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人……
此時大家的心聲如果能具現化,必然是:我勒個去!我褲子都脫了,你讓我看這個!
說了等於沒說!
尤其是直面顧徵的汪鷺齡,立刻產生一種被戲弄了的感覺。
好歹是混圈子混了那麼多年的老油條,她不怒反笑,斬釘截鐵說:“林羽,來我的隊!”看我怎樣收拾你!
江一航撐著臉頰,慢悠悠笑道:“鷺齡姐,人家很重要的人在我這裡,他應該來我的隊吧?“
程巍難得有些促狹地跟著說:“人家很重要的人可是要考大學的,他確定不要為自己和他很重要的人在我這裡爭取一點好印象?”
“嘿,你們兩個大男人合起來欺負我這個小女子!”汪鷺齡又拍桌子。
顧徵說:“我選江一航老師。”
汪鷺齡:“……”
很好,所有臭男人/男生都合起來欺負她!
羅凡在臺下,把整個錄制過程全部看下來,心裡對吳講的眼光佩服不已。安溪和顧徵兩人,幾乎把這一輪導師選擇的看點包了一半,不怕沒有剪輯內容了。尤其是顧徵,真是天生適合吃這一行飯的人!有實力,冷靜、聰明、機變,即使戴著面具,一言一行也吸引著許多注意力,面對在樂壇打滾多年的老江湖毫無懼色,甚至不動聲色地牽著全場人的鼻子走,掌握了現場的節奏……
他才十七歲!可怕的十七歲啊!
正賽第一輪結束後,三位導師各自散去。在汪鷺齡離開前,江一航叫住她,請她到一邊說話。
汪鷺齡有些驚訝地挑起眉,和他走到一邊,翹著雙手看著他,很好奇他想對她說什麼。
別看他們在嘉賓席插科打诨,好似有多熟稔,事實上樂壇的圈子相當分明,程巍、汪鷺齡和江一航都分屬不同的圈子,平時的交集極少。程巍和江一航在一起錄制節目前甚至從未見過。汪鷺齡和江一航見過,但不熟。因為作為音樂人的江一航性格上有些孤僻內向,他有禮貌卻不愛與人打交道。汪鷺齡對這個後輩做的音樂倒是很喜歡,但她有身為前輩的尊嚴,不可能在江一航不主動結交的前提下上趕著和他交往,她也不需要故意討好他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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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江一航肯主動,汪鷺齡也不會掃這個名氣極大的後輩的面子。
江一航柔聲說:“鷺齡姐,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您別放在心上。”
汪鷺齡眼裡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她知道他指的是她剛才故意為難那名叫“林羽”的選手。她在錄制過程直接詢問他和安溪的關系,這種行為非常不恰當。一來,那兩個都是未成年人,她的問題太過曖昧,有引導早戀的嫌疑。對一個要面向全年齡層的節目來說是一個忌諱。二來,如果“林羽”沒那麼機靈,踩進她的語言陷阱,對他未來的發展會產生影響,連安溪也會被拖下水。這種事對女孩子的傷害遠遠大於男孩子。
汪鷺齡問的時候是一時衝動,故意針對“林羽”,但之後她亦感到後悔。她對安溪沒有惡意。安溪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會跟吳導演講清楚,讓他刪掉那一段。”汪鷺齡敢作敢當,立刻說。她會針對“林羽”是因為想起她的初戀情人。剛才她對安溪那首歌的點評完全是發自內心,她真的想起她的初戀,那個和她一起出道,卻為了前程拋棄她的男人。當時她傷心欲絕,完全沒想到,後來她大紅大紫,他卻在對她潑髒水未果之後,不知道消失到哪一個犄角去。但她沒有忘記最初的那種心情。
安溪和“林羽”,很想曾經的她和他。一個天真無畏,滿腔熱誠,毫不掩飾感情,信任依賴對方,另一個聰明深沉,處心積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好吧,她就是偏見!
江一航說:“不用的,鷺齡姐還是鷺齡姐就行。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路子,我們看著就行。”
汪鷺齡古怪說:“你認識的?這麼護著?”
江一航笑笑不語。
汪鷺齡說:“隨便你,反正我不會放水的。舞臺上見真章。”
“拭目以待。”
通過正賽第一輪的三十位選手要跟隨各自的導師進行為期半個月的特訓。為了方便管理和統一安排,他們被安排住進同一家酒店裡,隻是分開不同的訓練室。
林婧不能跟著,但她在三個小的住的酒店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讓他們在有需要的時候請假出來找她。
與此同時,她也迎來過來探望的顧廷川。
林婧感到驚訝的是,顧廷川還帶了一個人過來——侄女林德佳才嫁了幾個月的丈夫,林品弦。
林德佳已經懷孕五個多月,按理說,林品弦應該陪在她身邊。因為她之前落過一胎,這次有孕,所有人都有些神經緊張,她本人更是小心得不得了,連工作都暫時停了,專心養胎。林女士和林品弦都求之不得。
之間林婧見林品弦時,他終於抱得美人歸,美人又腹中有子,一下子老婆兒子都齊全了,春風得意,神採飛揚。現在的他臉色卻很不好,仿佛蒙著一層黑氣。他看到林婧就露出一絲很想找她說話的神色,但林婧真和他說話了,他又隻是簡單地說一切都好,離她遠遠地說。
林婧看了顧廷川一眼,信林品弦才奇了。
不過顧廷川來了,她自然不會撇開丈夫先理其他男人。無論林品弦有多急,他依然被請出去,剩下顧廷川和林婧夫妻倆獨處。
林婧迫不及待地向顧廷川描述了一遍顧徵和安溪的第一輪比賽。
“你沒有在現場,想象不到他們有多棒!那麼多人看著,他們就孤零零地站在臺上完成演唱,唱得超級好聽!我都感動哭了!那些評委導師都是大明星,實力派,全都肯定了他們的表演,三個導師,三個‘PASS’!我覺得其他選手都比不上他們!”她又高興又驕傲地說,仿佛獲得成績,獲得肯定的是她自己。
這副有孩子萬事足的模樣非常招人……不爽,即使她炫耀的其中一個是他的親生兒子。顧廷川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讓她先體會了一遍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之後,他明面上宣布不會和顧徵、安溪見面,也不會到現場支持和鼓勵他們繼續比賽,但私底下,他非常神通廣大地拿到兩個小的在海選、正賽的所有演唱錄像,專門抽時間看,看完後若有所思。
林婧發現了,莞爾一笑,沒有戳穿他。另外,她也見了林品弦一面。
不待林婧開口詢問,林品弦已經忍不住,苦惱地說:“五嫂,我媽進了醫院,佳佳回了娘家。”
林婧一怔,蹙著眉遲疑道:“是佳佳……”
林女士進醫院,林德佳回娘家,雖然林品弦把這兩件事分開來說,但他的語氣明顯不對。
林品弦憤怒地一拳擂在沙發扶手上,沉聲說:“對,就是她把我媽氣進醫院的!為了她的娘家!”
林婧心裡劃過一抹不舒服:“品弦,我就是佳佳的娘家人之一。”
“但至少你講道理!”林品弦說,“你知道林德佳幹了什麼嗎?”
林婧慢慢說:“因為……華韻?”
林品弦說:“很好,你知道。所以,林德佳一開口就向我要一千五百萬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林婧驚訝說:“不是一千萬嗎?”
林品弦一窒,難以置信說:“即使是一千萬,你也覺得合理嗎?”
第157章
林婧默認。林德佳才嫁給林品弦沒多久, 當時溫桂芳告訴她的時候, 她就覺得這個要求不合理。但溫桂芳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那麼有把握, 她自然無法反駁她。
“我以為你們已經溝通好了。”林婧說。
林品弦按著頭。這個一直以來都顯得自信滿滿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種無力的神態。
“五嫂, 我很清楚華韻對林家的重要性。作為佳佳的丈夫,你們家也是我們家的親人,在這個困難的關頭,我也願意出一份力,幫助華韻, 幫助林家。但總得量力而行吧?一開口就一千五百萬,你們當我是銀行還是印鈔機?”林品弦勉強壓下惱火, 但還是掩不住那股諷刺。
林婧平淡得近乎不悅地說:“林先生, 這個問題你應該和佳佳溝通。”特意過來找她撒氣嗎?
林品弦猛地想到林婧的丈夫是顧廷川, 狠狠一震,清醒過來。他對林婧露出一個抱歉的神色,說:“對不起,我不該遷怒你……”他深深嘆了口氣,“佳佳完全聽不進我的話。”
林品弦不是沒試圖跟林德佳溝通過。他手頭上真的沒那麼多錢。這不是一千五百塊, 是一千五百萬!多少人一輩子都賺不到一千五百萬!
不錯,林品弦精明能幹, 看起來是一個成功人士, 他也確實是一個成功人士。但他不是一出生就像現在這樣成功。他的親生父母早早離婚, 父親也早早再婚生子。親生母親離開後, 他在繼母手下討生活,過的那日子,真的隻是能吃一口飯而已。如果不是這樣,當初他也不會毅然決然脫離許家,寧願放棄許家大少爺的身份也要跟在親生母親身邊。
他是由親生母親林女士一手培養起來的。畢業後要創業,也是林女士給他提供資金和人脈,一點一滴把經驗傳授給他。他和林女士的母子感情極深。對於林品弦來說,母親除了生養了他,還是他的良師,他的益友。
所以,創業成功後,林品弦第一時間把林女士給他的創業基金還清。這一下就掏空了他創業六年賺到的利潤。林品弦卻不覺得可惜。
他的公司漸漸走上正軌,穩定盈利,許家,尤其是他的父親許廣志見他有出息,現任妻子所生的兒女卻爛泥扶不上牆,立刻動了和他修好,勸他回許家的心思。
林品弦怎麼會同意?
有用朝前,沒用靠後,明擺著是利用,就算林品弦對許家的家業有意,也不會輕易松口。林女士也不想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兒子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直接把他放到身邊以示不滿。林品弦欣然同意。兩母子一直在和許家默默角力。
林德佳知道這種情況,但她出身普通家庭,無法理解豪門之間那種紛繁復雜的問題。在她看來,婆婆林女士和公公許廣志雖然離婚了,但見面的時候氣氛相當友好,林品弦對父親的態度也不像排斥。許廣志對她這個普通人家出身的媳婦溫和慈祥,沒有半點架子,是個好人。況且,日後林品弦必然會回歸許家,因為許家的一切本來就是他的,他不會讓給其他人。
她不相信林品弦沒錢。
“你沒有錢,辦場婚禮卻隨隨便便花出幾百萬?”林德佳不笨,很多事情她看在眼裡,心中有數。
林品弦說:“那是我出的錢。”完全沒有依靠許家。
許家倒是樂意出這個錢。他們的確不把幾百萬放在眼裡。許家最優秀的準繼承人結婚,沒有這個排場他們還嫌丟人。但這樣一來,林品弦又承了許家的情,和他的初衷相悖。所以他寧願咬咬牙,出了這個錢。反正一生人一次,老婆又是他心愛的,值!
辦婚禮用了幾百萬,準備新房又花了幾百萬,結個婚,林品弦用了一千萬出去。他平時又不是個特別節儉的人,一個老板該有的配置,他什麼都有,也很注重生活品質,日常開銷並不少。
算上他還剩下的幾百萬存款,這十幾年賺的錢就這些了。不依靠家裡,憑著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賺錢,統共賺下幾千萬身家,還有一家穩定發展的中型公司,林品弦覺得自己已經很了不起,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哪裡料到,妻子娘家大伯的公司出事,妻子立刻獅子開大口,要借一千五百萬?
林品弦跟她擺事實講道理,他沒有那麼多錢借。即使有,也隻能借一部分。他的公司需要應急資金,家裡的日常開銷也需要錢。林德佳還懷著孕,他會讓她得到最妥善的照顧,給她請最好的醫生。這一筆一筆,都需要充足的金錢。
“你家已經借出兩百萬了,仁至義盡了。”林品弦知道林德佳已經把她父母準備給她和她妹妹的那套房借出去抵押貸款,另外又全家湊了一百萬交給林棟。這已經是兄弟間非常難得的情分。
以林德佳的立場,她可以問心無愧。
“林品弦,你不明白。華韻是我們林家的命根子,我大伯父一家,我家,我三姑姑一家,都指著它安身立命。華韻一倒,我們整個家就散了。大伯父對我家有恩,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家,沒有我今時今日,我不能放著他們不管。這不是情面的問題,是生死關頭!難道我們要見死不救嗎?”
“想救也要量力而行。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你沒有,那媽呢?許家呢?”
林德佳說出這句話,林品弦猛地瞪著她,好像不認識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拼命壓抑著憤怒。他媽辛辛苦苦打拼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攥下一些棺材本,他的妻子剛嫁過來就打這些錢的主意?
“林品弦,我隻是想借,我一定會還。”林德佳提高聲量解釋。
“還?你用什麼還?你工作了這些年,一共賺了多少錢?你以為這是幾萬幾十萬的事情嗎?你不過是用別人的錢來窮大方。不是你的錢,你就不心疼!”可是他心疼!他媽辛苦了一輩子,他孝順她尚且來不及,還拿她的錢去補貼嶽家?
林品弦實在沒想到林德佳會打這種主意,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但你們明明有錢啊!許家也有錢啊!這些錢對於許家來說隻是小意思,對我們家來說卻是救命的!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救救我家嗎?”林德佳覺得林品弦太冷血了。他隻認錢,隻會顧及自身的利益,不管別人死活。
“林德佳,我不是神。我能幫忙想辦法,但我拿不出那麼多錢。看在一場夫妻的份上,我最多隻能借出兩百萬,我有我的公司、家庭要照顧。如果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愛惜我們的孩子,你可以再拿一百萬,全部交給娘家。”林品弦冷冷說。
林德佳氣得半死。
她性格剛強,聽了林品弦的話後,很想和他翻臉,但華韻還等著她拿錢去救。她說不通林品弦,便去和林女士說,把林女士氣得頭腦發暈,進了醫院。因為許廣志答應她,如果她能說服林品弦回許家,他可以借錢給她。
林品弦對林婧說:“她跟我媽說,讓她勸我先把和許家的恩怨放到一邊,說父子沒有隔夜仇,以許廣志的通情達理,一定會和我們和解。畢竟,我始終是要回到許家。”
林德佳這麼說,等於否定林女士這麼多年來為了奪回兒子所付出的努力。當年林女士和許廣志離婚,林品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林女士對許廣志絕對是有怨有恨。新上任的媳婦卻站到許廣志那邊,勸她“原諒”“放下”。
林品弦一向把林德佳捧在手掌心。但聽到林女士冷硬地重復林德佳對她說的話,林品弦真有種大耳光甩她的衝動。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婧一時無言。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林德佳會說出這種話?華韻出事,她似乎把過多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但她根本承擔不起這些責任,把這些責任又轉嫁到林品弦和他的家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