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魏音塵四目相對,花尋酒心裡湧上一絲復雜的情緒。
因為那株回春草。
她不太確定魏音塵是什麼意思,畢竟這貨情緒不太穩定,容易前一秒風和日麗,後一秒電閃雷鳴。
她猶豫了一下,冒著被打的危險,走到了魏音塵的跟前。
“那啥,回春草,謝謝。”
魏音塵微微抬著下巴,一臉的冷豔高貴。
“我丟給沈三石的,他願意給你是他的事兒,跟我沒關系。”
花尋酒熟知魏音塵性子,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便更覺得心裡不是滋味,畢竟兩個人以前關系是真的很好。
其實完全沒必要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那件事,很對不起,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一點褻瀆你的意思都沒有,當時之所以那樣,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你,你別再記恨我了好不好?”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魏音塵登時紅了臉,咬牙切齒。
“下意識?你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你怎麼不去下意識別人,你非得下意識我?”
花尋酒想解釋,又不敢說自己當時把他當成了女扮男裝的姑娘,魏音塵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姑娘。
她垂頭喪氣:“那你說怎麼辦?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事兒總得翻篇不是?”
“翻不了篇。”魏音塵依舊得理不饒人:“別以為道歉就沒事,老子隻要一天氣沒消,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兩人站在一旁嘀咕,鹿照初走進了院子。
Advertisement
鹿少主一眼就看到了花尋酒。
已經大半個月沒看到她,沒想到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公共場合。他視線一轉,落在跟她竊竊私語的那人,不想竟是魏音塵。
他們倆什麼時候和好的?
薛央走遠遠瞧見,走上前來,好死不死來了一句。
“聽說魏音塵獨自一人闖雲夢沼澤,隻為了一株回春草。”
鹿少主默不作聲,誰關心他幹什麼。
“你猜他要那回春草幹嘛?”
也不等鹿照初回答,薛央嘿嘿笑道:“我今兒早上一打聽,果然,那株草落到了花尋酒的手裡,嘖嘖,看不出來,小玉郎還挺多情的。”
鹿照初微微回眸,一臉冰霜,冷的人退避三舍那種。
“知道楊修是怎麼死的嗎?”
薛央愣愣搖頭,沒聽說過江湖上最近死了哪個叫楊修的大俠啊。
鹿照初冷道:“死於話多。”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晚,啊啊啊,修文竟然用了兩個多小時,晚安麼麼。
第10章 豔如胭脂
花尋酒又跟魏音塵說了不少好話,他卻依舊鬱結難消,並且誓死不肯原諒她。花尋酒也沒辦法,隻得從長計議。
兩人剛分開,花尋酒一抬頭,正好看到鹿照初。
鹿照初今日臉色分外蒼白,獨自立於一株花繁葉茂的合歡樹下,人看上去冰雕玉琢一般,美麗卻也脆弱。
花尋酒趕忙跑上前,關切道:“你咳嗽怎麼樣?有沒有好些?”
昨日不來,今日口頭關心,顯得很敷衍。
“死不了。”他說。
鹿照初被薛央剛剛一番話搞得心情並不很愉快,對花尋酒態度自然好不了。更何況,他從不吝於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的壞脾氣。
花尋酒撇撇嘴,心道還好她昨天沒過去討嫌,看他這幅模樣,應該是不太想看到她的。
“你沒事兒就好。那什麼,我之前閉關的時候又新煉了些丹藥,昨天忘記給你帶過去了,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讓人送來?她以前可是巴不得有這種機會的,每次送個藥都要在他那裡賴很長時間才肯走。
鹿照初脫口而出:“你很忙?”
花尋酒不忙,然而有了那晚被拒之門外的經歷後,她需要更多些時間在無人的角落,默默修復一下自己內心的小創傷。
“我就不過去了,一直煩你,也怪不好意思的。”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讓人聽著分外的不舒服,這不像她平日的作風,難不成,清心訣已經對她造成了影響?
“把手伸出來。”
花尋酒忙說:“你不用檢查,我還沒突破第二層,你給的那個心法有點難,我可能得再需要一些時間,你稍等我幾天。”
鹿照初抿了抿嘴,半天沒作聲。
正此時,沈三石走進門,他見花尋酒又在鹿照初跟前晃蕩,不免覺得礙眼,上前狠狠敲了花尋酒一扇子。
“你果然先過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害我差點就睡過頭錯過聚餐。”
花尋酒嘿了一聲,白了他一眼:“我為啥要叫你?我又不是你老媽子。”
沈三石忍不住嘖嘖兩聲:“還有沒有同院情了?就你這樣,小心你下次喝醉我不背你回來。”
“你愛背不背,當我稀罕呀?”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吵了起來,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花尋酒在鹿照初面前就從不會這樣輕松,她喜歡他,便害怕自己不討他喜歡,做事之前總會瞻前顧後,就顯得很拘謹。
鹿照初冷冷的瞥了一眼花尋酒,說了聲“你們聊”,便轉身走了。
“你等……”
花尋酒本來想追,可一想這大庭廣眾的,又是年中集會,人多嘴雜,她這一追不要緊,明天指不定傳出什麼闲話來,便把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看著鹿照初的背影,想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看著他的背影,花尋酒不免暗嘆自己芳心錯付無情郎。
“你說,我怎麼做才能讓他對我有那麼一丟丟的喜歡呢?”
沈三石嘴角下壓,嘆氣道:“你要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用做,他也會喜歡你。”
花尋酒無奈,說的好像她不是小姑娘似的。
雖然從未跟鹿照初坦白過,但是花尋酒猜測鹿照初應該是知道她是個小姑娘的。
宴會很快就開始了,教主藍堯烏七八糟的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大概意思就是大家這一年都辛苦了,吃好喝好。
花尋酒跟沈三石兩個坐在一起。
鹿照初在藍堯那桌。
中間隔著很遠。
薛央坐在鹿照初旁邊,見他面色不好,再看花尋酒和沈三石兩個有說有笑,頓覺對比異常慘烈。
“要不把小花花叫來?”
鹿照初不鹹不淡的瞄了他一眼,反問:“你很闲?”
薛央嚇得連連搖頭,上次鹿照初問他這話的時候,直接給他弄了現在這個任務,四個月,他一個囫囵覺都沒睡過。
鹿照初漫不經心的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低頭淺啜,清酒入喉,頓覺辛辣無比。
花尋酒雖然跟沈三石說笑,但是視線一直都在往鹿照初這邊瞄,看到他喝酒,驚的她立刻站了起來,他是不要命了嗎?
“幹什麼呢?”
沈三石猜到花尋酒意圖,忙拉住她,說道:“鹿公子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喝兩杯酒罷了,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
花尋酒慌道:“不是,那酒不是一般酒,是梨花白,太烈,他身子受不住,一口都不能沾。”
沈三石挑眉:“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他……”
花尋酒一時語塞,卻也醍醐灌頂。
她既不是他的專屬醫師,又非他的什麼人,隻是喜歡他,確實是沒啥實質性的關系,眾目睽睽之下她跑過去對他說“诶,你別喝酒啦,我好喜歡你”,邏輯不通不說,還顯得自己特傻。
沈三石輕笑,拉她坐下,動作優雅的倒了杯酒,慢條斯理的推到她跟前。
“想明白了?別那麼上趕著,人家不吃你那套。”
花尋酒不忿:“我看他挺吃的呀。”
“都是錯覺。”
花尋酒耷拉著腦袋,有些蔫。
道理她都懂,可她還是擔心他。
鹿照初不會喝酒,玄門中人很少有人飲酒,因為酒不僅僅對身體不好,而且,最是容易影響人的判斷,容易讓人心智迷失。
三杯下肚,整個胸口像是火在燒一樣。
薛央忍不住勸道:“你快別喝了,酒不是好東西,喝多了回頭身體吃不消。”
酒勁有些上頭,鹿照初餘光掃了一眼花尋酒,輕嗤:“酒還真不是個好東西。”
一語雙關。
花尋酒別過臉不去看鹿照初,眼不見心為淨吧。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難得相聚,眾人把酒言歡,大多都醉了,有劃拳的,有嘮嗑的,還有切磋武藝的,更有躺在樹底下睡大覺的,真真千姿百態。
太陽漸向西行,和風微暖,合歡樹上,粉紅的絨花隨風搖曳。
鹿照初喝了三杯烈酒梨花白,此時早就面色微紅。雖然神色鎮定,眼底卻露出了一絲迷茫之色,他果然是喝不得酒的。
花尋酒化悲痛為食欲,吃了不少東西。
沈三石悠哉悠哉的扇著他那把白綢玉骨扇,瞄著情緒悲憤的花尋酒,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像拆人姻緣的王母娘娘。
就在這時,薛央走了過來。
“小花花,你過來,我這有點事兒讓你幫忙。”
花尋酒連忙起身:“什麼事兒?”
薛央是鹿照初少有的朋友之一,愛屋及烏,就連對薛央,花尋酒都忍不住討好,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咱們到旁邊說。”
兩人走到合歡樹後,避開沈三石,薛央才壓低聲音開口。
”別說哥哥不給你機會,看見沒,鹿公子醉了,你去把他送回去。“
花尋酒都驚呆了,這位薛公子心真大,他就不怕她色令智昏對醉酒的鹿公子做點什麼?不知道她是小斷袖嗎?
薛央見花尋酒不吱聲,皺眉道:“你不願意?”
“啊,沒有,願意,我這就去。”花尋酒忙轉身過去。
“你先等等。”
花尋酒忙問:“還有什麼吩咐?”
薛護法好哥們一樣摟住花尋酒的肩膀,賊兮兮說道:“竹籤我先借走使喚一下,你自己一個人帶鹿公子回去,記住,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花尋酒眨巴眨巴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好,我會照顧好鹿公子的。”
薛央滿意點頭,松開她,笑道:“行呀,你趕緊去吧。”
這會兒眾人都喝的七倒八歪的,胡亂的坐著,也沒人關心他們這邊的情況,花尋酒忙趁亂把鹿照初扶了起來。
鹿照初見有人碰他,下意識的躲避,定睛一看是花尋酒,更是緊蹙眉頭。
“竹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