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了想,凌茵說:“打得好。”
不錯,小姑娘上道。陸邵東笑道:“繼續。”
“那些人都未成年,如果交給學校處理的話,最多隻是管教一頓,賠點錢,根本不會受到實質性的懲罰。對付這種人,就應該直接打回去,讓他們不敢再犯。”
“所以你完全贊同我的做法?”
“……我隻是理解你的想法。”
既然他已經用她的思維方式,重新看待這個問題,承認了錯誤,那麼她理應用他的思維方式,去理解他的行為。
凌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說:“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能不能考完之後再打?不要棄考,也不要弄出這麼大動靜,低調點。”
“好。”
陸邵東滿口答應:“你說什麼都好。”
不太正經的語氣,卻誠意十足。
凌茵抿著嘴無聲地笑了會兒,然後說:“真的不管我說什麼都好?”
“嗯。”
“那你以後好好學習,別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亂七八糟的?
陸邵東眼一眯,壞笑:“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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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他不放過她,臉上的笑意更深。
凌茵垂下頭,不就是……
“回家了。”嘀咕一句,她轉身想走。
胳膊卻被他一拉,整個人朝後一百八十度旋轉。
驚魂未定之際,身心俱落入他懷中。
陸邵東單手將人攔腰摟在懷裡,視線落在她慌亂的臉上,目光灼灼,漆黑眼眸的最深處,竄著火苗。
腰可真細啊——
他勾起嘴角,食指關節沿著她的臉廓,一路從太陽穴滑到下顎,勾出一個流暢的線條。
世界靜止。
似有似無的觸感,在心底驚起一陣酥麻。
凌茵的腦子有片刻的短路,清澈的眸子裡倒映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許久,她聽到他說——
“說好以後讓我送你回家,怎麼能一個人先走?”
低沉的嗓音裡帶著沙啞,似壓抑著什麼。
明明是極平常的一句話,此時聽來卻異常地,撩人心弦。
“走吧。送你回家。”
陸邵東起身,壓下胸中的暗湧,長臂一伸,嫻熟地將她背上的書包取過來。
但剛一抬腿,衣角卻被扯住了。
“嗯?”他回頭,一臉疑惑。
面前的人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他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不說話,正想問她怎麼了,卻見她抬起手,在他的胸口輕輕地拍打,口中念念有詞——
“乖,快粘起來,不然……會傳染給別人。”
他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她是想說——
他心碎,她的心也會跟著碎。
陸邵東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人,劃過耳畔的風都仿佛變得溫柔起來。
胸口輕輕柔柔的觸感,一路向裡,深至心窩。
一顆心瞬間粘合,在半空中搖曳。
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如果心碎會傳染,心動,是不是也會?
第三十五章
“走吧。”
陸邵東攬一下小姑娘的肩, 讓她走在自己前面。
凌茵點點頭, 下樓的同時問他:“聽說有家長來投訴?”
“好像是有這回事。”
語氣平淡, 仿佛這事兒壓根與自己無關。
凌茵:“……”
他就一點都被擔心被退學?
還是說……他根本不在乎?
……
陸邵東不是不在乎,而是他不想讓她為自己的事擔憂,所以才表現得如此淡定。
兩人一路無言。
到市委家屬院後,陸邵東取下頭盔, 說:“我明天幾點來接你?”
凌茵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噢, 七點半左右吧。”
“好。”
“那我先走了。”
“嗯。”
陸邵東點點頭, 目送她走進小區後, 才重新將頭盔戴好, 驅車離開。
……
凌茵心不在焉地上樓,一開門,看見父親凌於海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新聞,驚喜不已——
“爸爸?!”
他今天怎麼在家?
啊!對了, 早上媽媽說, 他今晚在家吃飯。
她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凌茵一拍頭,快速換上拖鞋,小跑過去, 路過餐廳時看到母親唐悅在廚房忙碌, 張阿姨在一旁打下手。
“媽媽親自下廚?”
這簡直比爸爸回家吃飯還罕見。
凌茵的臉上滿是驚訝:“爸爸,今天有什麼喜事嗎?”
“哈哈,你這丫頭。難道有喜事才能一家人聚在一起嗎?”凌於海拍拍旁邊的空位,“坐過來。
凌茵嘿嘿笑兩聲, 取下書包,乖乖坐過去。
是啊,這對普通家庭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不需要理由。
要是他們也是普通家庭就好了。
“考試怎麼樣?”凌於海問。
凌茵搖搖頭:“發揮得不太好。”
“知識沒吃透,還是太緊張?分析過原因嗎?”
分析過。
考試的時候分心了。
凌茵想起學校的事,心情又沉重起來。
要不要把早上的事告訴他?
他是市委書記,說不定能有辦法幫陸邵東。
凌茵糾結許久,最終下定決心:“爸爸,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語氣十分嚴肅。
凌於海原本在邊看新聞邊聊,此時見她異常嚴肅,便關了電視,問:“什麼事?”
“今天早上去上學時,我被幾個男生堵在了路上。”
凌茵一五一十的將早上的事情說出來,包括王連受傷、陸邵東打人和被打學生的家長來學校投訴。
凌於海當即勃然大怒:“這是校園暴力,是學校的失職!明天我送你去學校,順便去跟你們校長談一談。”
送她?
可是陸邵東說要來……
凌茵將上學的事暫時放一邊,又說:“聽說那些家長要求學校開除救我的那個男生。”
“以暴制暴確實該處罰,但開除太過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爸爸會處理。”
太好了。
凌茵在心中大松一口氣,揚起一個甜甜地笑容:“謝謝爸爸。我先把書包放進房間。”
一站起來,發現母親端著果盤站在旁邊,臉色鐵青。
“媽——”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你上次不是說不能以權謀私嗎?對你女兒的事,用起權利來倒是痛快得很。”
聲音冷厲至極,帶著一股恨意。
這是凌茵第一次聽母親這樣說話,雖然不是對她說,但受到的衝擊也不小,整個人呆在原地。
凌於海臉色鐵青,強忍著怒意,對凌茵說:“茵茵你先回房。”
“噢。”
凌茵聽話地抱著書包快步回房,關門時,聽到凌於海說——
“什麼你女兒?是我們的女兒!你的心是鐵做的嗎?捂不熱?”
頃刻之間,腿一軟,跌靠在門上。
她剛才也覺得‘你女兒’這個稱呼有點別扭,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其實並不意外,她一直覺得在母親的心裡,根本沒有自己這個女兒。
不然也不會這麼冷淡。
盡管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有點難過。
都說母愛最偉大,為什麼她一點都感受不到?
爭吵聲斷斷續續從門外傳來,凌茵不想再聽,戴上耳機,將音樂開到最大。
許久,心情平靜下來,然後拿手機給陸邵東發一條信息。
……
陸邵東看到凌茵的短信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他從市委家屬院回去後,便與傅驍風、石宇一起打籃球,邊打邊聊天,沒有注意查看手機。
【小姑娘:我爸爸明天要送我去學校。】
他對著屏幕挑了挑眉,回復:【好。】
然後脫掉球服去衝澡。
冰涼的水從頭頂衝下來,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
他抹掉臉上的水珠,睜開眼,想起和傅驍風在球場上的對話——
“我說,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啊?兄弟,容我提醒你一句,青春隻剩半年了,戀愛要抓緊,別等到畢業後追悔莫及!”
“畢業後就不能談戀愛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現在既然已經改邪歸正了,那肯定要按當初的夢想,去讀軍校。而小仙女,以她的成績隨便讀什麼學校都行,不過——我猜想她選軍校的可能性不大。”
……
衝完澡,陸邵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始終無法入睡。
傅驍風說得對,他還是想讀軍校。
雖然曾經一度非常不理解父親,但現在他明白,有些人確實可以重要到不惜用生命去守護。
讀軍校,就意味著畢業後要與她分開。
要不要聽傅驍風的建議……抓緊時間?
·
與此同時,凌茵也還沒有睡,不過讓她憂心的並不是前途,而是父母的關系。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的關系如此冷淡?
沒有感情嗎?
可是今早出門時,媽媽說起爸爸會回來吃晚飯時,明明很高興。
失眠到凌晨,第二天醒來時,凌茵感覺頭有點重,在車上時差點睡著。
“好好考試。放學後我讓司機來接你。”凌於海將車直接開進學校,停在教學樓下。
凌茵下車:“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也行。上去吧。”
“爸爸再見。”
凌茵小跑上樓,路過九班時特意往裡面瞄了一眼,沒看到陸邵東。
難道還沒來?
正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在身後打招呼——
“早啊小仙女。”
一回頭,是傅驍風,與石宇並肩走過來。
她朝他們身後望一眼,然後笑著回道:“你們也早。”
“邵東今天不會來學校。”傅驍風看出她的心思,主動說道。
凌茵微驚:“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