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還沒成功,就已經開始要被全世界勸退了。
“沒有,絕對沒有。”祁昱立刻解釋,“楊老師,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您能保證完全保密嗎,如果可以我就跟您解釋。”
楊源狐疑,警告他:“少拿明星那套糊弄老師,讓你解釋個早戀能有什麼秘密?”
祁昱卻很堅持:“那您先答應我。”
楊源:“行,我以我教師的職業道德和職業生涯起誓,絕對保密行了吧。”
然後祁昱才說:“楊老師,鍾杳是靳川的女兒,我爸爸和她爸爸是很好的朋友。我從初二開始,就和她說好下雪的時候互送禮物了,我們確實隻是好朋友。”
鍾杳的學籍檔案,隻有學校的一些領導以及她的歷屆班主任知道,所以楊源聽完直接都懵了。
“哈?”他不可置信地反問,“是最近出事故那個靳川嗎?”
祁昱的聲音突然就低了許多:“是。我也以我的職業生涯保證,我和鍾杳真的沒有在早戀。”
二班班主任楊源得到了始料未及的答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沉默許久才道:“行,我會去找超前班潘老師溝通這件事。人鍾杳同學家裡剛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好好讓你的團隊商量下,既然沒有談戀愛還是朋友,不要再讓人家女孩子平白受到網絡暴力知道嗎?”
聽著班主任語重心長的話,祁昱的心愈發浮躁。
他當然不想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他們的確沒在一起,這次的事當然會澄清。
隻是,如何將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是個大問題。
鍾杳這段時間已經如此煎熬,卻還要因為他的緣故再受到網友指摘,這令祁昱感到懊惱和自責。
他因為她的一句“你站在臺上的時候像星星,會放光”,改變主意主動向前,他的人氣和口碑在上升,但他從沒想過,這些因她得來的東西最後會變成傷害她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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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祁昱甚至感到,她真的有些像宋書詞,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但他不想做餘燃。
她這樣好的人,不該總在奉獻,他想要做保護她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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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昱被班主任電話約談的同時,鍾杳也被班主任潘高峰叫到了辦公室。
鍾杳是個好學生,遵紀守規名列前茅,最近家裡又出了這樣的事,潘高峰本來不想再給她壓力。可轉念一想,越是這樣的年紀和這樣的時刻,人就越容易走偏。
思來想去,潘高峰還是決定找她聊一聊。
“鍾杳同學,”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親和,“老師今天找你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談談心。”
不知怎麼,鍾杳就想起了自己初中考倒數第一那次,蔣科學也是這般溫和,然後建議她留級。
她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卻還是在班主任對面坐下。
“潘老師,你想聊什麼事?”她問。
潘高峰便直說了:“老師知道你最近可能走得有些辛苦,但老師想告訴你,人隻有在走上坡路的時候才會覺得艱難。鍾杳同學,不要因為生活中的挫折蒙蔽了雙眼,你需要堅定自己的人生信念,總有一天你會再見到彩虹。”
班主任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堆類似“好句摘抄”的話,鍾杳隱約聽出他在安慰自己,似乎也在告誡著自己什麼。
“謝謝潘老師。”她說,“我是挺難過的,但我還沒有放棄生活的希望,我會繼續等。”
等到靳川醒來為止。
看起來學生似乎並沒有聽明白他在提醒什麼。
潘高峰抓抓腦袋,思忖片刻又道:“老師相信你會熬過去,但是鍾杳同學,還是那句話,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高中生做好學習這件事,將來上了大學才能有更多的選擇,不要為了別的事分心。比如拍戲,也比如青春期的荷爾蒙萌動。”
拍戲進娛樂圈鍾杳還可以理解,但是,她疑惑地問:“潘老師,您為什麼突然提青春期的荷爾蒙萌動?”
終於點到正題,潘高峰略激動地說:“青春期的孩子,因為荷爾蒙的緣故對異性產生好奇,萌生類似於喜歡的感覺很正常。但是人要懂得克制自己,鍾杳,你是個好孩子,不要學早戀叛逆那一套。大明星沒什麼了不起的,你比他們更優秀,將來你會遇到更優秀的人!”
……
鍾杳更迷茫了:“潘老師,我沒有早戀啊,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潘高峰將話題饒了九曲十八彎,總算是繞到了她和祁昱的緋聞之上。
這件事發生時正在上課,鍾杳看起來是在認真聽課所以才不知道,果然還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啊!思及此,他不禁又放心了幾分。
“是這樣的,鍾杳同學。”潘高峰這才將視頻點開給她看,“去年十二月份你騙老師說不舒服,結果被拍到和祁昱同學悄悄見面。老師相信你不是有意撒謊的,但你應不應該,給老師解釋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頭到尾,班主任的態度都堪稱溫和。
鍾杳看到去年初雪逃課,結果被拍到的視頻,臉上登時熱辣辣的。連潘老師都有視頻了,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了這件事。
本來就消沉的心情,登時又添上了慚愧和浮躁。
“對不起潘老師,我說謊了。”鍾杳不再隱瞞,老實交代,“我那天確實去見祁昱了,但我沒有在和他早戀。”
就隻是她單方面的喜歡他而已。
“那你為什麼逃課去見他?”潘高峰問。
鍾杳抿唇,頓了頓,還是說了實話:“我和祁昱初中就認識了,我們約好下雪天要送禮物,上了高中其實很難能見一面……所以我就說謊了。對不起潘老師,是我做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說謊,也不會再逃課了。但請您相信我,我們真的沒有在談戀愛,就隻是朋友關系而已。”
女孩的聲音越說越小,臉也越來越紅。
潘高峰都幾十歲的人了,哪能還不明白,青春期小孩走得近互相有約定太正常不過,但確實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說出喜歡。
他本意也是了解真實情況,而非興師問罪,學生都交代了,他便沒有再追問。
“老師相信你。”潘高峰說,“這些都是青春期會出現的問題,既然沒早戀,就和朋友商量下解決辦法就可以了。老師還是那句話,堅持自我,好好學習,明白了嗎?”
鍾杳垂目點點頭。
響鼓不用重錘,潘高峰最後說:“那就這樣,你回去上課吧,有任何問題隨時找老師幫忙。”
鍾杳再回到班裡,已經是下課時分,同學們看她的目光果然又多了幾分探究。
隻有虞紅豆問她:“杳杳,潘老師找你什麼事,又是為了拍戲的事嗎?”
她微笑著搖搖頭,垂目看書,什麼也沒有說。
從靳川持續昏迷開始,鍾杳心裡就像懸著塊巨石,現在,這塊石頭更重也往下壓得更低。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塊石頭就會重重砸在心髒之上。
鍾杳不敢去看網上都怎麼說她和祁昱,也不想聽同學們又是怎樣議論,她隻能看更多書做更多題目來轉移注意力。
但有時候,即便你不聽不看,最後也依舊會知曉一切。
因為要每天去醫院看靳川,鍾杳這學期便放棄了住校,甚至連晚自修也暫時放棄了。
她每天的晚自修,都是在醫院病房完成的。
這天,因為緋聞的曝光,鍾杳估計會有媒體來學校蹲守,便特意留到了晚上。
最後一節晚自習前,她收拾書包悄悄離開教室,以為這樣就不會被發現。
然而當鍾杳走到校門口,她還是被一盞盞閃光燈晃花了眼,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住了眼睛。
“鍾杳,請問你真的在和祁昱早戀嗎?可以回應下緋聞嗎?”
“鍾杳同學,你今天提前離開,是接下來有什麼行程安排嗎?”
“爆料說其實是祁昱替你拿到了宋書詞這個角色,是真的嗎?”
……
鍾杳被佘芮派來的保鏢護著往轎車裡走時,一個個問題,像一顆顆石子朝她砸過來。
從沒有哪刻,她像現在這般討厭過人聲。
直到鍾杳已經坐在黑色轎車裡,那些尖利的疑問聲都仿佛還在耳邊,揮之不去。
她出神的看向窗外,除了不斷倒退的夜景,還有窮追不舍的狗仔。側後方的車追得很緊,有一股不挖出她今晚去哪兒誓不罷休的氣勢。
鍾杳忽然苦笑。
她好像能體會和祁昱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心情,似乎也能明白,為何靳川和佘芮當初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的原因。
此刻,不過是和好朋友的早戀緋聞,她就被追蹤至此。不難想象和靳川的關系爆出來後,又將是怎樣的荒唐。
而且她現在的心境和當初剛來北京時何其相似,一次痛失母親,一次父親生死未卜。唯一不同的,或許是她現在擁有了一些,從前不曾擁有的盔甲。比如一顆更堅強的心,比如好多會站在她身邊的朋友。
時至今日鍾杳才明白,或許靳川當初也沒有她想的那樣壞。
他固然有錯,做得也不夠好,可或許,他並沒想過要將她推開。他不想讓她曝光,可能隻是想給她更多自由成長的時間,而非將她視作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那他和媽媽,會不會也是迫於現實的無奈而分開呢?就像她那天和倪子墨一樣,被擁擠的人潮,被刺耳的聲音,被黑洞洞的攝像頭無情地隔開。
鍾杳越想越難受,她突然很想快點見到靳川,即便他還是殘忍的閉著眼,但就是很想見他一面。
有了期待,一顆心就焦灼起來。
她眼看著司機為了甩掉後面的尾巴,大街小巷地拐了一道又一道,她中間甚至換乘了兩輛車,連衣服都換了兩套。
鍾杳感覺像繞了半個北京那麼久,她才終於避開媒體來到醫院。
或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她總覺得今夜是不同的,步伐越來越快就好像有什麼驚喜等待著。
然而,來到病房才恍然,原來一切驚喜都不過是自己美好的期待與幻想罷了。
靳川依舊安靜閉眼昏睡著。
鍾杳和先前一樣,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就靜靜看著他。
分明從轉院回來那天,她就告訴自己,不要悲傷不要著急,就繼續等好了。
就和十四歲那年,等到了靳川出現一樣,她總能等到他醒過來。
但鍾杳不知怎麼了,今晚心情尤為壓抑。
她又忍不住對病床上的靳川傾訴:
“你還不醒嗎?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對不起,我之前好像誤會你了,你沒有我想的那麼壞。但是,你能不能快點醒過來告訴我,你當初到底為什麼會跟我和媽媽分開?”
“我以前自以為是,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但我現在想和你聊一聊了。”
“但,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回應她的始終隻有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