼻尖對鼻尖了,
低聲,帶著邪謔之意,
“快別動了,一會兒把我惹煩了,我叫他們再甩你幾圈兒?”
元小春放聲大哭,“你們這是襲警!我死了你們都是重罪!……”
這一晚真是太他奶滴邪乎勁兒了,
感覺就是邪不勝正,
反正不管她再怎麼哭,他也不起身就這麼壓抱著她,最後,還趴她身上睡著了?
那四個男人後來也上了車,他們也不說去哪兒,就是一直圍著扁擔山開,最後,元小春不知是徹底絕望還是真沒力氣再鬧了,她您兒竟然晃著晃著也睡著了,
這霉貨是沒聽見前頭幾個男人感慨喲,
“奇跡不是,禾滿竟然睡著了?”
“噓,小點聲,這一晃他又小半月沒合眼,總算能睡著,讓他多睡會兒……”
霉貨,聽見沒,
這才是你真正要絕望的地方!
這隻鬼有失眠症,孽緣不是,摟著你他竟然安穩睡著還打起呼嚕?
他得放過你呀?
☆、33
禾滿蹙眉瞄著她,怎麼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好吧,這些都在其次,關鍵是摟著她,還真睡著了?好像奔波多時,焦躁多時,終於找著落腳的窩,這裡是歸處,可以安下心、全然沒負擔地入眠了……嗯,這點實屬難得,肯定不能放過。為求個好睡眠,也不能放過。
身下的女人可能還在她自己的夢境裡,睡得極不安穩,可又醒不過來,看來她是個貪睡的,卻在這種情狀下無論如何又放不過她自己,不得安枕。
他敲了敲前排座椅,一人回頭,“喲,醒了。”
他也沒起身,不過手向外擺了擺,同志們都明白了,下了車。
還不到清晨六點,天邊翻起魚肚白,大地整個還顯暗沉,但是空氣出奇得好。
幾個男人下了車,且離車走遠了幾步路,有人在田埂上跳跳活動活動胳膊腿兒,有人點了支煙,好空氣下抽煙不知是害自己還是幸福自己。
他們黑燈瞎火在扁擔山這裡轉,就為一種名叫“金錢活門蛛”的新鮮寶貝。
你知道的,在地面上生活是一種冒險,有無數可怕的、恐怖的陷阱正默默張開大嘴。於是,無數動物移至地下生活,盡管犧牲了光明,可換來了安全。遺憾的是,這份安全僅僅是相對,所以迫於生計,它們在地下也打響一場場別具特色的地道戰,比如這種新蜘蛛類寵物,金錢活門蛛。
瞧瞧此時蹲在田埂上男人們手裡把玩的小東西,像一枚古錢,又像一個迷你小磨盤,超級可愛。它學名叫“裡氏盤腹蛛”,就因為肚子那裡不僅扁平還有各種花紋,活像古銅錢,所以人送外號“金錢活門蛛”。這小東西性格溫順可愛,並不像其他蜘蛛類那樣好鬥生事,生活主要以防守為主。你把它埋在地下,它餓了,特好玩兒,當昆蟲路過,不小心踏到“古錢”上,它隻需一收肚子,昆蟲就會落入它事先挖好的地道,哈哈,美餐到嘴!
於是,時下,“金錢活門蛛”成了最炙手可熱的“掌心寵物”,市場前景極其可觀。
這也是同志們的驚然感受,
禾滿自那場車禍醒來,好像確有所改變,
當然,還是那麼混不吝,不過,感覺有腦子得多,特別是賺錢,簡直神了,指哪打哪兒,隻要他下手搞的東西,全賺!
這不,他又看準了“金錢活門蛛”的財路,要說這位“州副總記”也挺不顧正業,政務漫不經心,倒在這些生意經上興致足,好幾個晚上了,就在周邊這些墳山轉,看哪裡最適合“金錢活門蛛”養殖……
車裡,
禾滿在慢慢剝她衣裳,嘴裡還在念,“乖喲,睡,他媽大灰狼就不會來找你;乖喲,睡,他媽大色狼就要來找你……”跟兒歌似得,
盡管嘴中無好話,可當元小春上邊衣裳被他剝下肩頭,禾滿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嘴裡念叨啥呀,像習慣這麼邊剝她衣裳邊哄些混話一樣……禾滿眉蹙更緊了,閉了嘴,堅決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他隻把元小春衣裳剝到胸口以下,然後起身自己脫了襯衣也露出肩膀頭子,看元小春眉峰蹙緊快要醒了,沒空欣賞美人兒賴床模樣,趕緊挨著她,臉貼臉,頸交纏,咳,元小春這快醒的別扭樣真還挺像媚欲下的難耐無法……咔咔咔,連拍數張。滟照這事兒雖說下作,但是拿下一個女人永遠是最致命的,禾滿本非善類,他也不想多費口舌,這種萬年爛招兒能取得最大效率,為何不用?
收起手機,禾滿慢慢起身靠椅背上合眼,單手扣自己襯衣扣子,用左手,
突然右手一抓,準確抓住元小春要踹過來的腳腕!
壞不壞,他就知道她一醒會來這一招,特意留著右手等著呢,
懶洋洋扭頭看過去,
元小春狼狽地被他抓著腳腕,人卻連爬帶滾地起身忙把自己衣裳裹緊!“畜生!畜生!”腳還在用力蹬,喊得眼睛都紅了。
蹬得好大勁兒,禾滿隻得兩手都用上,卻還在笑“再用勁兒點,車晃動越大,外頭人會以為我們好猛哦。”
元小春猛地向後仰下去重新栽到椅座上,仰著哭,兩手到也機警,依舊利落地扣好身上所有扣子,然後,兩手捂面,哭得傷心。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命運這樣不濟,連遭毒手……
禾滿俯下身來,往她兩手捂著的地方鑽,手機也拿出來,
“是叫元小春吧,以後我就叫你小春同志了,看看,我手機裡就是這麼設定的,給你專門建了個文件夾呢,全是你的春睡圖,嗯,以後就算你不在我身邊,我拿出來看看這些,估計瞌睡馬上也會來……”啪!手機被元小春一巴掌呼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