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到揚昇的心病,衛桓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沒事兒,我看那炎燧學院也沒什麼好,管得嚴,火系妖怪脾氣還差得要命。進了扶搖咱倆就能一直在一起,多好啊。等到時候我們都畢業了,指不定還能留山海當個實戰教官什麼的。”
“你不上戰場嗎?”揚昇看向他。
衛桓擺手,“不上,誰愛上誰上,哥哥我九代單傳惜命得很。”
“你以後該不會要生一籮筐小九鳳吧。”
“那必須啊,我這麼好的基因,一定得娶個最漂亮的妖,給我生一火車皮小孩兒,要不然對不起列祖列宗,也對不起廣大少女暗許的芳心啊。我跟你說,今天哥哥我進校了,山海大學的校草,舍我其誰?”
揚昇望天,“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嘚瑟死的。”
進了大門隻是第一關,要想正式入學必須通過新生選拔賽,也就是新生入學考試。總的來說分三輪,先筆試,通過筆試的考生才有資格進入第二輪的實戰淘汰賽,兩兩對弈,直到決出第一名。
衛桓就是衝著這個第一來的,打從他想進山海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想好了,連領獎時候的感言都在腦子裡過了千八百遍了。
“聽說筆試成績放榜了?!”
“嗯,就在主樓那邊。”
在操場草坪打盹兒的衛桓被揚昇搖醒,“你筆試考得很好。”
“廢話……”半夢半醒的衛桓含混不清地回答,“我筆試肯定是……”
誰知下一秒迷糊的衛桓就聽見揚昇道,“不過第一名的名字真好聽,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
衛桓跟條鯉魚似的撲騰一下彈起來,“你說什麼?我不是第一名?”
揚昇下巴點了點,“對啊,你是第二。”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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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
衛桓袖子一撸從草坪上起來,走沒兩步黑色羽翼就忽地打開,飛去了人山人海的主樓。主樓前懸浮著筆試排名榜,從上而下一個五米高的幻象光幕,榜下烏泱泱一大片考生,衛桓直接飛到了榜前,懸在半空,腦袋生杵在榜首位置。
第一名,雲永晝,150分。
第二名,衛桓,149分。
“誰給我扣的這一分?”半空中的衛桓轉過身子,又氣又惱,“雲永晝又是哪個小妖精?”
揚昇也飛了上來,把衛桓硬拽了下去,“我剛打聽了,這個雲永晝是金烏雲家的小兒子。”說完這句他就開始衝衛桓使眼色,“你想的沒錯就是上頭那個雲家。他們去年才從蓬萊海搬到昆侖虛妖都,新官上任,舉家搬遷。”
“我管他什麼背景,新來的還敢這麼囂張?”沒放在眼裡的筆試第一就這麼被人搶走了,衛桓的鬥志一下子被激起,拳頭捏得咔咔作響,“雲永晝……”
他瞟了一眼那個高高在上壓他一頭的名字,“你最好給我撐久一點。實戰賽我可就不會手軟了。”
衛桓有一個驚人的天賦,堪比言靈的立flag能力。分分鍾打臉,臉都活生生打皮實了。
“你剛剛不是還在放狠話呢嗎,現在發什麼呆啊。”觀戰臺上的揚昇朝著站在場上的衛桓喊話,“你給我清醒一點。”
“我靠……”衛桓轉過頭,眼睛都直了,“這個雲永晝長得也太他媽好看了吧。”
“我講個鬼故事。”揚昇面無表情,“……衛桓,你在比賽,決賽。”
“哦!對對對……”衛桓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差點忘了。”
衛桓是個十足的顏狗,他本來覺得自己長得已經是妖怪裡最好看的了,成天美得不行,甚至因為覺得自己的原型不夠好看天天保持人類形態,誰知道這下子見著比他還好看的人了。
穿著一身黑的雲永晝從對弈臺的另一端走出來,陰影一寸寸在他臉孔上後退,直到整個人被光明籠罩。
他的皮膚很蒼白,五官精致,像個沒有表情的雕塑,臉上唯一的色彩便是左額額角的紅色火焰,拇指大小的金烏家紋,額發之下若隱若現,被他過於蒼白的皮膚襯得豔麗非常。那雙瞳孔的顏色淡得出奇,陽光浸在裡面,如同一顆剔透又冷硬的琥珀。
雲永晝淡淡地望著衛桓,神情冷漠。
“本次賽事是最後一輪實戰賽!規則一如之前,前半場不得使用法術,下半場哨聲響起後,百無禁忌。”教導主任白虎林正則的全息投影投射到裁判臺的正中間,他的虎尾卷起一柄金色的校旗,對弈場外的兩排妖鼓越敲越快,越來越響,“比賽正式開始!讓我們期待本次新生賽冠軍的誕生吧!”
旗子揮下的瞬間,全場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在觀眾,尤其是看臺上女觀眾的眼裡,這是一場大飽眼福的對戰,昆侖虛誰不知道九鳳家的兒子長得好看,好看就算了,性格還好,跟誰都能聊上天,從小到大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對面的小金烏更是漂亮,渾身還透著股清冷勁兒,比起妖怪倒更像是神仙。
這回可是真神仙打架了。
衛桓扭了扭腳踝又甩了兩下手,笑看對面不遠處的雲永晝,對方依舊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他越是這樣,衛桓越是想逗他。
“哎,你是不是太緊張了,一句話都不說。”衛桓笑得一臉燦爛,從紅色上衣領口露出來的鎖骨上印著一枚藍色九轉風紋,回旋的九道紋路扭轉相連,組合成一枚圓形妖紋。那是九鳳一族特有的妖紋。
也就一句話停頓的功夫,衛桓已帶著風來到了雲永晝的面前,鼻尖幾乎都要湊到他的鼻子上。
場外觀眾都被衛桓驚人的速度驚呆。
“臥槽他好快!”
“你沒看小九鳳的前幾場?都是速戰速決的,有幾個連法術都沒用就被他活活用格鬥打趴了。”
“好帥啊小九鳳!”
面對一個能力驚人的對手,雲永晝紋絲不動,隻用那雙淡薄的琥珀色瞳孔凝視著衛桓囂張的笑臉。額發被衛桓的風撩起,露出左額角的赤色家紋。
“你不說話是因為被我迷倒了?”衛桓不要臉地揚了揚眉毛,“我知道我長得帥,可你有必要這麼盯著我嗎?”
雲永晝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線條分明的嘴唇抿起,眉眼間都是戾氣,似乎十分厭惡衛桓這樣不分輕重的調戲。他一記重拳過去,衛桓側身晃開,“好險好險,不能打臉。”
剛說完,下一個拳頭離他的眉梢隻差一寸,帶氣的風蕩開衛桓的額發,露出他少年氣十足的劍眉星目。
側頭躲開攻擊的衛桓還不忘插科打诨,“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恃靚行兇了。沒事兒,你這麼好看,我原諒你。”下一秒衛桓撤步後退,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開,到目前為止他一招也沒有出過。
“哎……”衛桓兩手叉腰著倒步走,“咱們打個商量,你衝我笑一下,叫一聲桓哥,我就再讓你三招,怎麼樣?”
這個“再”字似乎戳中了雲永晝的神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一刻也不停留,上步側身踹上來,衛桓原本還想說話,被他這麼猛烈的進攻弄得腦子沒轉過來,話也丟在了半路,側身躲過,可這竟然是一記左右連環飛腿,衛桓忙不迭躲讓,雙臂來回格擋,一邊擋一邊開嘴炮,“哇好厲害,好厲害,你怎麼這麼能打,長得好看還能打,真棒。”
其實他是真驚喜。原本還以為就是個筆試僥幸領先的書呆子,沒想到近戰也不差他幾分。
戴著護踝的腿隻差幾釐米就到衛桓眼前,被他下腰躲過,腰肢在空中劃了一大圈,又堪堪站穩,“呼,好險,你真的好強啊,哪裡學的腿法?給我介紹個老師唄?”
衛桓的話越來越多,雲永晝的進攻速度也越來越快,一招一式都透著股狠勁,躲讓的衛桓耳邊全是他出招時帶起的凜冽風聲。
看臺上的觀眾看著對弈臺上的兩人,一紅一黑,一攻一守,踢摔閃掃,動作行雲流水,快得隻剩兩個不斷晃動變換的虛影。
隻閃躲不出招的衛桓像是根本沒有衡量自己與對弈臺邊緣的距離,猝不及防間,他的腳隻剩下一半還踩在臺上,失去平衡的身體往後一仰。
“天!他要掉下去了。”
“完了完了,要輸了。”
臺上觀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全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靜止。
雲永晝收腳後撤,卻見衛桓朝他勾起嘴角。
踏空一半的腳暗自猛蹬臺子邊緣,衛桓一個挺身,右手抓住雲永晝的肩膀,借力空翻向上,整個人翻過雲永晝的身子,在他的背後落了地。
整套動作既快又輕,行雲流水,令人意想不到。
停留原地的雲永晝也愣了半秒,眼睛微眯了眯。身後傳來衛桓調笑的聲音。
“媽呀,差點被你推倒。”衛桓做作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我及時從美色中醒悟過來。”
聽見看臺上傳來的歡呼聲,衛桓立刻挺胸收腹伸直胳膊,模仿體操運動員一樣朝四面觀眾行禮致意,拋出飛吻,“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雲永晝轉過身,皺眉盯著衛桓,眼神越發狠厲。
可衛桓卻還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腦袋一歪,“我發現你不笑也很好看。”說完這句,他忽然嘆了口氣,嘴癟起,像個孩子。
“唉,我未來老婆要有你一半好看,我都心滿意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畢方:
《五藏山經·西山經》:又西二百八十裡,曰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
畢方的外形象丹頂鶴,但是隻有一條腿(一說為隻有一隻翅膀),身體為藍色、有紅色的斑點,喙為白色。畢方不吃谷物、吞吃火焰,據說畢方的出現預示著大火。
四大學院名字出處:
[2]扶搖:出自李白的《上李邕》“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這首詩真的太衛桓了,這也是我最早定下來的名字。
[3]炎燧:燧字取自燧人氏,燧人氏是中國古代神話中鑽木取火第一人,被奉為“火祖”,《拾遺記》雲:“燧明國有大樹名燧,屈盤萬頃。後有聖人,遊至其國,有鳥啄樹,粲然火出,聖人感焉,因用小枝鑽火,號燧人氏。”
[4]上善:出自《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5]嘉卉:出自《詩經·小雅·四月》:“山有嘉卉,侯慄侯梅。”,意為美好的草木。
第6章 羲和之瞳
妖和人不同,對於性別的區分並不明顯,像鮫人之類的妖甚至在成年之後才會出現性別區分,因此妖和妖的結合也沒就那麼多規矩。衛桓這話一說出口,場子一下子就熱了起來,看臺上又是起哄又是吹口哨的,向來臉皮厚的衛桓還笑嘻嘻衝著這些人招手。
坐在看臺裡的揚昇就差退場了。這家伙老毛病還是改不了,顏控又嘴炮,打架就打架吧嘴還叭叭叭地不消停,好像那張嘴才是本體。
說完剛才那句話,衛桓明顯感覺對面雲永晝的氣場都變了,變得更冷了,冷得人直打寒顫。他趕緊道,“我是發自內心想誇你,別生氣啊。”
雲永晝抬眼向上看了看,又沉下來。見他這樣,衛桓也跟著望了望,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型沙漏已經快流逝一大半。他們這樣一直耗下去很快就到下半場。衛桓還沒打夠,好不容易棋逢對手,必須要玩個痛快才行。
就這麼一晃神的時間,雲永晝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腳步又輕又急,身形壓低,輕如鬼魅,完全是刺客的打法。衛桓雖然比一般人敏捷許多,但還是被雲永晝擊中了左肋,肋骨一陣悶痛,他下意識捂住肋骨後退兩步,嘴裡還小聲念叨個不停,“啊疼疼疼疼下手太狠了吧……”