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小芳鄰 3970 2024-11-11 11:25:30

西西:你把桌上的菜拍個照片給我,清晰一點。


顧小徵:拍來幹什麼


西西:拍。


於是顧徵拍了一張。


他們那邊的年夜飯做得很精致,食材葷素搭配,品種多達十幾樣。


安溪拿去給林婧看,小聲告訴她緣由,林婧便認真看了一下,除了魚球外,再挑出一味土豆絲和一味很像肥肉片的菜。


“為什麼挑肥肉”安溪忍不住問。


“這不是肥肉,是豆制品做成的齋菜,不過調出肉的味道,吃起來像肉。”林婧解釋,“應該是用來哄老人家的。”


安溪便告訴顧徵,讓他挾這三樣菜給顧廷川吃。


顧徵很驚訝,但出於對林婧在吃方面的信任,他挾來嘗了嘗。剛才他沒有吃過土豆絲和這道像肥肉片的菜,他嫌土豆絲太寡淡,又以為像肥肉片的菜是真肥肉,油膩得一見便倒胃口。


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個土豆絲帶了點酸味,吃著非常爽口。而像肥肉片的菜真的不是肥肉,咬下去口感鮮嫩彈牙,絲毫不膩,味道相當不錯。


顧小徵:厲害。林姨怎麼看出來呢


安溪如此這般轉達林婧的解釋。


顧徵他們吃飯的地方明顯檔次很高。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沒有一系列的招牌菜。


根據顧徵拍過來的照片上的菜式,有點像簡化版的滿漢全席。偏偏土豆絲和肥肉片菜這兩道菜顯得非常突兀。土豆絲太過簡單,肥肉片菜賣相不好,本不該上桌。但這兩道菜上桌了,應該是特意安排過的。


凡是特意安排過的菜,烹飪的精心程度肯定要上升一個臺階,這是其一。其二,越簡單的菜越難烹調。這麼豪華的酒店敢上一味如此簡單的土豆絲,味道自然不會差。第三,和簡單相對的就是復雜,復雜的菜式大多是用來炫技用的。肥肉片菜賣相不好還敢上,肯定另有玄機。林婧就覺得,這一道菜大概是做出來哄那些無肉不歡又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根本不是肥肉片,而是齋菜。這種小把戲,以前林婧都用來哄過林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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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徵想到他的爺爺確實是個無肉不歡的,今年老人家已經八十高壽,雖然依然口齒清晰,精神矍鑠,但一些老年人的毛病,比如高血壓,糖尿病,都已經患上了,偏偏他性格犟,不服老,讓家人操碎心。這道菜,應該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連顧徵都被騙到了。


顧徵受教。


顧廷川回席後,顧徵給他說了這一段。原本應酬得滿心不耐煩的顧廷川看著碗裡的菜,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發了一條信息給林婧。


林婧打開手機一看,不禁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也讓默默觀察她和安溪的林家人終於相信她真的交了一個男朋友。


第54章


老林家的家庭飯局從初一開始。初一的晚飯由林棟請客, 請的是林家的一家大小和溫桂芳的娘家人。初二的晚飯由林材請客, 請的是林家的一家大小和周梅的娘家人。如此類推, 初五的晚飯則輪到林婧請客。


不過林婧不會請安家的人和林家人一起吃飯。安楊去世後, 因為安家人對林婧和安溪做出的事, 林家和安家很快決裂。


除了春節,林婧平時幾乎不和安家那邊的人聯系。


今年兩母女依然是初五上午去安家。


安楊的父母都健在, 年紀剛過七十,看起來比林外公林外婆還要蒼老,住在筒子樓一間五十多平方的房子裡。


林婧和安溪到的時候,一個和安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在裡面嚎啕大哭,安母正在極力安撫, 但無濟於事。


一看到陌生人,男孩子怕生, 立刻不哭了,像隻耗子一樣找地方躲起來, 明顯智力不足。


林婧看著他,眼神復雜, 既同情又厭惡, 最後轉為漠然。她很少會對人露出這種情緒,對象還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但想到當年的事, 她至今依然無法釋懷。


林婧和安楊的感情一直很好, 安楊非常愛她,把她捧在手心,當小公主一樣養。但對於安家人來說, 安楊寵她寵得太過,林婧空有一張漂亮的臉,不事生產,隻是一隻米蟲,而且隻生了一個女兒就因為怕痛不肯再生,安楊也由著她。


安楊是安家唯一的男丁,上頭有三個姐姐,安楊的母親和這三個姐姐都不是很喜歡林婧。但因為安楊從中周旋,她們和林婧之間的相處還算相安無事,彼此客客氣氣的。


林婧也萬萬沒想到安楊一走,這些人會立刻和她翻臉。


一開始還沒有完全撕破臉,安家人以安楊無後為理由,要林婧收養安楊大姐的小兒子楊浩宇做養子,並且指定他為安楊所有遺產的繼承人。


安楊隻有安溪一個女兒,他的遺產合該由安溪繼承先不說,楊浩宇因為小時候的一場意外傷了腦袋,變成智障兒,漸漸遭到安大姐夫婦的厭惡。他們一直想找個理由撇開他,對他十分不好。林婧同情這個孩子,但也牢記安楊的告誡,不能把這個責任攬到身上。


安楊不在了,安大姐立刻想把楊浩宇塞給她,還要把他記成安楊和她的兒子,讓他繼承安楊的一切,林婧心裡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怎麼可能會答應這麼荒唐的要求


因為她的堅決拒絕,安家人的態度頓時變得很不客氣。安楊發生意外的賠償金,安楊和她名下的房子,最重要的還有安溪,他們全部都要,不打算分給林婧一絲半點。理由是林婧年輕,會再婚,他們不允許她帶著安家的財物嫁給別人。


林婧自然不肯。


她不肯,安家人為了逼迫她,將她趕出安家。他們想著她一個小女人帶著個小女兒,活得天真爛漫,肯定受不了顛沛流離的生活,最後肯定會低頭。


這一招確實逼得林婧差點走投無路。如果不是有娘家人幫忙,林婧現在也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


即使有家人撐腰,當時林婧的心性還頗為天真單純,她的想法是,安家人的嘴臉她不想再看到,也不願和他們再有牽扯,除了安溪,她什麼都不要。


但林家人卻不能任女兒妹妹白白被欺負。安家人想耍無賴,他們便走正當的法律程序。


最終沒有正式提起訴訟,而是私下協商解決。安家給了林婧一小筆錢,和她撇清關系。林婧不想和他們糾纏,討回一個公道便算了。


安父安母倒是想要安溪,但林婧不可能讓步,即使告上法庭,法官也會傾向林婧這個孩子的生母,所以他們隻能作罷。


後來楊宇浩改名為安宇浩,安父安母心甘情願把他當成安楊的兒子在照顧。時至今日,他們依然想讓林婧認下他做兒子,因為就算楊宇浩已經改了姓,全家也當他是安楊的兒子,但沒得到林婧的同意,走相應的手續,無論從舊時的規矩還是現時的法律講,一切仍是白費力氣。


安父安母心有不甘。他們認為林婧作為安楊的妻子,有義務撫養和照顧安楊的“兒子”。


但他們想他們的,林婧根本不理會他們。


更何況現在林婧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娘家人財大氣粗,安家人也奈何不了她。


安父安母對著林婧和安溪,再看看流著口涎,跌跌撞撞的“孫子”,一臉訕訕。


“爺爺,奶奶。”安溪生疏說。


這一聲是看在爸爸安楊的份上叫的。安溪不喜歡安家人,但林婧不能讓她不認安楊的父母。


“哎,來了,坐,都坐。”安母不自在說。安父坐在一邊,默不作聲地抽煙,滿臉皺紋。


兩人的愁苦仿佛從眉宇間溢出來。安楊是他們的希望,信仰。自從安楊死去,他們的世界便崩塌了,再也走不出來。


安母要給她們倒茶,林婧婉拒,她便不忙了。


“安溪都這麼大了,如果你爸爸還在,肯定很高興。你小時候他最疼愛你。”安母對安溪感嘆。


安溪說:“嗯,我知道。”


這種話,安母見她一次要說幾十次。安溪已經聽到麻木了。她對小時候的事還有些印象,也會懷念安楊這個爸爸,但架不住安家人太討厭,一直用一種“你要感恩你要回報”的語氣和她說話,每次都令安溪憋屈得好難受。


她已經過了哭著喊著要爸爸的年紀,實在無法把對安楊的感情移到安家人身上。


安母仿佛聽不出安溪的敷衍,精神一震:“你小時候啊,他最疼愛你,每天都要抱”


“哇”安宇浩突然衝出來,朝林婧和安溪大叫一聲,然後蹿到安母身後,使勁推她的背。


安母被推得身體一歪,差點摔到地上。她也不生氣,對他說:“小宇,這是你爸爸的妻子,這是你的姐姐,叫阿姨,姐姐。”


“啊”安宇浩又大叫一聲,撒腿就跑,跑進房間裡用力甩上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這孩子”安母寵溺又無奈說,“阿楊小時候也是這樣,皮得不得了。”


林婧和安溪完全不想說話。


“好了。”安父瓮聲瓮氣說,“我出去走走。”


“大冷天你出去幹什麼凍病了誰付醫藥費誰來照顧你”安母不高興地嚷道。


安父充耳不聞,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


安母氣得擂著椅柄,抹了一把眼淚:“我和老頭子的身體不成了。去年生了一場病,差點沒熬過去。我們死了不要緊,剩下小宇一個人怎麼辦沒人管他,他活不下去的。林婧,我知道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你,但小宇即使不是阿楊的親生兒子,也是他的外甥。看在阿楊的份上,你不要眼睜睜看著小宇死,認了他,救救他吧“


她一邊說,安溪一邊在心裡默念。和去年的說辭一字不差,她都會背誦了。


林婧平心靜氣說:“如果您再說,我們隻能告辭了。”


安母一滯,指著她罵道:“阿楊怎麼會娶到你這種狠心的媳婦”


林婧說:“伯母,小宇的事,您還是找他的親生父母解決吧。”


如果安宇浩的父母願意接回他,安母也不會在林婧身上浪費力氣。


希望安楊有個兒子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們照顧安宇浩越來越力不從心。


三個女兒以他們偏心安楊為理由,幾乎對他們不聞不問,任他們自生自滅。安父安母心裡苦不堪言。


話不投機半句多。略坐了坐,放下年禮和一千塊現金,林婧和安溪便告辭離去。


走出安家的門口,林婧能感覺到安溪松了一口氣。每次見過安父安母,她們的心情都不太好。這兩個老人身上的那股絕望痛苦像一個無形的黑洞,既讓他們本身不好過,也讓看到他們的人不好過。


看到他們這個模樣,林婧和安溪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安楊。但無論林婧還是安溪,都不可能背負起這個沉重的責任。她們不是聖人。


兩母女開車回到華苑小區,一路無話。


正要進電梯,後面傳來一聲叫喚:“林姨,安溪。”


林婧和安溪回頭,看到顧廷川和顧徵一前一後拉著行李箱走過來。兩父子的動作一樣的從容好看,身姿挺拔。


“顧叔叔,顧徵”安溪驚喜地瞪大眼,“你們不是傍晚才到嗎”


顧徵看了顧廷川一眼,道:“航班提前了。”


“太好了,新年快樂”安溪高興說。


“新年快樂。”顧廷川和顧徵同時說。


“新年快樂。”林婧也忍不住微笑著點頭。


被安父安母哀愁悲苦的臉纏繞了一路,顧廷川和顧徵的出現簡直像一道從天而降的亮光,驅散了心頭的鬱結。


顧廷川握住林婧的手,探究的目光看著她:“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他和顧徵離遠看著她們,都感覺到她們的低氣壓。


林婧搖搖頭,突然有些疲累地在他肩上靠了靠。盡管隻是幾秒,她很快站直身,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也足以讓在場的人感到驚訝。


顧廷川詢問地看向安溪。


安溪遲疑了一下,用口型說:待會兒再跟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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